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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虽说三国中瑞华皇上慕容辉名声最是不显,但是在三国鼎立之时让瑞华屹立不倒的正是慕容辉。天命之女,四大家族,逆天改命,女扮男装……他怕是把你查了个清楚,这番开口,算计定是不小,所以——”
“所以什么,我已经答应了。”
秦穆雨翻个白眼,回薛烛私宅的一路上,薛烛一直在劝她放弃入宫的想法,说的话多的让她都无奈。薛烛叹口气,伸手捏了捏秦穆雨又消瘦下来的小脸,满脸满眼的无奈,疼惜……还有一种毫不掩饰地宠爱。
一边仔细观察着言哥哥身上新受的剑伤,一边暗自皱眉,秦穆雨在薛烛私宅豪华的床上坐下,开始对着秦楚言肩膀上的伤口呼呼,一脸的心疼,
“言哥哥难受么?都是雨儿不好,言哥哥自从遇到雨儿开始就一直在受伤。要是我能替你把这伤受去……”
接过薛烛递过来的伤药,秦穆雨上着药终究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在未长好的旧伤疤上又填的新伤,有点红了眼睛。
“你好好的,要好好的。”
秦楚言一直未发一言,没有人比他更懂秦穆雨的固执,和善良。若是一个问题大到薛烛的全数家产都挡不住,可见慕容辉的所谋,绝不是大而已。若是一人,秦穆雨定然不会听从他人摆布,但是涉及他,涉及薛烛和那个端木黎,雨儿是定会妥协的。
这就是他的雨儿,倔强又柔软。
如何才能一直将她保护在怀中呢?他想替雨儿受过所有的痛,想抹平她的所有伤口。树欲静而风不止,能够陪伴在雨儿的身边,他也该知足了。
“我会好好的,言哥哥,雨儿一直好好的。言哥哥不要担心,不就是入宫,那瑞华的皇宫还能吃了我不成?”
薛烛递完伤药就站在旁边,看着两人的旁若无人,心中的酸涩蔓延成一片,接着竟然就习惯了。原来,疼多了真会麻木,而更深处,却是更贪恋那一份不知自己是否能够得到的温存。为此,他不惜倾尽所有。
“皇宫不会吃了你,不过那里面的人,可是真会吃人的、”薛烛又是慵懒的语调,说完,不自觉皱了皱眉,加了一句,“皇宫里面的女人,可是天下最可怕的女人。”
“噗——”
刚说完,秦穆雨就笑了。看来薛烛对女人的厌恶还是根深蒂固啊。想到薛烛的童年,秦穆雨也不由放柔了语气,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但是一直未开口的问题,
“为什么要救我?皇帝为你要半数家产?”
秦穆雨微微低头说完,说完了那股莫名的别扭就被甩在了九霄云外,她直直地盯着薛烛弥漫着慵懒贵气的眼睛,定要他说出个所以然。她不要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而薛烛……又有什么要瞒着她的呢?
“慕容家早就看上了我的资产,毕竟我一年的纳的税可抵得上瑞华的三年收成,而这只是我在瑞华的资产。有这样的资产,作为瑞华的最高掌权人怎么会不在乎?功高震主,上方无痕就是被慕容辉揣测所以自请镇守边界十年未回的,皇上要收了我的家产也再简单不过。”
薛烛眼神认真,他喜欢看秦穆雨乌黑的眼中满满的倒影的都是自己的样子,让他的心有一种被充满了的感觉,或者是错觉。
薛烛说的是理由,可是——
“他是找的什么理由收的你的家产?”
可是薛烛半句话没有提到点子上。秦穆雨感觉到薛烛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痴了,微微不自在地垂下眼睛,微一转视线,才发现秦楚言坐在床上看着他们,眼中一片漆黑,不见表情。
言哥哥不是误会了什么?秦穆雨一愣,正要再开口,薛烛直接将她的身子摆正,面向他,秦穆雨又是一愣,因为薛烛眼中的认真和……淡淡的忧伤。
“就在和我交谈的时候,多看我一眼不好么?也就这时候,你会看着我说话……”
“我……”
秦穆雨下意识地想反驳,却发现她没有可以用来反驳的话语——再见薛烛,她几乎没有正眼看过他。不是怀疑就是冷漠,后面还有莫名的别扭。原来,她竟是冷落了他这么久?
薛烛眼含悲伤,秦楚言抿紧唇,眼中漆黑如墨。
“我不想要你觉得欠我。不管你是韩宇也好,是秦穆雨也罢,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不管我们有没有一夜温存,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我薛烛自己愿意做的,我做的强迫你接受的。所以,不管我是生是死是败是落,都与你没有关系。”
“你只要知道我是自找的就好。”
薛烛的眼中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让人觉得他在玩笑又不知他有何算计,秦穆雨听了,却蓦地一阵心慌。
不管我是生是死,是败是落,都与你没有关系——这——秦穆雨不是傻子,很多事情突然水到渠成,秦穆雨看着薛烛的眼睛,突然又带了疑问,或者是质问,却不是原先不信任,在清澈的杏仁大眼深处,一种感动不自觉地淡淡蔓延。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秦穆雨又紧紧地盯着薛烛的眸子,“你要老实回答。”
薛烛笑了,“小家伙,我对你什么时候不老实了?有些事情只是我觉得不适合你知道罢了,若是你要问,我薛烛用自身清誉担保,定无半句戏言。”
用你的清誉担保才更让人怀疑吧?秦穆雨无视掉薛烛信誓旦旦的话,反正她有眼睛有脑子,是真是假她自有分辨,却不料薛烛又突然开口,
“小家伙,我对你,也是没有秘密的。毕竟,我的一半家产都是你的给你的嫁妆不是?”
薛烛眼角余光向秦楚言处一瞟,意有所指,秦楚言眸光一闪,盯着他的目光却是突兀地深邃,没有张口。薛烛心下一笑,却又更深的无力。
怪不得小家伙那么喜欢秦楚言,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秦楚言,对小家伙果然最是纵然,也最是了解她的人。
一切都纵着,宠着,她愿意如何就如何么?哪怕……多了人分享那本该独享的温柔?
秦穆雨没有注意到二人的暗潮汹涌,而是微微思忖了一下,问,
“在我中毒之后,你帮我解毒,是不是损了自身的修为?”这是秦穆雨的第一个疑问。
“是。”
薛烛回答的丝毫不拖泥带水,说完就看着秦穆雨,在她不满意地眼神中才又接到,
“那个毒是一种蛊,名叫鸳鸯蛊。雄蛊和雌蛊成对出现,是苗疆用来成全爱情或者惩罚背叛的蛊毒,如不是服用同一对蛊虫的男女接触,一方会武功尽失。”
轻则武功全废,重则性命垂危。薛烛当时是内力全失,但那也是他有财力顶着本身内力高深的缘故,而当时给秦穆雨解毒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考虑自己是会失去力量,还是失去生命。那时候的他眼中心中只有疼惜和愤怒。这些,他当然不会说。
除了必要的示弱,他不愿意在秦穆雨面前露出他真正的付出。因为他是个男人。
秦穆雨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但是薛烛未提,她也就当做不知道。而且他只字未提两人的亲密之事,让秦穆雨心中又是一阵放松。
“我救了言哥哥之后,公主府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是。”
“我找了长歌门做替死鬼……然而,我还是低估了皇上,或者低估了皇上拖你下水的魄力。他竟然就算是伪造证据也要将那事归到你身上,而就算我善后的再天衣无缝总还是疏忽了——一个我身边的死士竟然是慕容家放在我薛家的探子。”
“他在慕容辉一门心思要栽赃到你身上时,提供了证据。杀皇室众人,屠公主府满门,是要株连九族的,尤其是皇上一门心思要要你命的情况下。”
“有件私事,那端木黎也不知道做的对是不对。唉,那个呆子。”
突然话题一转,竟然又提到了端木黎,秦穆雨歪歪头,不明白这又关端木黎什么事了。对了,慕容辉先前说的,“拖累皇室逆天改命的罪”可就是端木黎?
秦穆雨突然觉得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她在陪言哥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自己逆天改命倒无所谓,他将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也没人拦着他,不过他倒是真不该拖连上慕容彻。”
“彻先生?”秦穆雨低呼,秦楚言也微微差异。那个鹰样的男人,也会陪着端木黎“胡闹”?
“是,前太子慕容彻,现在是端木黎身边的旁侍,但是地位可比端木磊的地位还要高的多了。毕竟,慕容辉怎么会舍得让他受委屈。”
“小家伙,说来可笑,在以为你是男子的时候,我心下虽无奈,却找了不少这男子龙阳的事例和街坊故事,倒是让我探听出来一个要命的皇家秘辛。这慕容彻和慕容辉,竟然不清不白。不过是两厢情愿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尚不知,但现在看这样子,倒是像后者。”
“慕容辉和……彻先生?”
秦穆雨如遭雷劈,脑海中浮现彻先生满脸刀疤鹰隼般的双目露出女儿般的娇羞依偎在身体虚弱满脸皱纹更是满头华发的慕容辉怀中。
“……”打住打住!
薛烛看出了秦穆雨的不适,捏了捏她的脸唤回她的注意力,而秦穆雨的眼睛还是呆呆的,几多的不可置信哦,让薛烛无奈间弯了眉角,
“你这也懂了吧,我以为自己是个断袖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
“我可比彻先生美多了。”
头脑混乱的秦穆雨已经胡言乱语起来,薛烛闻言笑了。
“所以,皇上要雨儿命?”
唯一一位尚且清醒的人,秦楚言一言道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什么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的事情他一点也不关心,又不是雨儿。他关系的,放在心中的,只有雨儿。
什么时候都将秦穆雨摆在第一位的秦楚言,也怪不得秦穆雨最喜欢他。
“是——端木黎逆天改命就是为了小家伙,瑞华五百年出一个国师却为了私情而弃江山社稷万民信仰于不顾,本身就让慕容辉愤怒,更何况他还拖上了慕容辉的心头宝?”
“公主府,因为,端木黎?”
眼中杀意顿起,秦楚言的眉皱的很深,秦穆雨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这并不怪端木黎,就是为了其他,慕容辉也会传我入宫吧。”
薛烛扬扬眉,秦楚言看着秦穆雨,而秦穆雨压低声音说,
“既然慕容辉查到了我的身份,那就不难查明我是秦家是秦穆雪的妹妹,而秦穆雪则自称是天命之女。”
“秦穆雪自称是天命之女,四大家族的人却围在了我的身边,依照慕容辉能用让自己的骨肉自相残杀的方式来选出下一任继承者的残酷,结合他离去时候的话,不难想象,他怕也是把我当做了天命之女——的备选之一。让我进宫,怕也是存了让我和秦穆雪斗一斗的意思,也能笼络端木黎的心。”
秦穆雨言辞冷静,薛烛却突然心疼了起来——虽然天下没有他薛烛办不到的事找不到的人,但是处于尊重,他并未对秦穆雨有丝毫的调查。在慕容辉说道秦穆雨身份的时候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那时候只担心小家伙的安危,并未多想。现在想来,才知道她是秦穆雪的妹妹。
秦穆雪几次三番难为秦穆雨,甚至还找人用“秦穆宇”的身份上台比试,恶意呼之欲出。有这样的姐姐,倒是也不难想象她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几人在此处揣测慕容辉的动机,最后得出——虽然慕容辉对她不怀好意是肯定,但是同样因为她还有用处,反而在她最后的价值被榨干之前,她还是绝对安全的。
虽然秦楚言和薛烛不想承认,但是,瑞华要想留住端木黎就得保住秦穆雨。因为端木黎分明和他们二人存的是同样的心思,而且如他们一般,疯狂到不要命。
突然门被敲响,接着敲门的人不等微微蹙眉的薛烛说话就直接推门而入,确切的说,是破门而入,因为他们是将门插上的。
是那个慕容辉身边的黑衣侍卫长。他仍旧是每一个步子迈的都一样长,板着脸,双手却极其怪异地捧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而入。
一个整体都透着古板和肃杀的男人,他就是为杀戮而生的,是慕容辉身边染着血的刃。
“韩宇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这个男子走到屋中央,看了秦穆雨一眼,目中无人地打开圣旨就念,薛烛怒极反笑,
“怎么,这位是个太监不成?啧啧,宣旨什么的,真是再适合你不过。不过你刚才直接破门而入的样子还真像个土匪,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人。”
男子面色不改,依旧板着脸,连读圣旨的样子都是一板一眼,
“韩宇姿容天成,才震三国,棋间更是杀伐果断有大将之风。现封为二品皇子伴读,可从三位皇子中择一位为其师,教导为君为将之道。前太子慕容彻深得国师端木黎欣赏,外护驾有功,特予国师侍从一职进宫伺候。钦此。”
这是秦穆雨听过的最强词夺理的圣旨,这也是秦穆雨听过的最平板的“钦此”。
没有人跪着谢旨,侍卫长就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良久——
“我可以不接旨么?”
“可以,但是得明日入宫。”
似乎知道秦穆雨不会接旨,侍卫长利索地接话,接着就将圣旨合上,又恢复了捧着的奇怪姿态。不过他的眼睛却是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秦穆雨身边的秦楚言,同样黑衣壮硕的男子目光交接在空气中凑擦出了灼热的火花。
“打?”
秦楚言发出单音节,黑衣侍卫长的面色有些许变化,一直不见其他表情的平板脸上出现一丝心动,接着又恢复如常,未等他摇头,秦楚言直接拔剑而上。
“杀人剑。”
秦楚言轻吐,黑衣侍卫长带着圣旨闪躲间,微微点了点头。
“小家伙,看了是必须去了。”
“嗯。”
秦穆雨看着打斗的二人,心中疑惑更甚,
“小家伙可是在想,为什么让你挑一位皇子做老师?”
秦穆雨闻言眼睛一亮,以为薛烛有所计较,谁料薛烛接下来就说,
“我也不知,但是我也很好奇,小家伙教导出来的人会是什么样。”
什么啊,在幸灾乐祸么?秦穆雨微不乐,一抬头,就看见薛烛眼中化不开的疼惜和担心,还有自豪,
“我才懂,我不会阻挡你的脚步。而且,若是有些事拒绝不了,就去做。我只伴你盼你一切安好,我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