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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意义上,展易宣也和荀朗、魏然师承同一人,可他与他们走了不同的路,成为了不同的人。
展易宣永远不能理解同门之情,是何等可贵。
可他也不需要。
展易宣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面露阴狠之色。
他对峙荀朗:“你们要做好师徒,做好兄弟,我拦不住,但举报的事、换药的事、还有采访的事,你们一件也别想扣在我身上。”
“除非拿出证据,不然,谁也奈何不了我。”
展易宣把提包拎在背上,劈开包围圈,大步流星走出休息室。
他的教练回过神,赶紧追出来,经过无人的甬道时,毕时低声问。
“真是你做的?你何苦做这种事,被上头查出来,要被退回省队的。”
展易宣冷笑着:“那就是你的事了,身为教练,总不能事事都让弟子想办法吧。”
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毕时看着展易宣潇潇洒洒地离开,竟是无可奈何。
从前,毕时不止带了展易宣一个弟子,可展易宣的个性,就像百草枯一样,有他在的地方,寸草不生。
其他的弟子,因为禁药、打架、各种原因,陆陆续续地被退掉了,最后,毕时身边只剩展易宣一个。
虽然明知道,展易宣不是善类,但他成绩又叫人无话可说,毕时舍不得处理展易宣,只能一再宽纵,直到今天。
闹到国际赛场又怎么样呢,毕时摇摇头,为了展易宣,也为了自己在国家队这么多年的经营,他只能舍弃脸皮,给谢医生拨通电话。
……
不幸中的万幸,荀朗的肩伤没有恶化,队医看过后,给他服用了安全合规的止痛药,又用止痛降温的喷雾,一路喷洒,暂时处理了伤患。
亚运会又摘三金,如今荀朗的世界排名,又向前跨了一大步,份量贵重,事关他的具体的治疗方案,还要等回国后,再由体育总局,专门为荀朗安排。
荀朗这头简单处理完,雷朋深刚好接到领队的电话。
对方语气欢快,精神百倍地说。
“尿检没问题!咱们的荀朗,是名副其实的三金选手!刚才那个俄罗斯的官员还偷偷跟我说,shameonit,这种背后捅刀子的手段,连毛子都不齿……”
雷朋深并没有感到任何确幸,只能说没被阴谋算计到,松了一口气。
他问领队:“举报的人,究竟是谁?”
虽然是匿名,但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上层官员互通有无,只是不拿出证据而已。
领队安抚雷朋深:“反正不是你那窝出的问题,你就别问了,事情我已经报到局里了,回国后自然有结果。”
眼下在海外比赛,一切定论,都要等回国后。
雷朋深着急也没用,挂上电话,给荀朗同步了尿检的事。
荀朗点点头,自然也没放心上,他反而惦记另外一件事,说想请个假。
这个假,是为什么请的,或者说,是为谁请的。
雷朋深心知肚明,拧眉看着荀朗好半天:爱徒是爱徒,不安分也是真不安分。
他最后拗不过荀朗,还是放他一马,叫他有多远滚多远。
……
距离荀朗比赛结束,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比赛接近尾声,身边甚至有人退场了,可棠意礼还没有等到荀朗的回信。
棠意礼有点急,也不知道,荀朗倒底看没看见短信,便想着打个电话,可刚拨过去,她又挂了。
主要是怕雷朋深。
那老头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说话,都能吓死人,也不知道荀朗他们哪根筋搭错了,各个都说他好。
包括那个被踢出游泳队的沈浪。
有一次,沈浪感动兮兮地告诉棠意礼,说昨晚雷老头去酒吧了,还点了杯啤酒。
当时棠意礼怼回去:“怎么不点金樽,也算捧场了。”
沈浪“嘁”她,“都跟你一样,家里有矿啊,雷老头穷着呢,一辈子连老婆都没娶上,哪有钱喝金樽。”
棠意礼微微惊讶,她不知道游泳教练的薪水,到底有多微薄,以至于雷朋深连老婆都娶不上,但这种两袖清风、孑然一身的感觉,让人不太舒服。
或者说,太干净的人,让棠意礼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不过,棠意礼没纠结太久,荀朗终于出现了,他穿着队服,肩膀上带星条的标志,一出现在观众席上,引来一阵小骚动。
棠意礼身旁的位置正好没人,荀朗落座,连摘三金的人,丰神俊朗,根本看不出,他刚从泥淖中脱身的狼狈。
棠意礼小鹿乱跳了一阵,随口问,“你怎么找来的?”
荀朗:“实名制售票,查一下后台就知道了。”
“哦。”
棠意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围都是各个国家的游泳爱好者,看见荀朗,活生生的偶像,大家纷纷拿出手机在拍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围观,这个恋爱还怎么谈。
棠意礼干脆闭嘴,不想说话。
荀朗也不是热络的人,他靠坐在椅子上,长腿弯膝,倾身拿出手机,逐次回复信息。
荀朗夺三金的新闻,已经冲上热搜,亲人朋友都在轰炸他的微信。
一打开,未读信息的小红点,立刻跳到“99+”。
两人各干各事,各发各呆。
彼时,正值下一场比赛候场阶段,许是怕现场气氛冷掉,导播和现场观众做起游戏,镜头开始在看台上扫,扫到谁,谁就热情地挥手示意。
本来是一套很常规的现场互动,也不知道从谁开始的,游戏加码了。
镜头扫到的人,开始和身旁伴侣接吻。
场面迅速升温,每吻一次,现场掌声就响一次。
大家玩得都很开心,棠意礼跟着莫名脸红心跳,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坐上了俄罗斯轮盘,不知道哪一下,镜头转到她,一击毙命。
棠意礼手心都纂出汗了,偷偷用眼尾,扫过荀朗,他仍旧在看手机,对周围浑然不觉。
棠意礼不自觉地耙了耙头发,抻了抻袜筒,转瞬,她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刻意,讪讪地靠进座椅里。
镜头还在转,就像鼓点还在敲,越敲越快,越敲越快,越敲越快……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