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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段天谌负手身后,身后持剑站立着数名面色冷煞的侍卫,气势森寒强大,令人望而却步。
那一袭白衣素净飘逸,于清一色的灰色侍卫服里脱颖而出,衣袂翩翩,长发随风而舞。临近晌午的阳光直直照射在他的身上,周身似是镀上了一层金光,整个人便犹如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遥远的身后以天际流云层叠树木为背影,画面辽远清晰,气势雄浑壮阔,仿佛他天生就该站在这样背景恢宏的万人之中,负手身后,指点江山,享受着那万丈荣光。
顾惜若不由得眯起眼,心头似是有某处地方慢慢的塌陷,仿佛忘记了此刻所处的危险处境,也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明亮澄澈的眼睛里只剩下那一袭白衣和那道伟岸挺拔的身影……
蒙面人看着顾惜若近乎痴迷的状况,眉头不易察觉的一皱,手下一个用力,森寒的利刃更贴近了皮肤,猝不及防的冷意惊得她蓦然回神,颇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不是该佩服自己?
此时此刻,都被人拿着刀子逼在脖子上了,居然还能不知不觉的犯花痴,说起来,这算不算也是一种本事?
“谌王,你我谈谈。”
到了此刻,蒙面人也知道不能直接与段天谌硬碰硬。
毕竟,他潜伏在苍京里的所有势力,已经被对方重创,若不是不能够调配出人手来,他也不至于弄得如此狼狈。
若论及谁对他最恨之入骨最想要杀了他的,那么,段天谌绝对是那一个!
是以,为今之计,保命为上。
只要他还顾及着顾惜若的性命,也只要他还有点良心,在这一局中,他就还不至于败得太惨烈。
比如此刻,他手里还握着一个现成的强有力的谈判筹码。
段天谌却不立即回答,而是姿势优雅的从上方飘身而下,身后浮云吞吐,金光万丈,夺目的光芒使得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身子轻盈的点过草尖,掠过灌木丛,宽大的衣袖随风摆动,刹那间便翩翩而落,本该是荒凉偏僻的山道,因这优雅绝伦的动作,恍惚间变成了千万人仰首瞻望的露天舞台。
他本性演出,却惹得诸人入戏颇深,为其频频侧目。
有那么一瞬间,顾惜若觉得,光是这么看着,自己都要醉了。
段天谌终于站在了他们的对面,身后还跟着青擎和其他的侍卫。
这条路,本来就不是很宽阔,此刻突然落下这么多人,更是显得拥挤了很多,彼此之间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凝滞紧张,甚至是有些剑拔弩张。
段天谌先是大略的查看了顾惜若周身上下,待发现她浑身的衣裳已经破烂不堪时,袖中的手顿时紧紧的攥起,眸光扫过滴落在她胸前衣襟上的几滴血迹,顿时化作束束利刃,毫不留情的朝着蒙面人砸了过去。
顾惜若远远就能感觉到自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寒气,心头蓦地一紧,连忙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摆摆手道:“段某人,你别多想啊!我挺好的,你想要对挟持我的这个人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千万不要顾及我。最好,能够把他给我了结了,给我出出这口恶气。”
段天谌闻言,脸上的冷凝之色也稍微缓和了些许,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回了肚子里,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不被察觉的笑意。
他的王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狂妄,恩怨分明。
谁惹到她了,什么身份地位都别说,先狠狠的打过,出口恶气再说。他很好奇,若是日后,她知道了挟持她的人的身份,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不想,话音刚落,顾惜若却顿觉脖子一凉,身后的温度骤降。
她避过那刀刃,艰难的转头看去,却见蒙面人正眼神阴鹜的瞪着她,漆黑的眸子像是汤汤月色下的寒潭,不停的外散着刺骨的寒气。
她袖中的手紧了紧,有些急迫的别过眼,不敢去看那双眼睛。只是,在凝视到那块黑布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模糊的面孔,潋滟妖娆,邪气外露。
可奇怪的是,她想象不出那张脸具体的五官模样,只依稀记得脸部的轮廓。
到了此刻,她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了。
她记得,眼前这个人笑起来很像小白脸,也记得之前山洞里发生的种种,可一旦碰上那张脸,额头顿时青筋直跳,脑子发胀发疼得厉害,仿佛要阻止她继续回忆那张脸的模样一样。
思及此,那张小脸唰一下白了起来,连忙揉了揉眉心,想要缓解额头处不断汹涌袭来的酸痛发胀之感。
“若若……”段天谌见状,眼里快速的划过一抹担忧,不自觉的快步上前,却被蒙面人勒令喝住,无奈之下,徒剩满心焦虑,“若若,你到底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话落,他又转而看向蒙面人,狭长的双眸里顿时迸射出一道道凛然的寒芒,气压低至令人窒息,犹如被寒霜笼罩般森冷无比,“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本王警告你,你最好保证她安全无虞,否则,本王绝对会让今日成为你的祭日,让这座山成为你的葬身之处。”
他字字铿然,神情严肃,绝对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蒙面人觉得,这些年他的眼睛应该都瞎了,否则不可能看不穿段天谌隐忍伪装的表象。
这样强大的气势,哪里是以往任由他拿捏的弱小王爷?
他暗暗留了个心眼,自然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不欲在这些无谓的小事上横生枝节,倒也直接别过脸,冲着段天谌说道:“我是恨你入骨,要对付你,也只会如以往一样,光明正大的挑战你,不屑于对一个女人做什么。只是,你这王妃太能惹事,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无奈之下就只好先委屈她了。只要你放我离开,她自然无甚大事。”
顾惜若闻言,频频皱眉,想着他所谓的“不该看的东西”,指的是他那张脸吗?
你大爷的,既然不给人看,为何还要当着她的面拿下那块黑布?
这人是不是心里有毛病啊?
“你三番五次想要潜入本王的暗牢,不就是想要救回这两个人吗?”不曾想,段天谌却顾左右而言其他,直接递给青擎一个眼神。
青擎立即会意,走到侍卫中,推搡着两个身穿侍卫服的人出来。
此前,他办完王爷交代的事情后,便再秘密得到了吩咐,立即去暗牢里提了这两人出来,换装成侍卫的模样,不动声色的将人藏到了随行的侍卫当中。
由于王爷千叮咛万嘱咐,在没轮得到他们出场时,万不可轻易被人发觉。
是以,他也丝毫不敢大意,动作隐秘得连随行的侍卫都没有发觉。
此刻,乍然看到这两人被推了出来,那些侍卫的脸上竟齐齐划过羞愧之色,不甘的目光唰的射向被推出去的两人。
却见那两人步履僵硬,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此刻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蒙面人,嘴唇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顾惜若眸光微闪,认出这是暗牢里的那两个,随即疑惑的看向段天谌,不明白这两个人又与蒙面人有什么关系。
“当日,你让这两个人在大婚之日挟持本王的王妃,目的如何,本王心里已经很清楚,暂且不想与你追究。方才本王也说过了,今日只要你放了本王的王妃,这两个人随便让你带回去。如此一来,你此次行动的目的也达到了,难道还不知足?”段天谌及时的解开了她的疑惑,唇角始终勾着那抹浅淡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顾惜若眨了眨眼,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看着觉得眼神很熟悉,不曾想,竟然是那两个人!
她狐疑的抬起头,看向段天谌,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画面,也是如此刻这般,她被人挟持,而他却站在无数的侍卫中央,闲庭信步般朝她缓缓踏来……
只是,上次是他谋划设下了超级**oss,那么,这次,就由她来做吧!
决定一下,她的思路也前所未有的清明理智起来,似乎只要不看那张脸,她就不会觉得头疼青筋跳似的。
暗暗递给段天谌一个眼神,待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时,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也开始安分了下来,如大婚那次一样,静静的瞅准时机给予反击。
蒙面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段天谌的身上。
对于他能够猜到自己的心思,心里并不觉得有多惊奇,只是没想到他的准备会如此充足,决定也下得如此爽快,心下怀疑有诈,悄然递给言畅一个隐晦的眼神,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道:“谌王有此诚意,我自然求之不得。既如此,便放他们过来吧。”
他话音刚落,一抹喜色顿时爬上了那两人的眼瞳,只是相较于其中一人的欣喜过望,另一人却是欣喜过后锁紧了眉头,眼神在段天谌和自己主子之间来来回回。
看着反绑住双手的绳子慢慢解开,他心头陡然升起一抹不安,只是此刻是脱身的最佳时机,在松绑后,便也没有多想,跟着自己的同伴往前走去。
就在这一刹那,变故突然发生!
只听“铿”的一声乍然响起,长剑出鞘,如雷如电,气贯长虹,陡然将狭窄的小路劈成两半,凛然寒锐的剑气扫荡而过。
刹那间,鲜血如注,躯体僵硬。
那两张脸,映在明晃晃的剑身上,如见鬼魅如遇修罗,恐惧而无法置信,最后——
化作浓浓的不甘,两具尸体轰然倒下,扬起一阵滚滚灰尘!
至死,他们都无法想明白,为何最后要他们命的,竟然是一心为其效力的主子。
言畅长剑缓缓入鞘,剑尖滴落的血珠粘稠鲜红,看得顾惜若心神一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和力气,一直拢在袖中的手抓紧了那凹凸不平的花纹,随即快速的反转过来,须臾,袖中隐约有银光一闪,便见她咬着牙,朝着蒙面人的腰腹就狠狠刺了下去。
蒙面人突然中招,睚眦欲裂,想要一刀了结掉这个麻烦女人的性命,不想,她的动作更快,身子一个后仰就躲过了他气力不足的挥刀,踉跄着就要往旁边倒去。
就在她偷袭的那一刹那,言畅霍然回首,怒气冲天的持剑刺去,剑尖上垂挂的血珠滴落在她的衣襟上,瞬间晕染出一朵鲜红刺眼的血花。
她怔怔的瞅着那白亮的剑尖,想象着它穿透身体的冰冷触感,身子顿时不可抑制的抖了抖,双手双脚忽然动不了了。
言畅的动作,已经快要接近于无条件反射,不想,段天谌的反应却要更胜一筹。
只见他身形迅疾一闪,伸手一捞,便将顾惜若紧紧的锁在了怀里,随即大手一挥,衣袖里潜藏着的强劲真气将言畅轰砸了出去,砰的一声,却见那人狗啃泥似的趴在了地上,瞬间便吐出一口鲜血。
之后,众人还没捕捉到段天谌的步伐踪迹,却又见他带着人回到了原地,气息沉稳,不见任何异样。
顾惜若惊魂未定的窝在他的怀里,手里还拿着那个烛台,动也不敢动,半晌后,感受到耳畔胸膛处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才眨了眨眼睛,丢下手里的烛台,眼里满是崇拜的光芒。
她决定了!
回去之后,就拜段天谌为师,专心修习武功。
放着这么现成的资源不用,简直是太对不起伟大的人类文明了。
“主子!”言畅惊骇欲绝,吃力的爬起来,脚步踉跄的跑到蒙面人身旁,也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痕,直接查看起他的伤势,待发现滴在路上的黑色血液时,双眸顿时一眯,霍然转头看向顾惜若,嘶吼道,“谌王妃,把解药交出来!”
话音刚落,一股强劲的阴风又狠狠的扫了过去。
顾惜若猛地捂住眼睛,觉得段某人还真是暴力,只是碍于内心里的好奇,便也从双手的缝隙中偷偷看过去,却见言畅的脸已经微微浮肿,此刻也偏到了一旁,嘴巴微微张开,重重咳了几声后,便吐出了一口鲜血和几颗打落的牙齿。
他愤愤转头,双目充血,足可杀人。
却见段天谌眼角抬都不抬,只快速除下身上的外裳,动作轻柔的披到顾惜若身上,随即双臂收紧,便将她整个人都拥入怀里,并且伸手理了理她鬓边有些凌乱的发丝,完全没有“众目睽睽之下需要避嫌”的意识。
待这一切动作都做好之后,段天谌才闲闲的抬头看他,无视他几乎要吃人的模样,缓缓说道:“对本王的王妃,放尊重点!否则,本王会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你主子的身上。”
他这话,说得极其霸道,可听在顾惜若的耳中,却是分外的欢喜。
某个花痴女眼里顿时冒出一大串的红心,觉得经过此事后,自己脑海里有关于某人妖孽般的形象需要彻底扭转过来了。
“妖孽”二字,实在是太娘娘腔了,从此后不许再用!
见过段天谌那么多次无与伦比的风华,唯独这一次,让她向来随意自如的心情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她不自觉的往段天谌怀里靠了靠,使出吃奶的劲儿做起了“米虫”。
言畅闻言,握剑的手倏地青筋暴起,喷薄的怒气就要汹涌发泄出来。
不想,蒙面人却是仰天大笑起来,青紫的唇色有些触目惊心,直直看向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某个无良女。
无良女心尖儿颤了颤,连忙将脑袋缩到了某人温热坚实的怀抱里,不敢对上蒙面人那极具嘲讽意味的视线,只是在心里暗暗腹诽了句。
不要看我。
要不是你三番两次为难我,揪着我不放,我又怎么会做到这个份儿上?
她自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谁对她好,她会记得的,谁对她不好,她也会记得一清二楚。
段天谌抬起大手,将那颗乱动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前,阻挡住蒙面人的视线,冷哼了声,“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这话,可真是够羞辱人的!
先把你打伤了,再问你有什么话可说的,简直是在揭人的伤疤打人的脸颊。
言畅终究是没有蒙面人那么沉得住气,起身持剑对着段天谌,浮肿的面孔有些狰狞扭曲,愤愤切齿道:“谌王,你别欺人太甚了。”
段天谌冷冷挑眉,连个眼角都没给他,只是自顾自的盯着蒙面人,继续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你希望我有什么话?”蒙面人忽然直起身子,惊得言畅连忙上前扶住,却见他踉跄了一下,颤抖着身子倒在言畅身上,捂着腰腹处的伤口,笑着道,“如果你想要我对你说,成王败寇,那估计是要失望了。此次,我承认是我运气不好,不仅被你从背后捅了一刀,元气大伤,还落下了如此疏忽,受了如此重伤。可这只说明,我大意轻敌,你善于伪装算计,却并不代表,你就真的赢过了我。”
段天谌静静的看着他,视线落于虚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段天谌忽然开口:“你走吧。本王说过,只要本王的王妃平安回来,就概不追究。”
顾惜若埋首在他的胸前,被那温热的气息环绕着,不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
此刻听到他说的话,瞌睡虫顿时激灵灵的跑光了,几乎是不敢置信的惊呼起来,“段某人,你疯了?这人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啊,你此刻放他离去,岂不是纵虎归山?你不想要脑袋了?”
说着,她就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明亮的双目里两簇火焰喷涌跃动
就连向来对他唯命是从的青擎都忍不住规劝起来,“王爷,王妃说得对啊。此时此刻,天时地利人和,简直是除掉他的千载难逢的时机。这些年,您受了那么多次伤,吃了那么多苦,全都是拜此人所赐,为何不趁着今日这机会,了结了此人的性命,一雪前耻呢?王爷,请您三思啊!”
段天谌眸光幽深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当然知道,如此次这般的机会百年难得一遇。
正如顾惜若所讲的,一旦他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卷土重来算旧帐也是眨眼的事情,那与纵虎归山没有任何区别。
可关于鸾佩的事情,他却是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想着若情况真如之前所想,那么这人更是不能动了。
正在众人不断猜测其中缘由的时候,蒙面人眼里却是划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只见他得意的笑了起来,指着段天谌冷哼道:“你终究还是有所顾忌了。我以为,你的眼里只有这个女人,而把自己的亲人置之度外了呢!果然啊……”
顾惜若揪着小眉毛,小眼神顿时阴阴的。
什么叫做有所顾忌了?
段天谌眼里有她,关他的亲人神马事儿?
再者说了,他的母妃以及其他亲人不是离开人世了吗?
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待看到段天谌不期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和紧抿成一线的双唇时,忽然对了对手指,心底里蔓延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莫不是,这蒙面人手里还拿捏着段天谌的把柄,而且这把柄还是有关于他的亲人的,使得他投鼠忌器了?
不过,当事的两人都没有给她解惑的心思,彼此的视线于半空中交汇,火花四溅。
半晌后,蒙面人最先移开了视线,转而看向顾惜若,眼神里暗潮汹涌,气劲翻滚,看得她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又不甘心自己在他面前落于下风,直接别过脸,不看那块黑布,梗着脖子嚷嚷道:“你看什么,没见过像我这样的美人么?”
“是啊,我是没见过像你这样凶悍的美人,”蒙面人却是忽然失笑,脸色微微苍白,嘴唇泛紫,不难看出毒素已经逐渐蔓延。
可他却浑然不在意,懒懒的靠在言畅身上,神色轻松如话家常,“不过,我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不忍心看到你这样独一无二的美人日后伤心垂泪,便也好心劝告你几句。你身旁的这个王爷,可不是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然,你以为,以他的能力,会连新娘错嫁的事儿都不知道吗?”
段天谌闻言,双唇顿时抿成了一线,第一时间将视线投到顾惜若的小脸上,眼神里有着连他都没发觉的紧张和害怕。
顾惜若双眸一眯,没注意到某个人的异样,心思也在飞快旋转着。
他这是什么意思?
新娘错嫁的事儿,难道段天谌不仅知道,还默许了?
怎么可能?
可是,照蒙面人说来,段天谌能够隐忍至此,本身的能力就不容小觑。又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儿都不知道?
可如果知道,他当初岂不是骗了自己?
她忽然觉得脑子很乱,直觉的想要抵触这种可能,索性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才睁开眼睛冷冷道:“你觉得,我会傻到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吗?”
蒙面人诧异的看着她,柳叶眉微微挑起,“你不信?你居然不信?还真是看不出来啊,不过短短的时间,谌王爷竟然收获了一颗芳心,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后面那一句嘲讽的话,显然是对段天谌说的。
段天谌冷着一张脸,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再次面对蒙面人时,语气也愈发恶劣起来,“你可以走了。否则,本王不介意再送你一份大礼,好让你不虚此行。”
见他神色语气里丝毫没有说笑的痕迹,蒙面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也知道适可而止,在言畅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只是刚走出几步,却又见他霍然回首,对着顾惜若笑道:“我说了,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哪日你若是觉得这个男人不好了,随时可以投入我的怀抱!”
顾惜若唇角一勾,双臂环胸,闲闲的看向段天谌,状若无意道:“段某人,你知道骆宇配置的寒毒叫什么吗?如今我瞅着,似乎效果不错,想着回去之后再多拿一些。”
这话,她可是说真的。
当初骆宇给她寒毒防身时,她还觉得麻烦奇葩,生怕伤到自己,还特意包了好多层,塞到了自己的贴身衣衫里。
从山洞里醒来之后,骆宇给她的那些克制药物,都已经不见了,想也知道是被搜走了的。
幸亏,这装寒毒的瓶子绑得足够隐秘足够稳,没有掉出来,也没有被搜出来。
段天谌唇角也微微勾起,眼里划过一丝宠溺,走过去摸着她头顶的发丝,柔声道:“骆宇给你的寒毒,名叫天极冰,只要稍微沾上一点,半年内都会遭受寒毒的痛苦的。你还剩下多少,拿出来,我帮你收着,小心别沾到了。”
谁想,顾惜若听了之后,却是突然张大了嘴巴,满含同情且快速的看了蒙面人一眼,看得对方心头一跳,却又听她带着哭腔道:“你不早说!我刚才已经全部用完了。不过,幸好不是很多,只有一小瓶而已!”
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瓶子,不大不小,却让蒙面人和言畅心跳几乎不会跳动了。
这哪里是一小瓶?
一瓶的砒霜都能毒死几城人了!
这边,某两只还在商量着,以后天极冰要用什么来装比较好,那边,那两人已经承受不住那样的打击,连忙互相搀扶着离开。
顾惜若眉眼得意的看着那渐去渐远的身影,心头突然一阵畅快,转身拍了拍段天谌的肩膀,就要往原先的那个山洞而去。
段天谌有些不解,几次追问之下,顾惜若才颇不情愿的将梅香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给他听,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不想,他听完之后,吩咐了青擎几句,随手一拍就制住了她身上的穴道,打横抱起某个不听话的女人就沿着山路走出去,片刻后,就看到一辆豪华马车正稳稳当当的停在山脚下。
……
“还在想你那个婢女?”回程的马车上,某王爷纡尊降贵的坐在某女身旁,轻轻的按摩着某女的太阳穴,不咸不淡道。
顾惜若正迷迷糊糊间,下意识的就摇头,脸上现出那显而易见的倦怠之色。
折腾了这么久,她也着实够累的了,想来想去,这样的生活还真是跟她所想的米虫生活大相径庭,以前那种吃饱喝足睡好觉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够重新返回来呢?
其实,她也不是只会吃喝睡觉。
她也是会反思的。
且不说别的,就说这次被抓的事情,若是自己的能力足够强大,也不至于屡次受制于人,甚至都很没出息的逃出来了,若是被她那个年轻爹爹知道,铁定会狠狠的笑话她一番的。
她想,她或许需要改头换面一番,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以后能够不被别人威胁也好啊!
这么想着,她心里也有了决定,睁开眼睛,懒懒的抱着小枕头,伸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淡淡道:“段某人,你教我武功吧。”
他的武功,方才已经见识过了,那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教起她来,也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以她的悟性和毅力,不说能学到他全部的功夫,但是至少能够学到五成吧!
段天谌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片刻的怔愣后,才慢慢反应过来,拢了拢披在她肩上的外裳,关切问道:“怎么突然想要学武功了?你不是最讨厌吃苦吗?”
讨厌也得学啊!
这个世界上,她讨厌的事情多了去了,难道还能什么都不学不做?
我还讨厌向你爹下跪呢,但是不跪,可能么?
顾惜若没好奇的白了他一眼,戳着枕头的手指越来越用力,语气也有些闷闷的,“我想清楚了,吃苦还算是好的,就怕连命都保不住。学会了武功,我以后出门做事什么的也方便些,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受制于人。”
也不至于,总是给别人惹麻烦!
只不过,她觉得这是个很难以启齿的缺点,才没有直接说出来。
段天谌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真实想法,误以为她是怪自己不能及时去救她,向来淡定从容的一颗心顿时有些慌乱了,连忙解释道:“若若,你听我说,我今天迟来,不是故意的,当时……”
接下去的时间,顾惜若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优雅从容的谌王爷着急起来,也是那么可爱的,眼神慌乱不说,似乎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就像个孩子做错了事儿等待着被惩罚一样。
直到他说完了,顾惜若还托着腮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半晌没反应过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双大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才蓦地回神,有些不以为然:“你有你自己的事情,不用跟我说啊。总之,现在我也没事儿,不是挺好的么?乖啦,你做得很对,以后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就直接去解决好了,不用顾及我的。”
只是,虽然嘴上说是不在乎,其实在听到他这样的解释时,还是十分高兴的。
可段天谌却不这么想。
以她这样直率霸道的性子,不合自己的心意,应该会直接表现出来,要狠狠的发一阵脾气才是。
如今却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她对自己根本就不在意,是以迟不迟到也很无所谓了。
不知怎的,想到这样的可能,他心里忽然很不舒服,扳正她的肩膀,望进那明亮的双瞳,一字一顿认认真真的说道:“若若,我保证,这样的事儿,以后不会再发生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我说,听到你出事,我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着急,就好像听到十几年前母妃出事,生怕不能见到她最后一面一样。那么,你会相信吗?”
他的眼睛狭长而漂亮,甚至能够看出里面倒影出来的小小的自己。
顾惜若有些不知所措,为这样近距离的对视,也为这样的话。
这是第一次,他把自己的心思都剖析到了自己面前,如此的真切不容拒绝。
他问,你相信吗?
她该相信吗?
且不说两人这尴尬的身份,便是段天谌背负在身上的负担,都足以让她的相信变得似乎没有了意义。
她微微垂下眼帘,也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
车内,静谧无声,只能听到车轮碾压在青石板上的轱辘声,一下又一下,与此刻快速跳动的心跳完全不符合。
段天谌静静的看着她的脸,回想起过往的一切,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顾惜若没回答,不经意间瞥到他腰间的一块玉佩,眼睛一亮,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有些好奇道:“段某人,这玉佩很好看,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佩戴的?”
段天谌宠溺的看着她,慢慢的抚摸着上面的纹玉,笑着道:“那是独属于母妃的鸾佩,多年前丢失不见了,直到今日才找回来。你若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呃……”顾惜若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骤然放大的俊脸,忽然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他的小酒窝,笑眯眯道,“你不觉得可惜?”
段天谌摇了摇头,“有什么可惜的?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顾惜若自动忽视他话语中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对着手指,颇是为难道:“可是怎么办?我爹告诉我,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哎……”
话虽这么说,只是那双眼珠子依旧滴溜溜的盯在那块玉佩上,十足的馋味。
段天谌不由得好笑,顾将军教了她那么多,可从来都没见过她这么听话。知道她的心思,他也不拆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泥人,笑着道:“你之前不是送了泥人了么?礼尚往来,我送你玉佩,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样啊……
顾惜若顿时握紧了那块玉佩,透过车帘里透进来的阳光,笑得格外舒心得意。
片刻后,却见她收起玉佩,直直望进他的眼睛,笑嘻嘻道:“段某人,跟我说说这玉佩的来历吧!”
他找了那么久,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重大意义。
段天谌看着眼前这张巧笑嫣然的小脸,视线忽然穿越了虚空,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个午后。
依稀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坐在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的腿上,看着她从腰间取下那块玉佩,亲手递到他的手中,柔声问道:“谌儿,喜欢这玉佩吗?”
当时他还小,什么心思都还不懂得隐藏,便是眉开眼笑的把玩着那玉佩,头也不抬的回道:“喜欢,母妃把它送给儿臣吧!儿臣保证不会弄丢它的。”
母妃见状,却是无奈的摇摇头,从他手里拿了回去,在他嘟嘴不满的抗议中,重又戴回自己的腰间,捧着他的脸,轻声嘱咐道:“谌儿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东西名鸾佩,是你父皇赐给母妃的,母妃要把它留给你将来娶的妻子,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你的。你要是想要从母妃这里拿走它,就赶紧长大。等到你娶了妻子的那一天,母妃自然会把它送给你,然后交由你送给你的妻子的。”
彼时,轻声细语谆谆教诲仍旧响在耳畔,回想起来,却已经看不见那个午后明媚灿烂的阳光,徒剩满天的阴霾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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