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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院落周遭的鸟叫虫鸣戛然而止,一道金色流光从太阳星中激射而至。
望着那抹金虹,李轩不禁微微一笑,暗道刚才的“激将”之法果然有效。
片刻。
一位身穿金乌法袍,头戴金乌宝冠的青年修士缓缓现出真身,正是金乌六太子——陆压!
“见过圣师!”陆压对着李轩微身使了一礼,这才沉声道:“不知圣师刚才所言何意?本皇不过是恰巧路过此地,瞧个热闹罢了,圣师为何要污蔑本皇?”
听到陆压一口一个“本皇”,李轩心中为之一叹。
对于陆压“死鸭子嘴硬”的表现。李轩并不意外,因为瑶姬跟杨天佑这件事,不论因果,还是影响都太大了,如果陆压真的坦然承认,那才叫真的奇怪呢!
“陆压,你就不要狡辩了!”李轩淡然道,“你为了复兴妖族荣光,而行此手段,虽然有些不太光明磊落,但也无可厚非。”
李轩停了停,声音突然转冷道:“可是你不该做的那么绝,连杨天佑跟杨蛟都不放过,如果不是贫道在此,怕是等到天蓬元帅将他们二人的肉身灭杀后,你就会让他们二人魂飞魄散,永绝后患吧?”
“胡说!”陆压脸色涨红,大吼道:“本皇承认,这件事的确是本皇所为,但本皇绝没有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打算,本皇之所以守在这里,乃是为了帮他们摆脱轮回之苦!”
听完陆压所讲,李轩脸上冰霜尽逝,转而露出淡淡的微笑。
“陆压啊陆压,这件事果然是你搞的鬼!”
“你诈我!”
眼见陆压脸色铁青,李轩摇摇头:“算不上诈你,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罢了,女娲道友遮掩天机的手段可不是那么好被破解的!”
“你……”
陆压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不过他的心中很清楚,以他此刻的修为,对上李轩绝对有败无胜,所以没用多久,他便拿定了主意。
随着一团金芒闪过,陆压突然飞身抓向一旁的杨天佑跟杨蛟。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
伴着李轩的叹息,一只造化之力形成的黑色大手在杨天佑父子身前陡然出现,向着急飞而来的陆压迎头拍去。
这一刻,陆压心中大骇,对于造化之力的威能,他心知肚明,当年的他,便被罗睺的造化之力暗算过,如果不是女娲娘娘出手,他怕是早已陨落。
在造化之力面前,陆压自知没有胜算,可惜那只黑色大手出现的太过突然,他就算想躲也来不及了,虽然他知道李轩不会杀他,但他亦清楚,等到这击过后,一身伤是逃不掉了。
不过就在陆压收拢全身法力,准备硬抗那只黑色大手时,一道他无比熟悉的女声陡然在天边响起。
“还请圣师手下留情!”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收到李轩的传讯后,从瀛洲仙岛火速赶来的妖后羲和。
当李轩收掉黑色大手时,陆压已经散去全身法力,呆呆望向空中的羲和,双眼中更是涌起一片水雾。
自从巫妖大劫后,羲和便再也没有现身洪荒,陆压亦曾求过女娲,希望算知羲和的下落,可惜那时的羲和跟其他的金乌太子皆已成为苍界生灵,所以女娲亦是有心无力。
随着岁月不断流逝,陆压只当羲和跟众位金乌太子已经陨落,遂渐渐熄了寻找之心,所以当羲和出现在他面前时,那种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可想而知。
见此情形,李轩带着杨天佑父子,知趣的远远离去,将独处的机会留给了这对千年未见的母子。
………
一阵过后。
羲和独自来到了李轩跟杨天佑所在之处,至于陆压,则不见了踪影。
“看道友的神色,恐怕令郎还是执迷不悟吧?”李轩双手背于身后,仰首望向蔚蓝色的天空,长长叹了一声。
羲和沉声道:“巫妖退隐,人族大兴,乃是天道大势,可惜小六一心想要恢复他父皇的荣光,执念却是太深了!”
“道友不用太担心,令郎乃是天道为金乌一脉留下的洪荒血裔,只要他不是太过分,当能无碍。”李轩收回目光,劝慰了羲和几句,又转身望向杨天佑父子道:“道友还是先操心一下他们父子吧,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是你的儿子和孙子!”
而就在杨天佑父子被李轩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时,数道人影从天空飘然而至,正是昊天、瑶池夫妇,还有瑶姬,青青。
一番见礼后。
瑶姬一家人早已哭成了泪人,李轩等人亦缓步来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面前。
“兄长,嫂子,还请你们放天佑、蛟儿一条生路吧!不管什么惩罚,我都愿一力承担。”瑶姬跪在昊天跟瑶池面前,不停叩首哀求道。
此刻的杨天佑虚弱不堪,靠在杨蛟的怀中,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瑶姬只以为这是昊天跟瑶池施了手段,所以才会苦苦哀求,希望哥哥跟嫂嫂能够网开一面。
“妹妹,你起来吧!”昊天将瑶姬搀起后,叹道:“你夫君会变成这般模样,乃是他咎由自取,非是为兄跟你嫂子使了手段,如果你不信,尽可以问你李大哥。”
“李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瑶姬望向李轩,凄然问道。
“还是让你的夫君亲口告诉你吧!”李轩叹了一声,立刻将一缕紫色的生之力打入了杨天佑体内。
很快。
在生之力的滋润下,杨天佑悠然转醒,不过他此时的眼神却跟刚才大不相同,就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夫君,你怎么了?不要吓我!”瑶姬走到杨天佑身前,喃喃念道。
“娘子,为夫对不住你!”杨天佑痛苦的闭上双眼,随后转身来到昊天,瑶池身前,“砰砰”叩首道:“还请天帝,天后将我形神俱灭,以了结此间因果!”
“哼,朕不久前的确恨不得将你形神俱灭,不过看在你还算有担当的份上,朕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完,昊天冲一旁的李轩点点头。
李轩走到杨天佑身前,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丹丸。
“这枚丹药乃是由贫道的灭之力凝练,你一旦服下,或成为凡人,或元神陨灭,不过看在羲和道友的份上,我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但你必须发下天道重誓,此生再也不见瑶姬,还有你们的孩子。”
做完交代后,李轩将那枚药丸送到了杨天佑面前。
“敢问圣师,如果我变成了凡人,可以再和瑶姬在一起吗?”杨天佑抬头问向李轩,眼中带着一抹希冀和决然。
“可以!”李轩颔首道:“不过必须等瑶姬受尽惩罚才行!,但贫道必须提醒你,一旦你服下此药,能否成为凡人只在五五之数,两个时辰后生死立见!”
“为了瑶姬,我虽死无憾!”杨天佑回身冲瑶姬温柔一笑,随即抓起那枚黑色丹丸,一口吞入了腹中。
………
半晌后。
李轩跟青青单独坐在一块向阳的草地上,静静等待着杨天佑的最终结果。
“这么说来,杨天佑乃是陆压的善尸分身?”青青在听完李轩的分说后,不由皱眉问道。
“嗯!”
李轩点点头:“确切的说,是被破碎了元神的善尸分身,亦如当年的伏羲那般,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通过六道轮回转世人族,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杨天佑并没有欺骗瑶姬妹子,因为他本身就是凡人之躯,并没有觉醒转世前的记忆,不过为夫所料不差的话,在他们相知相识的过程中,陆压应该是使了某种手段,才将他们撮合到一起。”
在得到李轩的提点后,青青心中的许多疑惑立刻迎刃而解。
“现在看来,杨天佑之所以会那么虚弱,乃是因为他的元神正在逐渐恢复,进而开始反噬肉身,换句话说,当他觉醒记忆那一刻,亦是他肉身即将陨落之时。”
“正是如此!”李轩叹道:“伏羲因为有人皇的大功德加身,所以就算恢复了元神,亦没甚关系,但杨天佑则不行,太过强大的元神,只会成为肉身的负担,可惜为夫的灭之力尚未练到火候,他能不能变成真正的凡人,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哎,陆压如此煞费苦心,到头来却是害人害己,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听到青青的感慨,李轩心中一阵苦笑,实际上,他很理解陆压的苦衷,穷根究底,陆压之所以会如此行事,还是因为新天庭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经过近千年的发展,新天庭已经渐渐在洪荒确立了地位,所以陆压才会设计这样一个“局”,来算计天庭。
不得不承认,陆压选得切入点很准,他深知瑶姬乃是昊天最疼爱的妹妹,所以就算瑶姬犯了死罪,昊天也绝不会杀她,这样一来,天庭的威信必然大损,对一心想复辟妖族天庭的陆压来说,这正是极好的减压办法。
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只有搞臭新天庭的名声,他才有可乘之机!
而就在李轩陷入沉思时,杨天佑所在之处突然爆发出一团耀眼的黑光。
李轩跟青青对视了一眼,立刻携手赶了过去。
瑶姬违犯天条一事终于尘埃落定。
与记忆中一样,瑶姬的惩罚依旧是被镇压在桃山之下万载,日日受那天罚折磨。
对于这个结果,李轩并没有加以干预,因为他很清楚,瑶姬私配凡人这件事,让天庭的公信力大大受损,她不受些惩罚,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昊天的这番处置已经可以算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毕竟仙人不同凡人,万载岁月可以让人间沧海变桑田,但对于仙人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更重要的是,瑶姬根本不会被镇压那么久,等杨戬学艺有成,就是她脱困之时,这个时间不会很短,但也不会很长!
至于杨天佑跟杨蛟,亦被保了下来。
杨天佑很幸运的撑过了考验,从而变成了真正的凡人,而在瑶姬被镇压于桃山之下后,羲和便带着他们父子俩回返了瀛洲仙岛。
杨天佑跟杨蛟的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李轩并没有再去关心,因为此刻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
………
洪荒东部,巫族与人族的交界之处。
已经隐藏修为,变成中年人模样的李轩,悄悄来到了一处人族村落。
放眼望去,村里村外不时有人影闪动,更有一些已被驯化的家禽走兽奔走啼鸣,伴着稚童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整个情景分外温馨。
“这位道长,老朽有礼了!”
当李轩走进村中时,一位白眉白须的慈祥老者笑着迎了出来。
此刻的洪荒,修士并不少见,而随着三清道法在人族内部越传越广,道门修士更是成为了主流,所以这位老者虽能感应到李轩身上刻意显露出的法力气息,但却并不惊恐。
对于老者的反应,李轩亦是一阵感叹,此时的人族虽然修士辈出,但因为女娲的功德余荫尚未消散,所以人族修士大多都是有道之修,就算偶有坠入魔道者,也早被杀的一干二净。
套用后世的流行语来说,此刻人族的正能量要远远大于负能量。
正因如此,在人族百姓心中,修道之士的地位格外崇高,每每遇到人族修士,都要以贵客之礼热情迎之,而不是像后世那般又敬又怕。
这也正是李轩被村中长者热情待之的原因。
一番热情的招待后,李轩遂告辞而去。
李轩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皆是为了一样东西——功德。
正像当年不周山倒塌带给李轩等人不菲的功德一般,这一次的李轩,又将谋取功德的主意打到了即将到来的涿鹿之战身上。
洪荒的各种灾劫,虽然危险重重,但亦充满了机遇,而各种机遇中,又以功德居多。
正所谓“谋定而后动”,李轩对于轩辕黄帝跟蚩尤之间的那场大战,还是存有很大疑惑的,至于那些后世的记忆,他只会当做参考,而不会在当真。
想当年,李轩只以为不周山是被共工一怒撞到的,可在亲身参与其中后,他才发现事情的真相要比后世的传说复杂许多,所以这一次的涿鹿大战,他也不敢大意。
在后世的传说中,涿鹿大战的起因,乃是为了争夺适合放牧跟浅耕的中原地带,但李轩却深知,在这个时空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轩早已确认过,洪荒并非后世的地球,大地的广阔超乎想象,洪荒东部就算装下千亿人口,亦是绰绰有余,而且更重要的,此时的洪荒乃是修士与凡人并存的时代,以那些修士的神通手段,想要改换地形地貌不过是小事一桩。
换言之,那些适合放牧跟浅耕的土地,当真是要多少有多少,根本犯不着用战争的手段来解决争端。
正是因为这些疑惑,李轩才乔装来到人族跟巫族的交界之处,暗暗开始打探,虽说距离涿鹿之战尚有两千年的时光,但李轩此行还是发现了一些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