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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是怎么就莫名其妙按照三条樱子的要求去做了呢?等到混乱惊恐全部隐藏在岌岌可危的平静下,美作玲才回过神来反省自己不可理喻的举动。
许是三条樱子的语气过于自信,他才会鬼使神差被说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被催眠,否则以他的谨慎是如论如何也不会这样轻率。
一幢位于近郊的别墅,一天之内意外频发,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留下来过夜的吧?即使此地正处于严密监视保护。
命案第一现场已经完全封锁,装有死亡恐吓预告的旅行箱也早被警察作为证物带走,西门总二郎在医生及保镖环绕下安静躺在床上休息;然后,他们余下这些人则集中在一间较大的起居室内。
其实,当警察第二次光临并且完成工作后在场大半当事人是决定要离开的,美作玲没有提出要让众人留下来,因为他知道一定会被否决,而他也拿不出会让人信服的理由;后来是天空为他找到绝好的借口。
那是近晚时分,原本干燥的空气不知不觉蕴育浓厚水汽,外面狂风浪涌,电光凄裂,震耳欲聋的雷声沉闷地滚动,连同脚下都隐隐摇撼,象是高远的天空有异兽被惊醒,顷刻间暴雨倾盆,玻璃在雨点的敲击下发出颤抖般的密集闷响。
绝坏的天气抵消逃离的念头,将迫不及待化为犹豫不决。
透过落地玻璃窗上蜘蛛网似的水幕看到更远处不时划破黑暗的蓝紫色闪电,整装待发的众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在好心想带他们一程的警车被告知无法上路的情况下,美作玲的‘建议’毫无阻碍的通过。
所有人包括几名警员都夜宿此地,等明天一早再另作安排;出于安全考虑,除了西门总二郎其他人将整晚呆在一起,美作玲带来的人马在看得到的地方待命,加几名警员与别墅服务的仆佣们,美作玲有理由相信安全保障的严密性。
然后,时间在沉寂又隐隐焦躁的静默中飞快流逝。
别墅内外灯火通明,起居室内的气氛也因为大家都在看得到的地方而显得有些放松,虽然没有人愿意说话,即使有动作也是小心翼翼到生怕惊动什么,不知何时打在玻璃窗上的雨声渐渐微弱下来,随着夜色渐深,困倦慢慢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美作玲动了动好几个小时没有舒展过的四肢,换个姿势倚在沙发靠背上,无奈的皱皱眉头,从未有如此经历的他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有些疲惫,双重折磨令得他困顿而恍惚。
扭头看着不远处的落地窗户,外面是黑漆漆一片,玻璃上反射室内场景,乍一眼看去众人身影模模糊糊的,竟是恹恹的姿态,连一贯最强横的道明寺司也弓着背,手肘撑在膝盖上脸庞藏进搭成塔尖的双掌后面,以往飞扬跋扈的气势仿佛随着大雨消融在泥土里。
摸出手机看看时间,美作玲这才惊觉却原来已是接近午夜时分,将它收回口袋随后从位置上站起来,没想动作立刻就惊醒附近的人。
‘没事,只是想起来走走。’美作玲微微笑了笑,用眼神无声的传达自己的意图。
随后附近投来的注意力又各自转开,美作玲深深盯了眼蜷在迹部景吾怀里脑袋一点点象是马上要睡死过去的三条樱子,嘴角无奈的抽搐片刻。
他都要怀疑之前耳边信誓旦旦的话语是幻觉了,这样糊里糊涂的表现真的没问题吗喂?!很快就会天亮了啊你说的要结束的征兆在哪里?
………
自知无法冲过去把人揪起来问个明白,美作玲只得吞下心头的疑问外加阴郁,脚跟朝某个方向一转,迈开步伐前先顿了顿,侧首环顾周遭一圈,沉声问道,“我去弄点东西提神,还有谁需要?”
“给我一杯。”
“咖啡,谢谢~”
“冰水。”
美作玲的提议立刻就得到回答,包括沉默如雕像的日吉若也开了口,迹部景吾索要冰水的同时摇醒三条樱子,低头询问她是否也需要提神,被弄醒的人满脸迷糊的睁开眼睛,下一秒又埋了回去,迹部景吾扭头与日吉若说了句什么,对方就起身挪出更多空间,让那个明显睡着的人把腿放平在沙发上。
又等了一会儿再没有谁提出需要,美作玲这才慢腾腾走开,身后象是打开播放键,如同卡壳的起居室开始出现声响。
走到备有饮料的隔间从壁柜里取出几个杯子而后偏过头,后面跟着一道气息,美作玲挑眉看着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却拥有极细腻的心思的少年,笑了笑。
“我来帮忙。”花泽类抬起一手曼声招呼,随后靠上前,接过美作玲手里的杯子,在他返身去准备热水时,一双眼睛静静盯着他的动作,不说话看似发呆眼神却明显流露出疑惑。
又过了很久,美作玲听到花泽类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你答应三条樱子什么事?”
闻言,美作玲的手不自觉一颤,正往杯子里浇注的热水险险淋到自己,动作猛地停顿,僵硬片刻而后苦笑出声,“果然瞒不过你。”
花泽类的手横地里伸过去接下美作玲中途停顿的事,细细烫洗起杯子,半晌忽的又开口,“你揽了个麻烦。”肯定的语气,斜睇的眼神藏着对同伴的担忧。
美作玲偏过头看着花泽类苍白削尖的下颌好一会儿,嘴稍微微弯了弯,“没办法,只有当场了解这件事才能解开总二郎的心结。”
说完之后美作玲静静垂下眼脸,深深的叹口气,“如果阿司没有答应岛川深介就好了。”没答应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他们四个人也不会因此泥淖深陷无法脱身。
不过现在后悔来不及,他只能靠着直觉选择相信三条樱子。
………
“她…可靠吗?”
“你觉得呢?”美作玲抬起头,反问提出异议的花泽类,两人静静的对视,几秒钟后花泽类忽的轻笑起来,“无所谓,虽然她麻烦,佐井美咲却更麻烦。”
“说起来,佐井美咲不是因为激动昏倒,是你让人打晕了她吧?”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原地一个转身斜靠在整理台上,花泽类微微偏过头,压低声音问道,“我看到他们把一样东西交给你是什么?”
“u盘,内容没来得及看,肯定不是好东西。”美作玲不可置否的耸耸肩,“反正快结束,等有空再处理。”
花泽类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你觉不觉得…”说到一半停顿下来似是陷入思考,沉默很久复又开口,“除了三条樱子,隐藏人物似乎也希望今晚能留下来。”
顺着同伴的思路想了想,美作玲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策划者果然是其中的谁吗?”
“月森瞳、小寺则织、佐井美咲、三条樱子,甚至可能是日吉;这些人当中谁有机会把恐吓预告放进旅行箱?”
“三条樱子暂时排除,除非她有异于常人的能力才能接近厌恶排斥她的月森瞳。”花泽类理智而冷酷的分析道,“小寺则织、佐井美咲,日吉若。”
“有同谋,或者根本是凶手,佐井那么紧张的u盘又是为什么?”
“喂喂喂——”美作玲无奈的出声打断陷入自我境界的花泽类,回头飞快扫了眼隔间通道口,确定无异常之后,悄声说道,“也可能是月森瞳自导自演的闹剧。”
“你说闹剧?”花泽类冰凉凉的脸庞呈现出微微诡异神色,“连续死亡四个人那不是闹剧是恐怖悬疑。”
美作玲被同伴不合时宜的冷笑话弄得大囧,一时哭笑不得,但他也知道此时此地不是详谈的好时机,强自压下心头的纠结,手下继续打断的事。
香醇的咖啡随着注入的热水晕散在空气中,交代花泽类去冰柜取出某人点名需要的纯水,美作玲把杯子一一摆放到托盘上,等他们停止交谈就发现隔间外面声响变得更大,间或还能传来浅浅的笑闹。
一帮没神经的家伙。
美作玲摇了摇头,双手端了托盘和花泽类两人一起往出口走去。
………
“美作真是龟毛啊喂!”
隔着袅袅上升的烟雾,美作玲迎面就听到道明寺司的抱怨,走进人群将托盘放置好让其各自被认领,做完这些方才拨冗笑了笑,“打起精神来了嘛~”
他和花泽类在隔间密谈这段时间里原本垂头丧气的氛围竟消失无踪,以道明寺司为首众人围着茶几居然开始打起扑克来,连不怎么与他们交流的小寺则织都在,唯二没有参与的是睡着的三条樱子和孤零零坐在一边的月森瞳,非正常失去意识的佐井美咲也是,美作玲出于诡异的推卸心理将之刻意遗忘掉。
视线飞快滑过安静的三名女生,端起给自己的咖啡,美作玲蹭到人群外围,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他们动作,花泽类很快被处于劣势的道明寺司扯进战局。
随着游戏深入,围着茶几的人渐渐聚精会神,不知不觉间美作玲的心思竟也被带过去,当然,旁观的同时他的眼角余光却时时留心着角落的动静。
三条樱子半蜷缩在沙发上,脸埋在臂弯里大有要睡到地老天荒的趋势,月森瞳也换了姿势,背靠沙发,上身微微歪斜,象是抵不住困倦。
美作玲心头悄悄松口气,故作不经意的收回视线。
许是因为周遭气氛的缓和令得美作玲绷紧一整天的神经出现漏洞,他渐渐对着茶几上不断堆积的扑克牌发起了呆,不断变幻的纸片图案看得久了会产生麻木效果,恍恍惚惚的入眼的东西屏蔽了对外界的感应。
过了不知多久,第n次牌局在道明寺司的低声欢叫中以他和花泽类的胜利告终。
将手臂举到半空伸个长长的懒腰,道明寺司的脸扭出微微不适神色,“美作换你上。”撑着膝盖从位置上站起来,边把眼睛放到美作玲这里,“把他们杀到一塌糊涂吧!”语气是与肢体泄露出的疲惫截然相反的志气高昂。
“是一败涂地吧?”美作玲万分无奈的扶额。
“啰嗦!”道明寺司暴躁的嗤哼,走到近前将人往自己的位置上推搡。
“阿司你的国文没救了。”美作玲无可奈何的笑笑不做任何反抗,三两下被弄到空出来的地方身体微微前倾的同时,目光无意识往后看,随即僵住。
不知什么时候三条樱子竟然不知所踪了?!
“啊?!”美作玲失声惊呼,原地跳起来,转过身定睛一看,又狠狠愣住;不止三条樱子连月森瞳也不在!
此时,众人也同样察觉,场面立刻开始慌乱;迹部景吾满脸惊愕的要往外跑却被道明寺司眼疾手快的制止,两人一时僵持不下,之后又听得花泽类扬高声线问道,“佐井美咲呢?”
然后众人这才发现被安置在沙发上的第三个人也不见了。
“日吉打电话给樱子,你们马上联系警察和保镖。”迹部景吾狠狠地将道明寺司甩开,同时沉声喝道,眼神无比凌厉的环顾众人,“把这里的平面图给我。”
“什么?啊哦——”美作玲飞快回过神,推了推有些呆愣的道明寺司,“阿司,你有办法找到平面图吗?”
“我去西门那里。”花泽类已经取出电话边联系附近守卫边拨冗说道,语毕掉头就往楼上的方向疾行。
“日吉。”迹部景吾偏头看着日吉若举在耳边的手机,“怎么样?”
“电话打不通。”日吉若摇了摇头,暗金瞳眸转到小寺则织身上,“你联系月森和佐井了吧?有情况吗?”
“不不知道,怎么都是关机呢?”小寺则织神色惊慌,身体微微发抖,脸色惨淡,险些拿不住移动电话,“她们…哪去了?”
………
接到命令的守卫在最短时间内集合在起居室门外,甚至几名警员也飞快出现。
“西门很安全,我们分成几组去找她们。”收到西门总二郎安全的消息,美作玲放下耳边的电话,指着外面属于自己的势力,把人平均分配出去。
“房间、顶楼、角落,大家分出方向各自搜索。”迹部景吾冷声说道,灰紫凤眸亮起锐利的光芒,眉宇间凝结一层浅浅的煞气。
“我通知了仆佣,他们已经行动。”美作玲接着开口,“迹部麻烦你跟阿司一组,先去拿到平面图。”直盯着对方的眼神无声示意,请他帮忙看顾不够细心容易出意外的道明寺。
得到首肯后,视线平移几米,微笑着说道,“请小寺先生跟我一组。”语气轻柔,神情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分头行动吧——”
然而更大的意外发生在众人刚刚从忙乱中理出头绪的此刻,所有行动堪堪开始,[碰——!]一记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下一秒眼前陷入漆黑。
昏暗中美作玲呼吸一滞,突如其来的黑暗使得眼睛的功能消失,有谁悄无声息逼到近前,低沉的呼吸触发肌肤竖起角质颗粒,不多时,亮起几道细细的光柱。
“美作少爷?”
“啊——”听清楚低沉的男声是属于自家阵营美作玲松了口气,随即接过保镖们携带的微型手电,然后看着另外几组人手也各自集中,“没问题了我们就走吧。”
说完之后美作玲率先迈开步伐,耳后传来日吉若的声音,“我不想危言耸听,但是记得不要单独一个人。”男孩子清亮的声线里隐隐藏着警告之意。
掉头扫了眼后方影影绰绰,美作玲用眼神斜了□侧值得信任的男子与紧随的小寺则织,抿抿嘴角,不发一言朝着他需要搜索的方向走去。
日吉若的口气虽然不太和平甚至带了点令人不愉快的命令,但他的警告并非多此一举,这别墅今晚注定是多事之秋。
………
凭借着手电筒微弱光线把几处偏僻角落细细翻个底朝天,随着时间过去越久,美作玲的情绪也跟着陷入焦躁。
通过电话联络他得知断电的仅仅是照明线路,电机房那里正查找原因一时半会却是无法恢复,几路人马也同样一无所获。
三个女孩象是被黑暗吞吃了,俱是杳无踪迹。
“到哪去了?”美作玲边踩着脚下莫名崎岖起来的路边忍不住自言自语,三条樱子和月森瞳也就算了,昏迷的佐井美咲竟也失踪…是被谁带走吗?
可唯一有可能同谋的小寺则织始终在牌桌上没离开过众人视线…总不至于是三条樱子和月森瞳联手吧?
美作玲这一组仅有三名个人,不是他托大实在是这幢别墅面积过于辽阔,为了节省时间人员分散到最低限度,总不能失踪者没寻到把自己也搭进去,安全是首先考虑的,加上随行的算是身上顶尖,他自身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真要对付小寺则织也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美作玲偏头看看随行两人,他的手下紧挨着他将小寺则织隔开,行动间能敏锐的察觉到男子绷紧的肌肉,明显是蓄势待发。
摇了摇有些酸涩的手腕,美作玲盯着在昏暗中摇曳的光亮,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二楼…怎么没想到呢?会不会在哪里。”脚下前行的方向猛地急转,忙不迭往印象中的方向跑去。
二楼…刚刚分配搜索的时候他忘记了,该死!三条樱子她们会不会在那里,白天发生命案被警察封锁的现场。
视线因为奔跑更加昏聩起来,美作玲咬着牙,脊背冷不丁冒出一片薄汗,二楼那房间位于走廊尽头,加上才发生凶案,如果真的是在那里,相信发生什么也会不小心被遗漏,一来隔音效果好二来大家心里多少有阴影不愿意接近。
三两步踩上楼梯,飞快转过拐角,美作玲的肩膀却撞到墙壁尖角,整个人顿时闷哼一声手电筒掉在地上,脚下也微微一缓。
“美作少爷…”跟在身后的男子低呼。
“我没事。”制止属下上来帮忙的举动,美作玲低身捡拾滚到几步外的照明器具,下一秒脑后传来很古怪的闷响,竟是**撞击地面发出的摩挲!
美作玲猛地抬起头,昏暗的视野印出一站一躺的两坨深色阴影,背脊瞬间又是一凉…第六感尖叫着发出警报…然而已经来不及,有极锋利的针尖从后方准确扎进他的后脖颈。
脑中枢甚至来不及分析收到的信息就被浓烈的混沌铺盖。
“谁…”美作玲艰难的挣扎回过头,大片大片斑驳泛滥的刹那间,视网膜倒映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后方的人影,片刻之后整个身体瘫软下来。
模模糊糊的美作玲感觉自己象是被拖拽行进,半开半阖的眼睛,费尽全力集中着神智他也只是看到是两个人…
其中略高的是小寺则织…更纤细的那个…
嗡嗡作响的耳蜗收到忽远忽近的窃窃私语…有谁在他被扔在地上之后弯下腰来查看,并且四下翻动他的衣物。
“…在…是他拿走…应该…”
“…要快…”
迟钝的嗅觉收到近在咫尺的人身上传来的味道,美作玲在脑海全部瘫痪的前一刻,确定了对方身份。
是月森瞳的香水味…竟然…果真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苦逼的作者继续熬夜——
灵感你这磨死人的小妖精不到深夜不出来究竟要闹怎样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