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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浓不再有强烈的情绪波动,表情总是淡淡的,不哭也不闹,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她明明那么难受,甚至难受得想去死,却一丝真实的情绪都不泄露,和一具没有血肉的木偶一样,那痛苦又该如何消解呢?
柏斯庭多次劝她不要自己硬抗,不高兴要发泄出来,可夏浓只是淡淡一笑,说她能坚持。
柏斯庭心中担忧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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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建好有一段时间了,柏斯庭四处收集各式各样的花卉。
知道夏浓喜欢郁金香,他更是花费一番心思,花房里有一株郁金香价值三千万,是实验室培育的新品种,连博览会都没来得及参展,就被他给弄回家了。
很多不在季节的花,他都花大价钱养起来。
新聘的管家不懂这些,得知这些花草的价格并被要求仔细照料时,简直吓了一大跳,看着满院子的花,就像看着一地钱似的,连走路都变得小心起来。
今天接到管家电话,说是做门牌的人来了,问要给新房起什么名字。
一时拿不定主意,最近正好想带夏浓出门散散心,柏斯庭就带着她一起去了。
夏浓很喜欢这个花园,看着开得烂漫多姿的花,眼睛里闪烁着藏不住的喜爱,她已经很久没有流露过如此生动的表情了。
看到那种真心的笑容,柏斯庭发自内心地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夏浓给这处小楼起名为“繁花”,柏斯庭和她一起写了门牌,亲手安装在大门外。
两人在院子里支起了炉子,围着煮茶、烤水果,时而聊一聊天,他们静静地坐着,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苍翠壮阔的远山,感受着风吹过带来的香气。
夏浓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柏斯庭一直陪着她,从黄昏到日暮。
晚上,夏浓说想留下,两人便一同睡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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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柏斯庭把夏浓送回了医院。
院长说有了新的治疗方案,要和柏斯庭谈一谈,他们去了会议室。
院长打开电脑,大屏幕上投影出ppt,他一边翻动一边讲:“柏先生,我们和美国的成瘾医学领域的专家共同商讨过,一致认为目前最适合夏小姐的治疗方案是mEct(电休克疗法)。电磁作用于神经,可以调节大脑皮层的兴奋性,通过改变受体产生抑制影响,并且能够减轻病人戒断时的痛苦。”
“但副作用也是很明显的,除了眩晕、呕吐、肢体抽搐等常见轻度症状外,电流持续刺激大脑有很大几率会引起记忆丧失。”
“你是说我爱人会失忆。”柏斯庭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彰显出冰冷华贵的气质,声音低沉:“有很大几率是多大?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我不想听模棱两可的话。”
院长正襟危坐,思索再三才开口:“几率大概70%,毕竟引起脑损伤是必然的,部分病人在治疗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可以自行恢复,具体要多久因人而异,很多人人会终生丧失记忆......”
院长小心观察着柏斯庭的表情,见他脸色骤变,又话锋一转:“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人体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就众多临床案例分析来看,病人们遗忘的都是令自己最痛苦的事情,很多精神分裂的病人会选择封闭创伤,如果夏小姐能忘记经历的痛苦,以后生活也会轻松许多。”
柏斯庭怔愣地听着,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低念出声:“她会忘了我。”
“不不。”院长尴尬一笑,快速解释,“夏小姐并不会忘记您,她只是会忘记染毒、戒毒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这并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柏斯庭弯下腰,一只手挡住脸,眼角渗出泪水,荒唐发笑:“哈哈哈哈,原来代价是要忘了我......我说呢,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还是差一点,差一点就......哈哈”
夏浓对他的喜欢因痛苦而滋生,就像是汲取着毒药而疯长的藤蔓,病态、虚幻,注定了会消失。
他的爱永远不合时宜。
他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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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安静到极致,微风徐徐吹过,树叶婆娑作响。
眼前这人跟突然疯了似的,院长不知所措地看着,如坐针毡,一句话都不敢说,冷汗直流浸透了衣衫。
半晌,柏斯庭脱力地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开口:“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院长被突来的问话吓得一哆嗦,结巴地回:“不.....不着急,我需要知道夏小姐的疾病史、过敏史、精神类遗传病史和以往的住院记录。”
“好。”柏斯庭回。
犹豫好一会儿,院长试探地说:“柏先生,如果您非常介意夏小姐会失忆的事,我们可以继续保守治疗.....夏小姐的意志还是很坚定的,您可以......”
“不必了。”柏斯庭打断他的话,冷酷道:“我会尽快提供材料给你。”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染了墨,抬眼看人时,一丝温度都没有,看起来深沉而冷戾。
柏斯庭整理好衣衫,阔步走出医院。
夏浓的检查单子都放在她自己那,柏斯庭得回夏家取一趟。
坐上车,吩咐司机去潭江别墅。
他靠着椅背,手指捏了捏眉心,一种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心头,他闭上了眼。
时间过了许久,一阵手机铃响起。
柏斯庭眼睛半眯着接通,几秒之后,脸上露出厉色,沉声道:“什么!”
电话里传来紧张的声音:“我们的人确定嫌疑人的位置后,今天上午开展了抓捕行动,但是嫌疑人突然开车跑了,经过跨海大桥时,直直地撞向了两边的柱子,车当场就毁了,连人带车一起翻进海里,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就是死了也得把尸体给我找的出来!”
“是,我们现在正在组织人手全力打捞。”
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盘踞在心头,柏斯庭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前面的车座上,暴躁地大喊:“操,操!”
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跟有锥子扎似的,痛得他龇牙咧嘴,他硬撑着讲电话:“去查查这个人的亲属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