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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二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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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四章】

    抗拒与犹豫抗拒的挣扎中,迟衡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在金戈铁马的肆意驰骋之下,火舌席卷而来,烽火将紧紧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灼烧成一体,骨与骨的冲撞,急促的呼吸、炽热的呼喊、灼热入骨的翻滚,肉与肉炽热摩擦像火山迸发一样熔炼,滚烫的身体将整个池水都烧得沸腾不止。

    月行,夜越亮。

    迟衡将石韦紧紧抱住,喧闹的池水为证,彼此誓将对方嵌入自己的骨与肉之中,渗入骨髓,即使利刀也不能剔除。所有的过往,所有的未知,一概遗忘,只有现在,只有今晚,只有彼此,只有明月为证为信。

    庄院深深,树荫满地,一树红石榴花斜在枝头。

    容越摇着扇子,啧啧两声惬意地说:“林磨真厉害,死都死了还给咱们来这一出,让我说什么好呢。啧啧,还有,不是我不去救啊,那野池百八十里远,周围就没个人烟,而且在古陇庄我都忙得四脚朝天,能想到你在那里还有危险?”

    “就知道你指望不上!”

    嗯,多亏没指望,要不然这会儿指不定还在水里潜着呢。

    “不过,你也将那几人揍得够惨啊,断胳膊断腿,现在都没一个能说出利索话来的。”容越忽然疑惑地凑前打量了几下,目光停在迟衡脸上:“那几个人有两下子啊,把你也打得够惨,脸都呲伤了,嘴唇也破了,咦,还有点发青发肿……”

    迟衡按住嘴唇诡谲一笑:“皮肉之伤不足挂齿。”

    “不太对劲啊……”容越又疑惑又纠结,总觉得什么呼之欲出就是想不出来。

    迟衡夺过绣花檀香扇敲了一下:“哪里来的,中看不中用,你摇也太不适合了吧。”说罢,大手一摆,扇子大开,冲着容越扇了一把劲风。只听见嘶啦一声,扇子破成两半,迟衡拿着破扇子哭笑不得。

    容越绝倒:“斯文斯文,都是斯文人的东西你就不能斯文一点。”

    这时,石韦走过来。

    容越瞅了瞅石韦,脸倏然又变得疑惑不解,再瞅了瞅迟衡,纳闷地说:“你们俩受的伤怎么这么诡异呢?我特想知道那伙贼人用的到底是什么武器啊?”

    啪的一声,扇骨敲在容越头上。

    就在不明不白的嬉闹中,又过来一人,正是颜翦,颜翦率兵日夜兼程终于赶到古陇庄。

    颜翦形貌伟岸,声音宏亮,见过迟衡之后,他与一直没打过交道的石韦攀谈上了。年龄相当,颜翦又健谈,二人相谈甚欢。

    颜翦问起淇州的事。

    古陇庄是景余州的最后一个城池,景余州之东就是淇州,淇州乃是郑奕军的守护重地。岑破荆一直领兵攻击,而且攻势很猛,但依然无济于事,淇州安如泰山。不过,并非岑破荆无能,郑奕将他最强悍的兵力都压在了淇州。米羲 、狄高明 、戚擎、仰子石都是郑奕的心腹和悍将,如今全部都在淇州边境。

    颜翦感叹道:“岑将军以一敌数人,可以说,能将战事僵在边境已经很不容易了。勇字当前能胜,智字当前也能胜,要拼勇的话,郑奕的那些将领都不赖,郑奕又一直苦心经营淇州,硬拼硬顶多就能打个平手。”

    迟衡看他:“颜将军觉得应该怎么打?”

    颜翦与郑奕交锋过,早年还有交情,沉吟一下,他说:“不是说郑奕要称皇吗?现在是五月,至迟也就这个月了吧?肯定还有些顽固的旧党臣子和皇族要惹是生非。封赏的三公九卿中,总会那么些觉得吃亏了的,咱们该兴风作浪一把。”

    石韦道:“纪副使早就安排下去,现在京城已经不太平了。”

    颜翦笑看他,又转向迟衡:“石将军将大军笼到景余州,又将我从安州迁到这里,该不会是为了和淇州的郑奕军正面突击吧?若是这样的话,咱们得增加三倍的兵力才可能攻得破郑奕的防线。”

    迟衡调侃:“这么灭自己威风。”

    “要没两把刷子,郑奕也不可能成为一手遮天的郑太师,淇州又是郑奕起家的,这里的一山一川他都了如指掌,再看那些驻军将领,哪一个不是打出来的。”颜翦一笑,“当然,我们会在这里,自然就是为攻破郑奕的重镇的,只不知将军的安排。”

    迟衡笑道:“两军战线绵延千里,郑奕能守得住一个区区一个淇州,但能守得住大片疆域吗?而且,他会压重兵在淇州,正说明他的恐惧:他很怕我们突破防线!一旦突破防线会怎么样?直接攻入京城!京城一旦失守,他赖以生存的皇族就会遭到重创,直接威胁到开州、乐莱州,而这几个城池一旦有危,郑奕政权摇摇欲坠。他既然怕了,就说明他没有把握,那我们岂不是应该更自信才是!”

    容越挑眉看他:“怎么你一说,事情都不是事情了啊!”

    迟衡信心满满地说:“不错,淇州严防死守,破荆攻了两个月都纹丝不动。不要紧,我们继续向东淇州之侧是信北州,信北州之侧是大海,咱们就沿着海线攻上去,总能找到缺口!而且咱们有大片的西疆南疆之地为靠山,从西线上去就是尉临州、砚州,泞州、缙州这些地方的强兵干将还没开封呢,麻行之很快就能将西域收口,攻上去还是眨眼的事。”

    事实大家都清楚,但经迟衡这么一说,却令人莫名的心潮澎湃。

    “我们本可以从西线往上攻,但郑奕的西线也不是摆设,而且都是我们不擅长的凶险地形,时间会更长。我主从东入手,因为,东边一垮,西线不攻自破。郑奕不傻,我们去哪里他都盯得紧,会把我们死死咬住,我若去攻信北州,他的信北州就防备森严了。”迟衡指着地图一线,忽然笑了,“郑奕失策就在于,他是个太师,可以将朝廷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不是一个南征北战的良将。他不知道,攻比防容易,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人,攻一定会比防占势。季弦,你说说安排吧。”

    石韦将地图摆到颜翦跟前:“如今兵力压在景余州,颜翦将军率领部分兵,就在景余州与淇州的边界开战,肆意挑衅,扰乱郑奕的视线,让他以为咱们的重兵是从景余州北上攻淇州;容越将军和迟将军率半数兵士悄然向东,迁徙到玢州边界,进攻信北州一带。”

    颜翦若有所思:“现在与信北州对决的是霍斥和梁千烈?”

    “之前三个月他们以守为主,而且信北州的郑奕军亦是凶悍,迟将军这一次出征可以破此僵局。当然,若要郑奕军悄然不知,颜将军必须在景余州掀起波澜才行。”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四人将战略一述,各自明白职责,风暖暖的,容越和石韦二人先告辞各司其职去了,只留颜翦一人在此。颜翦说起容越,大赞他作战天赋奇佳,牵制时恰到好处,放手时干脆利落,所以安州之胜大大超出颜翦所料。

    迟衡笑道:“领兵作战,要么有过人的胆识,要么有过人的谋略,容越两者兼备,却浑然不自知。”

    颜翦道:“容越将军是我见过最随性的人,战术浑然天成,这是老天爷存心给饭吃,别人羡慕不来。不过,方才你说到了海战,海战不同于陆地、江河之战,不是随便的人都能打的。假如从玢州的海岸往北攻击,兵员和船只都是问题。”

    迟衡微笑:“七年前,我在垒州征下十万海兵,五百只海船,蛰伏已久,就等今天一展身手!”

    颜翦惊讶道:“那么早?”

    迟衡目光变得渺远:“那时,我和破荆攻下垒州,颜王军夺下了泞州。之前从朗将的意思得知,他期望左右夹击,迅速攻下曙州玢州,当时就想,若是能海战玢州就很容易了;沿海而上,信北州也如探囊取物,所以,我在没有征得朗将同意的情况下,就让容越单独辟出海兵,暗自训练。后来颜王军分崩离析,这事就搁置下来,当海兵的训练并未中止,而且随之炻州的海运拓开,兵员、船只的储备更加如鱼得水。七年,足够磨砺出一支利军!”

    半晌,颜翦说:“你后来和他说过吗?”

    “一直没有机会,我当时那么想给他一个惊喜,期望轻轻松松将玢州夺下好在他面前炫功,可惜……”迟衡扬起头,仿佛将往事挥去一样,声音骤然变高,“去年,我一直忍住没在攻打玢州时用上,就为了现在给郑奕一个致命之击!颜翦,你可要把景余州和安州好好守住,甚至,在危急之时,可以失景余,保安州。”

    沉默良久,颜翦说:“多谢你替他收了尸骨,青山与共,莫过于此。”

    迟衡移开目光,嘴角勉强一翘,却没有笑,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静默之后,只用手弹了一弹地图:“青山与共,他也会高兴的……一直听纪副使说,颜家能文能武的多,你们也无需顾忌太多。如今乾元军文臣武将都缺,去找纪副使,他会人尽其用的。”

    “多谢迟将军!”

    此后,颜翦率乾元军兵士伺机挑衅淇州与景余州边境,与地处安州西北的扈烁遥相呼应。二人作战攻击均是大开大合,调兵遣将十分气度,每每大军压过去,就算不胜也能很是震慑一番。正是这种肆无忌惮的打法,果真蒙蔽了郑奕军将领,以为乾元军攻击主力仍在安州景余州一带。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所过之处尽是麦熟之景,迟衡与容越领军一路东向。

    悄然之间,就到了淇州与曙州交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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