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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支火把的光线下,我们看到绿光小路的尽头,是一个约三米高的高台,高台一边对着小路的一面就是一个阶梯,而高台上面,竟有三面护栏,不用上到高台,我们便能看见一个巨大的棺椁,平放在高台上,只不过让我们震惊的,却不是那棺椁,而是棺椁上的一个东西。
一朵白色的花朵,十分突兀的长在棺椁上,花朵的花瓣白得几乎透明,在火把的微弱光线下,散发着妖异的光晕,无风自舞,正微微的晃动着,每一次的晃动,便让人心魂俱震,只觉得这世间所有,全是虚幻,四周瞬间漆黑一片,只剩下了眼前的白色花朵。
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身体竟然完全动弹不得,我拼了老命,也只让头转了一转,刚想张口喊人,却见前边的贾教授已然两眼无神,肥胖的身子一晃一晃,看那样子,就要跌倒一样;而罗大疤双眼紧闭,脸上露出凶悍狰狞的神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外莱迪早从罗大疤背上滚落,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生死不知;连芒果头也是双眼紧闭,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容。
这一切是怎么了?我发现我的神志是清醒的,可是身体却动不了,就如中了定身咒一样。五官唯一还有感觉的,可能便是口中的苦涩味,一直从嘴里苦进了肚子里,而此时肚子里就像烧着一把火,不热,还暖洋洋的。
忽然间,我见到左边的杨幽,慢慢转头看向了我,眼睛微微眨了眨,似乎她的神志也是清醒的,只不过和我一样,身体动不了。
正在这时,我看见罗大疤一脸的狰狞,双眼紧闭,口中却是念叨着什么,似乎一直在重复,一步步走近了杨幽,忽的扑了上去,掐着她的脖子,疯了一般大喊道:“我要杀死你,我要杀死你!
在那一瞬间,我脑中忽的一震,之前我产生幻觉之后,据他们说就是这样谁都不认识,大喊大叫,难道罗大疤现在也中了幻术了?
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前面的杨幽身子不能动,被罗大疤掐得脸色发紫,连小舌头都吐了出来。罗大疤的大手就如一把铁钳子,再过几秒,只怕都可以将杨幽的小脖子也拧断了。
我心急如焚,此时却感觉肚子里的那股灼热感大盛,烧得胸口也发热,手脚就在那一瞬间抽了一抽。就是那一抽的时间,我发觉原本定住的身体已经可以动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我用人体所能出现的极速,一把窜到杨幽身前,一拳头将罗大疤揍得在地上滚了几滚。
事态紧急,再也顾不得其他了,杨幽被掐得连白眼也翻了过来,只怕我再不出手,她就没命了。罗大疤的双手从她的脖子一去,她一口气吸不过来,眼白一翻就要跌倒。我急忙扶住了,将她慢慢地放了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杨幽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忽的眼珠子转向了右边,我知道她还是不能动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高台,只见那朵白色的花,依旧闪烁着妖异的幽光,正微微晃动着。
“你是说,那朵花是罪魁祸首?”我早觉得不妥,见杨幽看着那朵花,心中一动,出口问道。
杨幽的眼睛眨了眨,忽的又左右转动,这下却把我转得晕了,我和她又不是心有灵犀,哪有那本事看着眼神就能明白意思。
“你说什……”我的话刚到一半,身子忽的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罗大疤狠狠地一扑,后背重重落地,疼得我直抽凉气。
谁知罗大疤那小子也不知道在幻觉里见到了什么,骑在我身上,双手就往我脖子上掐,狠狠道:“我要杀死你,我要杀死你。”
罗大疤这小子一身的蛮力我早就领教过了,当年我们追着山猫子进了深山,一起中了山魈的幻术,他就差点掐死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早非当日的我,他的手一往我的脖子上箍,我的一只手掌就先按住了自己的脖子,这样他的手只能掐在我的手背上,而另一只手掰他的双手的同时,下身借着腰部的力量,已经将他从我身上顶了下来。
罗大疤翻身滚了一下,还想朝我扑来,我哪里还会给他机会,侧身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上,将他踹倒,我却借着这一脚的反力,三两下窜上了那放着南越王棺椁的高台,直接面对着的,却是那朵妖异的花朵。
我知道眼前的这朵白色怪花一定是大家中幻术的关键,可是我要怎么除去它呢?单用手的话,谁知道它身上有没有毒。
只是在它面前站了两秒,我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要不是口中那股苦涩味,只怕我早和罗大疤他们一样,陷入了幻觉中不能自拔了。如此我再不敢犹豫,从背包中掏出了匕首,在离那棺椁上的妖花还有两米远的地方站定了。
不是我不想靠近,事实上每靠近那妖花一点,心脏就跳得快一点,我丝毫不怀疑再靠近,它会从喉咙里跳出来。这个位置,已经是我接近的极限了。
我将匕首对准了妖花的根茎,狠狠将匕首扔了出去。我从来没有练过飞刀,但此时再也没时间犹豫,只能将所有人的命赌在了这一下上。
也许是我幸运,也许是众人命不该绝,匕首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虽然没能将妖花全部斩断,却将它的根茎切下了大部分。根茎再也无法支撑花朵的重量,整个花朵慢慢的倒了下来。
妖花一倒,我顿觉原本沉重的脑袋一轻,那无形的压力一去,连身子也觉得变轻了许多。
“砰!”忽的几声落地声,我转头看见高台下的罗大疤等人,在妖花落地之后,人就如失去了脊椎骨的支撑一样,全部倒在了地上。
此时我的身子虽也松了许多,但也如大病初愈一样,动作也不能做得太大。我慢慢从高台上走下,见杨幽已经昏迷了过去,从她的背包内找到那个臭气熏天的盒子,放在她的鼻前。
杨幽轻哼了几声,在盒子里药物的刺激下,慢慢苏醒了过来,一见是我,就想坐起,不过身子无力,口中却是能说话了,道:“黄尚,那朵花……”
我对她点了点头,道:“那朵花已被我砍倒了。”
杨幽抬头看了看高台上,见那朵妖花斜倒在棺椁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妖花一去,她恢复得也快,不到一分钟已经能站起,便与我分别去救其他人。陆续中,贾教授和罗大疤他们纷纷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靠,我怎么会浑身疼痛,黄尚,刚才发生什么事了?”罗大疤一醒来,就嚷嚷着痛楚。我看着他一脸青肿,心中也暗自好笑,当然也不会傻到说是我的杰作,于是骗他道:“你刚才中了幻术,陷入幻觉当中了,一个人在这里翻上翻下做猴戏,要不是我,你得在这里翻到死。”
我的话半真半假,把他吓得一愣,我转身又去看芒果头,芒果头也是一脸疲倦如大病初愈,揉了揉肩膀,道:“叔,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忽然觉得什么也看不见了,然后,然后又看见了好多的金银珠宝,我一把一把的分出来,留了一把给你,一把给大疤哥……”
芒果头几次三番中了那幻术,精神压力极大,心理承受能力只怕快到极限了,我怕再说出来会更加刺激到他,便对他道:“你刚才睡着了,做梦呢,喝点水清醒一下。”说完将水壶从背包内拿出递了给他。
正在这时候,我听见了脚步声,却是向着那高台上而去,转头一看,发现是贾教授,也不知道他清醒了没有,还是依然在幻觉中,心中一惊,急忙奔上前道:“教授,你没事吧?”
贾教授没有理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倒在棺椁上的那朵白色妖花,好半天没说话,忽的全身一震,似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我说,道:“这,我一直以为只是书中记载,没想到,没想到真的存在这世界上……”
“教授,这朵,这朵妖花究竟是什么?只怕我们陷入幻觉,就是因为它。”我对贾教授道。
“这是,死亡之花。”
这会贾教授终于听见了我的话,转头对我道:“死亡之花只是对它的俗称,其实它的真名叫阿曼罗花。相传它是地狱恶鬼所养,长在第九层地狱的入口,专门将堕入第九层地狱的孤魂野鬼引入其中,让所有被控制的鬼魂不断重复它们最痛苦的回忆,而恶鬼便借此吸收他们的怨念。”
“这只是宗教传说用来蛊惑信民的而已,其实我们会中了它的幻术,只不过是我们吸入了它散播在空气中的孢子,这孢子对人脑内的神经系统产生了抑制作用,所以才会出现幻觉。”杨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了高台,看着贾教授道。
按说以科学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杨幽的答案也许是十分有道理的。我曾经在科普读物上看过非洲的热带雨林中有一种靠孢子来传播后代的植物,它的孢子竟能随着空气飘出几十公里远。如果这朵妖花也是这样的植物,那么它的孢子随着空气漂浮在古墓之中,除非带着氧气筒,不然进入古墓的人无一能逃过。
不对啊,我转念一想,我在幻觉中见到的东西几如真实又怎么解释?按理说出现在幻觉中的,必然是大家都见过或者认识的事物,这和古代人,就算如何做梦,也不会梦见现代化的飞机大炮是一个理。难道这朵妖花真如贾教授说的,来自第九层地狱,是恶鬼种在这里的?
杨幽说得十分肯定,就好像以前见过这妖花一样。贾教授看了杨幽一眼,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反而是杨幽瞪着贾教授,似乎想听听他会如何回答一般。
“叔,那是什么?哇,有僵尸啊!”
正在这时候,我身后听见芒果头的惊叫声,转头一看,发现芒果头躲在一同走上平台的罗大疤身后,吓的嗦嗦发抖,连罗大疤也是一脸震惊神色,眼睛紧紧盯着高台的一个角落。
我将手中的火把举高,往高台的角落边一照,也是吃了一惊。只见角落里似乎蹲着一个一米高的人形干尸,全身萎缩,皮肤干裂有如树皮,正瞪着骷髅眼眶,张大了嘴巴,双手如勾似想扑来。
我们一到高台上,注意力便被那妖花和棺椁吸引住了,却忽略了高台的四个角落,没想到角落里还有干尸存在。该不会又是什么阵法吧?
“不用担心,那是鲛人!”杨幽走到我身边,却对芒果头说道。
罗大疤带着芒果头慢慢走到我们身边,身子却是远远离开那角落,问道:“杨老师,这鲛人是什么?僵尸的一种?这里不会又是那种九什么的僵尸阵法吧?”
“不是!”贾教授举着火把,慢慢靠近杨幽口中的鲛人,道:“鲛人的脂便是古墓中长明灯的燃料,刚才我们一路走来,那石柱上凹槽内的膏泥,就是鲛人的脂。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
贾教授说到这里,将手中的火把伸到那鲛人的口中,不大一会,就如变戏法一样,竟然从那鲛人张大的口中散发出一团绿光。
贾教授在高台上的其他三个角落走了个遍,只是每走一个角落,便点燃了一簇绿色的火光,直到重新走回原地,才道:“其它王侯将相墓中如果能有少许鲛人脂做成长明灯已经是十分难得了,这南越王墓中竟能有那么多,而且还能有完整的鲛人做成鲛人灯,守护他的棺椁。如果能带出去,这实在是……”
贾教授话中的意思我自然是懂的,但我想到的是,岭南地区原本就是在海边,南越国时候的海运已经十分发达,连佛教通过海路传播到岭南地区的事都能在古墓中得到推敲,这鲛人在贾教授语气中虽然也是难得,但落在了曾经的一方霸主南越王赵佗身上,也变得不难理解了。
“我们,开棺吗?”正在这时,罗大疤忽然弱弱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