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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玉老先生,在自己衣袖被抓走的那一刻,就连忙覆上了那双小手,苍老的脸上笑意勉强,带着几分讨好道:“若若饿了啊?饿了就开席吧!烬儿,还不赶紧去准备……”
“哦哦……父亲,那儿子先走一步了……”玉烬骤然回神,有些神魂不定的转身,连向段天谌告辞都忘记了,远去的身影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狼狈。
顾惜若撇撇嘴,心里顿时装满了委屈。她说自己很温柔,可就是没有人信,非得等她亮出最闪耀的杀手锏,这些高智商的古人才仓皇敬之惧之信之……
尼玛,为毛总是事与愿违?她想要做个淑女都这么难吗?
顾惜若愤愤揪着手里的衣袖,浑然不知玉老先生内心里无以名状的苦楚。最后还是顾硚看不下去了,才一把扯过她的小手,将那只不能看的衣袖解救了出来。
“若若,你方才做错了事,还不快向王爷道歉!”这个时候,也就只有顾硚敢出口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了。
之前他还担心这个女儿粗神经火爆脾气,嫁给谌王后会吃亏,可如今看来,似乎事情不大对啊!
就自个儿女儿这个臭脾气,连当朝王爷的脚都敢踩,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他抬头看了看谌王,却见对方一脸平静的看着顾惜若,丝毫不见动怒的迹象,心里说不清是担忧还是庆幸,不得已叹了一口气。
顾惜若秀眉微蹙,对顾硚脸上闪过的担忧、无奈等多种情绪不以为然,“爹爹,王爷是男子汉大丈夫,心怀天下胸襟坦荡,又怎么会跟我一个弱女子计较?您想得太多了。王爷不会介意的,对吧?”
段天谌微微眯起双眼,隔着一步多的距离,静静的看着她,却见她毫不忌讳的直视上自己,小脑袋微微偏着,柳眉扬起,像是林梢头悄然爬上的月牙儿,淡在了乌黑鬓发中,撩拨起他心头的好奇与兴致,想要追寻而去。
也许这个女人自己都没有发觉,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令人炫目的风华与光彩,比起那些刻意为之的红颜珠光,他却是更为欣赏此刻的清秀别致,与众不同。
“若若说什么,便是什么。”在顾惜若的不耐烦里,段天谌薄唇轻吐,笑意荡漾如潋滟的西湖春水,波光粼粼光芒夺目,“你不是饿了吗?还不赶紧去换衣裳上药,不然就没有饭吃了。”
“嗞嗞——”
顾惜若恨恨咬牙,一张脸黑得无法形容。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总是牛头不对马嘴,轻易就转开话题,轻易就把她积蓄起来的勇气和力量放光,就像是水库开闸瞬间一泻千里,连想要反驳的力气都被剥夺得丝毫不剩。
段天谌就这点最讨厌了!
尼玛,她倒是宁愿这男人痛痛快快的跟她打一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自己并不那么像是无理取闹。可每次他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予取予求任君采撷”的模样,这都算什么?
她自诩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白兔,可不是外人眼中十恶不赦的大灰狼啊!
顾惜若狠狠跺脚,瞬间暴走!
段天谌嘴角一勾,朝着玉老先生和顾硚拱了拱手,笑着道:“方才有事儿,耽搁了些时辰,只希望现在送上祝贺之词,并不会太迟。本王祝玉老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多谢王爷!”玉老先生连忙拱手回礼。
按理说,以玉老先生的长者辈分和顾惜若外祖父的身份,段天谌喊一句“外公”,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此时此刻,双方都直接性的忽略这个问题,只从那淡淡的药草香里嗅出一些异样。
“玉老先生,顾将军,若若受伤了,本王跟去看看。晚些时候,再与若若一同送上贺礼。告辞!”段天谌礼貌性一笑,那笑意尚未到达眼底,人已经走出了一丈之外。
顾硚回头,看着玉老先生略显担忧的脸色时,忽然低声道:“岳父,方才发生了何事?今日是您的寿辰,为何还有人不识好歹,敢于此时此地骚扰行刺?”
“老夫也不知道啊!”玉老先生有些心神不宁,后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蓦地转头看着顾硚,虎目凛冽不怒自威,“顾小子,你可有怨恨老夫……”
顾硚面色大变,微微垂下眼帘,掩住眸光里的某些异样情绪,随即摇摇头,低声道:“岳父,你想多了。谁都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子的,对于您的行为,我虽然有些不能理解,却也谈不上怨恨。我扶您回去更衣吧!寿宴就要开始了!”
玉老先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便由着他扶着转身,一步一步往房间走去。
顾硚将门关上退出的时候,一声若有似无的惆怅叹息忽然飘入了耳中。
“欠下的,终究是需要还的……”
关门的手顿了顿,顾硚神色复杂的往里看了一眼,却见灰色帷幕的那边,那记忆中魁梧挺立的身躯已经有些佝偻,香炉里溢出的雾气,萦绕在那道身影的四周,像是薄暮时失去炽热温度的夕阳,释放着瘆人的寒意。那宽大的双肩像是早已不堪重荷微微下垂,看得他心里百感交集。
虽然心有埋怨,于此刻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若是没有当年那件事儿,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被动?
而他的女儿,也不至于……
顾硚将门慢慢合上,临近晌午的日光照在雕花大门上,也不知道惆怅了谁如阴云般的心绪。
……
顾惜若自顾自的走入席中,任谁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不佳,诸人便也眼观鼻鼻观心,继续说着各自的话题。
顾惜若对这样的气氛感到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具体在哪里。她动作不算优雅的坐下,心头窝火得很,抓起桌上摆置的酒杯,二话不说就仰头饮下,引得众人又是好一番侧目。
段天谌见状,无声弯唇,眼刀儿像承载着晨间露珠的草叶尖儿,冰凉而略带锋利,不经意的掠过各种探视的目光,唰的一声,各种窥探的好奇视线又收了回去,估计拿着刀逼着,动作都没那么整齐划一。
顾惜若愤愤的捏紧了手中的杯子,不屑的冷哼了声。
又在虚张声势,又在摆王爷的谱儿!
假不假,累不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