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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昭眼底划过淡淡的不悦，这一抹情绪被贺遂捕捉个正着。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戚昭掩下了眼底的异样，而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容妈妈，多日不见，您老看着身体还不错？”
“多谢大小姐关心！”
容妈妈长叹一声，还未注意到院内的贺遂等人，更没有发觉南偏院焕然一新，兀自叹息着。
“大小姐是不知道，奴才我管着那三个小贱种，实在是辛苦啊！如今您看，就连喝酒，喝酒都喝不好。”
说着，容妈妈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上前又凑得近了些：“不如大小姐开恩，多给我些钱，我保证不让那些小贱种好过！”
戚昭定定的瞅了她半晌，许久才蓦的一笑：“你说不让谁好过？”
这句话出口，戚昭身上的气势已然发生了变化，身侧的折枝和山芙都有些微微的骇然。
此刻的戚昭看着和和气气的，实则眼中的笑意全无，只剩下了冰冷。
“就那三个小贱——”
啪！
清脆响亮的一个巴掌，容妈妈脚下不稳，直接被扇的坐倒在地，惊愕的看着戚昭。
“大小姐你——”
容妈妈的酒醒了七分，面颊上的热辣尖锐的痛这才蔓延上来，她捂着脸，又是气愤又是不解，“你做什么？！”
戚昭目光森然：“身为下人，不敬主子，还敢反问？”
她看向身后那几个婆子，冷声喝道：“来人，拿了容妈妈的身契，现在就找人牙子来，发卖了吧！”
几个婆子都是耿管事的亲信，如今来了这里自然是以戚昭马首是瞻，闻言上前一把就摁住了容妈妈的手。
“大小姐！你疯了吗？”
容妈妈被人按住动弹不得，眼中惊怒交加，大声嘶喊起来，“我可是夫人亲自挑选，进了戚家的！”
戚昭冷哼：“你若不说这话，可能你还死的慢点。”
她看向折枝：“去，去嘉和居，问大夫人把身契拿来，若是她不给，便叫了父亲来，咱们好好辩一辩！”
折枝沉声应下，飞速出门去了。
贺遂在旁冷眼瞧着，许久眼底划过淡淡的兴味。
有趣，真的有趣。
戚昭的性子还真是，完全转了样。
从前她对柯氏那个继母言听计从，叫人家耍的团团转，与自己的亲生父亲离心都浑然不觉。
如今倒好，这是病了一场，倒把脑子给病聪明了？
戚昭转眸，正巧对上贺遂探究的眸子。
“带着孩子进去吧，这场景不适宜让他们看着。”
戚昭淡漠的说着。
贺遂也不说话，半晌后只转身看向戚明襄：“明襄，带着弟弟妹妹进去。”
戚明襄乖觉得应了一声，叫上戚明玉和戚明镇就要离开。
戚明镇却是站在原地，看着鬼哭狼嚎的容妈妈，眼底闪过浓浓的恨意。
他不动弹，戚昭注意到后回身一看，不由得挑眉：“明镇？”
“不要发卖她。”
戚明镇蓦的开口，语气低沉的不似一个小孩。
他紧紧抿着唇，咬肌紧绷，半晌，才艰难的吐出一个词来：“母……亲，可否将这个婆子，留在南偏院，让她将功折罪？”
戚昭觉得不解，贺遂看着戚明镇，眼底划过异样。
这个孩子……
“将功折罪？她若是再行这么荒唐的事情，欺辱到你们头上，你们可招架的住？”
戚昭顿了顿，反问道。
戚明镇眼见有戏，眸中微亮：“只要母亲，给我一句话，这婆子是死是活，可有什么影响。”
戚昭没有多想，而是看了那容妈妈一眼，轻嗤道：“要发卖的人，是死是活有什么影响？”
“那就请母亲，将此人留下，让她将功折罪吧！”
戚明镇头一次朝着戚昭低头，母亲也叫的越发顺溜。
戚昭莫名心情大好。
到底是有血脉亲情在的，戚明镇头一次提要求，她没理由拒绝。
容妈妈此时已经察觉，戚昭是不可能为她说一句话了。
这这会儿她鬼叫一般嚎了半晌，也无任何人出来帮忙，容妈妈总算是看清了局势。
她打了个寒战，嘴里喃喃的叫着大小姐，挣扎着想要上前求饶。
戚昭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瞧着嘉和居的方向。
不多时，折枝回来了，果然拿着容妈妈的身契。
戚昭接了过来，确定之后，微微俯身瞧着容妈妈惊惧的脸，轻声道：
“瞧瞧，你的主子就这么把你的身契给我了，知道你往昔最不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了吗？”
看到这张脸开始，戚昭也逐渐想起了一些被原主遗忘的事儿。
当初她刚生下了三个孩子，苦于身材变样，对三个孩子看都不想看一眼，见丈夫和父亲都只在意孩子，她更是满心怨愤。
那时候柯氏便说将三个孩子给乳母照料。
原来的那个戚昭对柯氏视如亲母，自然是没什么不应的。
后来柯氏和容妈妈换着法子的在戚昭耳边吹风，说三个孩子如何得戚腾和贺遂的宠爱，说他们正是因为三个孩子才对戚昭冷落。
还说戚昭身形逐渐肥胖，都是因为生子的缘故。
戚昭自然是对三个孩子越看越不顺眼，从漠视到虐待，几乎没隔多少时间。
而这个容妈妈更是柯氏和原主的好帮手，不给孩子饭吃，克扣孩子的月钱，这都是常事。
如今柯氏如此干脆的给了身契，想来也是为着今天的事情韬光养晦，暂时不想跟她对着干。
为了避免将来她反咬的时候更疼，她岂能容得下这个容妈妈？
戚昭冷笑一声：“你最不该做的，就是跟着柯氏啊。”
语罢，她转身，朝着戚明镇招了招手：“明镇，你来。”
戚明镇眼睛一亮，飞速跑到了戚昭面前。
“这个身契，就你拿着吧，你想让她怎么将功折罪都行。只一点，不能再让她爬到你们头上，知道了吗？”
戚昭语气柔和，想伸手去摸一摸戚明镇的发顶，见他神色抗拒，便一笑了之。
容妈妈咬牙切齿的看着戚昭，又是恐慌又是不解。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拿到了身契的戚明镇眼中闪着叫人看不懂的光芒，戚昭没当回事，正准备离开，就听贺遂冷冷的开口——
“身契还是你拿着，不能给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