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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致韵斋
一花一月一人,寓意花好、月圆、人寿,听来典雅大方,让人不由神往古人的志趣风骨。
众人对这件瓷板画扇的品相工艺本已十分认可,再由任平点出王琦特有的月圆会标记,哪还有疑虑?
“这真的是你刚刚淘来的?”
有的商户还有些不太相信,看向任平,待到见他很肯定地点头,个个神情异样,内心五味杂陈。
要知道,这件王琦瓷板画不同于之前的仿生瓷、诸葛碗,不是异类,而是货真价实的瓷器珍品,在业内是极有名气的。
任平能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就淘到此物,毫无疑问,是捡了个大漏!
而且这东西就在天工街,他们这些人在这里做了半辈子生意,居然茫然不识!
一道道难以掩饰的叹息声传来,显然是有些商户自怨自艾,既钦佩任平的眼力,也埋怨自己有眼无珠。
这事要传出去,整个天工街的脸上也会无光。
另一些则反应更快,已经忍不住向任平探问起来:
“任总,这件东西你是在哪家店铺里淘到的?能否告知?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也想去碰碰运气,”
“是啊是啊,或者这件东西您有心出手吗?在下与瓷板画这一类瓷器颇有渊源,如您肯割爱,我愿意出价五百万,如何?”
“五百万?姜总,你这价出得也太精致了,不愧是有名的守财奴,现在市面上王琦瓷板画的起价就是五百万,这件瓷板画扇不仅样式独特,画工也十分了得,是王琦晚年的成熟作品,五百万够干什么?”
“就是,淘都淘来了,你当人家是外行吗?旁的不说,单这份眼力就不止五百万,任总,我也不跟您啰嗦,六百万,怎么样?”
“我出六百五十万。”
“六百八十万!”
一人出价后,后续的竞价马上跟进,俨然是把这里当拍卖会了。
正乱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王沛把手一举:
“慢着各位,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爱宝之心人皆有之,可是也得看情况,况且人家任总也没说要出手不是?”
本以为她会说出什么主持大局的言论,不想话音一转:
“依我看,还是先完成这赌局,至于之后嘛,我也不妨把话放在这儿,这件瓷板画扇五百万肯定是不止的,七百万算是合理,最高七百五十万,反正要是这个价,我肯定不犹豫。”
众人听得越来越觉得不对味儿,心想你这不也相当于叫价了?还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架势来,真是阴险。
当下就有不少人议论起来,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定价的,要竞价也轮不到你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王沛听了也不生气,微微一笑:
“我为什么不能要这东西?比起你们在场所有人,我可更有资格的多了。”
“凭什么?”
“凭我姓王啊,王琦老先生也姓王,我们俩本家,可不是有缘吗?在场有哪位也是姓王的,不妨站出来,和我一起竞价看看?”
噗嗤一声,话音未落,一旁的平儿先笑起来,想小姐真行,这都能扯到姓氏上来,感情全华夏近1亿姓王的,都是你本家?
不过也巧了,在场几十人,包括那些保镖、工匠在内,竟没有一个姓王的。
眼见王沛得意洋洋,不自觉地又把气氛带跑偏了,一旁的曲知农皱皱眉:
“尤总,刚才你已经连赢了三局,五件大雅斋瓷中要除去三件,还剩两件,你看这一局用哪一件比?”
说着,望向尤正兴。
尤正兴本还想挣扎一二,眼见那瓷板画扇引得众人哄抢,也自知无力改变,当下吩咐人将五件大雅斋瓷中的三件推走,只剩两件最贵重的。
一件就是那个双圆水仙盆,最新的成交价虽然只有四百九十万,但那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现在至少可以再翻个三四成。
另一件,则是刚才没有提及的黄地墨彩仙芝寿桃圆形缸,价值八百万左右。
这两件都是他有把握能够获胜的。
果然,当那件双圆水仙盆被推出来的时候,曲知农等人脸上都露出犹疑不定的神情,似乎拿不定此物与那件王琦瓷板画扇孰强孰弱。
尤正兴冷笑一声:
“怎么样各位,一件是慈禧太后御用的大雅斋瓷,正大堂皇,皇家之物,另一件充其量只是个民间艺术家的乡野之作,两者价值高低,还不分明吗?”
话音一落,王沛又笑起来:
“话不是这么说的,瓷器价值高低和出身可没关系,一看历史年代,二看品相工艺,三看存世数量,这其中还真没什么皇家、乡野之分,”
“否则,按你的说法,皇家瓷就一定胜过民间瓷,官窑瓷就一定胜过民窑瓷,那还看什么年代品相,直接看窑口不就结了?”
尤正兴冲她怒视一眼:
“即便看历史年代,我这件大雅斋瓷是清末光绪年的,比民国年间要早,品相工艺更是没得说,至于存世数量,你刚才也说了,现存仅两百零九件,还不算稀有吗?”
“尤总又错了,我说看历史年代,又不是说越早的年代一定就越珍贵,而是指特殊历史时期的特殊作品,难道宋代瓷器就一定比明清瓷器珍贵吗?”
“大雅斋瓷现存两百零九件是不错,可是你知道真品王琦瓷板画又留下多少吗?”
尤正兴很想说出个具体数字来打对方的脸,可是脑子里根本没这个储备,随口编一个,又怕说错了贻笑大方,只得生硬得摇摇头:
“不知道,你知道?”
“我也不知。”
尤正兴大怒:“那你说的跟真的似的!”
“我不知道,不代表这东西不稀有啊,关于王琦瓷板画,私人收藏的数据很难收集得到,那也不用说了,各大拍卖行的官方拍卖记录也不全,不过至今有记载的我记得不超过十件,你说珍不珍贵?”
“那不是因为王琦所作本来就不多吗?他一个人怎么和景德镇窑相比!”
“这不就结了?所以说物以稀为贵啊?”
眼看几个回合把尤正兴绕得无话可说,众人无不感到好笑。
关键是王沛的话听来巧言令色,其实不无道理,物以稀为贵,这本就是收藏界亘古不变的铁则。
珠山八友现存世的作品本来不多,王琦作为其中佼佼者,每一件真品问世都会引来业内无数人追捧,足可比拟一件大雅斋瓷。
只是要具体评判价值高低,那却不是一家之言可以论定的。
“曲会长,诸位,你们的意思呢?”
眼见王沛胡搅蛮缠,一副存心闹事的模样,尤正兴便不再理她。
曲知农等人又想了想,摇摇头:
“不瞒你说,尤总,你这件双圆水仙盆现如今的市价当然不止四百九十万,依我看,七百万左右总是有的,可是任总的王琦瓷板画扇也是如此,”
“两者的价值十分接近,谁高谁低我们也拿不定主意。”
“哼,那怎么办?总得分个胜负吧?”
“这还不容易,平局不就行了?”
王沛又插了一嘴道。
尤正兴忍无可忍,突然伸手怒指:
“臭丫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说三道四?你说平局就平局吗?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了!”
呼啦一声,话音一落,身后众保镖涌了上来,就要将王沛请出雍容斋。
王沛嘻嘻一笑,还未答话,身旁的平儿先大步向前:
“我看谁敢!”
她年纪比王沛还小,只不到二十岁,可是气势却不弱,挡在王沛身前,俨然一副挺身护主的模样。
尤正兴气急反笑,当着众人的面总不能真的对两个女孩子动手,当下冷眼觑向一旁许久未说话的任平:
“任总,你是哑巴了吗?我们男人间的赌局,你当真要让女孩子为你出头?”
任平微微一笑:“有人为我说话,我乐得清闲,为什么不愿意?”
“哼,也罢,听说你和泰禾田家的田总就一直不清不楚的,看来是吃软饭吃惯了,这两个小妞又是你什么人,富婆还是情妇?”
“混账!你说什么!”
平儿闻言大怒,心想事关小姐名节,绝不能放过对方。
可扭头一看,王沛一副痴痴走神的模样,眼神里流光泛滥,似乎真的在考虑要当任平的什么人,不由绝望悲鸣: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发春!”
“啊?什么?”
王沛醒转过来,脸上一红,故作娇嗔地拍了平儿一掌:“臭丫头,说什么呢,我哪有发春?”
“还说没有!”
平儿正要用手机拍照给她记录证据,忽然,任平发出一声带有浓浓嘲讽意味的冷笑,似乎是讥刺尤正兴有眼无珠:
“尤总,我劝你说话仔细点,什么富婆情妇的,当心一个不留神就得罪了贵人。”
“贵人?你说他们两个?”
尤正兴也是冷笑连连,言下之意,自是根本没把这来历不明的两个年轻女孩放在眼里。
任平摇摇头:“你知道她们俩是什么人?”
“左不过是我雍容斋的两个客人,怎么了?”
“错了,他们与你我可算是同行,和你雍容斋的渊源更深,致韵斋,听过吗?”
“什么?致韵斋!”
尤正兴闻言脸色一变,显然是知道这三个字的来历,又仔细打量了王沛主仆二人一眼,似是不敢相信。
一旁的曲知农等人却是满脸茫然,不仅不知,连听都没听过,不由看向任平:
“致韵斋是哪家高第,南陵业内同行中似乎无此名号?”
“她们不是南陵人,是首都来的。”
“首都致韵斋?也没听过,”
曲知农摇了摇头:“刚才你说和尤总的雍容斋有渊源,又是什么意思?”
任平笑了笑:
“意思是他们也是做大雅斋仿古瓷的,和雍容斋可说是同行中的同行,曲会长说,这算不算渊源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