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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面异常安静,苏黎微微笑着,薛舜攥了攥拳头,终是没忍心说下去,转了话锋:“苏黎,你需要静一下,想想以后。”
苏黎唇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来,低头,缓慢地拉开病房的门,抬头看见门外正一脸错愕看着她的一个女人。
何亦卿看着眼前的一幕,有点儿懵了。
一个梨花带雨的女人从薛舜的病房走出来,加上后面还有看着这女人一脸沉痛的薛舜,这么标准的男默女泪情景算是什么情况?
苏黎飞快地抹了一下眼泪,绕过何亦卿就走了。
何亦卿还在发愣,薛舜看着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口气有些沧桑:“你来了。”
“……她是谁?”
何亦卿表情有些不自在,刚才那一幕太过引人遐想,她不愿意胡思乱想的,可是……
“我的朋友。”
何亦卿咬咬嘴唇,想起他提过的那个女人,心里有些不舒服,走进病房关上门,一言不发地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桌子上,坐在病床旁边,想起什么,又抬头看薛舜,视线落在他被缠着的左臂上,皱了眉。
“很严重?”
“断了而已。”他走过来也坐在病床旁边,伸出没有受伤的手去拉她的手。
她一脸心疼地叫出来:“都断了还‘而已’?!你真是……”
她甩开他的右手,两只手隔着纱布轻轻抚上他左臂,眼底有泪花。
他吓了一跳,“喂,你可别哭啊,你们这一个一个的,都到我跟前来哭我可受不了……”
话没说完,她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去找纸巾,听见她嘴巴里面含混不清地道:“你到底把我放哪里……”
他动作顿住了。
“家里出事了你也不跟我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这么重的伤,还先见我不认识的女人,薛舜……对你来说我究竟算什么?”
他转过头看她。
她微微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落下去,那双曾经顾盼生姿的眸子这一刻无比黯淡,他心揪着,疼起来。
“我……”他开口,又停下来,许久,才继续:“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你的,至于刚才那个女人,苏黎,她现在是我的朋友,她会比你早来是有原因的,你要是想知道,我都告诉你,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对你隐瞒什么,你想问什么,我都会说的……”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右手来给她擦眼泪,那液体在指间是滚烫的,热意直达他心底。
他的心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
她扣着他手背,抬头,瞪着红红的兔子眼,“你跟她真的只是朋友?”
他松了口气,笑道:“不信我?你去问问她,她这个人死心眼,这辈子怕是只能跟那一个男人耗着,其他所有人都不放在眼中。”
她抽抽鼻子,咬唇的模样像一条委屈的小狗,“那……你的伤还疼吗?”
“本来疼,见到你就不疼了。”
她眼底带泪白了他一眼,“还知道耍嘴皮子,看来是一点也不疼。”
“唔……”他眉心突然拧巴在一起,一脸痛苦地摸着手臂往后倒了一下,“真的疼起来了……”
她小脸一下子煞白,凑过去,“真的疼吗?要不要叫医生啊?你别吓我,你……”
他右掌极快地扣住了她脑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唇就凑了过去,粘着她的唇厮磨。
她脑子瞬间短路,几秒的空白,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还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没使多大力气就引来他一声痛吟。
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她一下子安静下来,动也不敢动了,任由他吻着,以为马上就会结束,可他完全没节制,还是在病房,舌头就要往进闯,她嘴唇紧绷着,他停下来,皱着眉头离开一点看她,“张嘴。”
“这是病……唔……”
过了十多分钟后,她浑身瘫软喘息不匀地倒在他怀里,坐在他腿上,双颊泛着红潮,心里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忍不住地抓紧了他的衣服。
“我看到迟家出事了,跟你受伤有关系吗?”
“有一点吧。”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低头嗅嗅她的发香,怀里的女人软绵绵的,他不住地心猿意马,这一刻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这些天他是这样想见她。
之前被绑住的时候,被打的时候,被宋子涵的枪口抵住了的时候,他都在想,他该在事发之前见见她的,他本不是个怕死的人,对于他蝼蚁一样的人生来说好像死活没有太大的差别,如果可以拉上宋子涵同归于尽他甚至觉得也未尝不可,可是还没有再见一面何亦卿,没有跟她好好道个别,他总觉得是留了一件没有完成的事情,总不能放心去死。
那时候,他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很想要活下去,再见她一面。
“迟家这次的事情好像很严重……”
“嗯。”
她抬头,表情有些惊讶,“你不在乎吗?”
“为什么要在乎?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我。”
“可是……”
她表情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何晏已经有要退婚的意思了。
迟家败落,还闹出这么大的丑闻来,宋子涵甚至进了监狱里,何晏的意思,虽然她本来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女儿,可好歹也是名门之后,没理由掉在已经衰败的迟家私生子身上。
他看着她,深深叹口气,“是你爸想要退婚了对不对?”
她一愣,继而点了点头。
对了,她怎么忘了呢,之前他就已经说过,这婚八成是要退的!
她浑身突然紧绷,想起那一夜他说的那些话来,背脊冒冷汗,“难道……迟家出事都是你计划中的?”
他没打算再隐瞒,点了点头。
“为什么?”
“为了对付宋子涵,宋子涵多年前买凶制造一起车祸,我母亲死在那车祸里。”
她神色有些悲戚,慢慢地,脑袋无力地垂下去,贴在他胸口,听见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都跟你计划的一样,那……你要跟我退婚吗?”
他苦笑了一下,“现在我说了不算吧,我早就说过了,我配不上你,你父亲不愿意将你交给我,也是情有可原,谁会想把女儿嫁给我这种人。”
“……你算哪种人?”她口气有些执拗,“总是这样说自己……你可是我看上的人。”
他一怔,心口像是被挠了一下,又是难受又是感动。
环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他下巴挨着她脑袋拱,心里被没有腻味儿的甜填充的满满的,这感觉真好,他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还是不想放手。
她整个人缩了一团在他怀里,小小的,伸手抱住他的腰,“反正我不想退婚。”
他一怔,她在他的轻笑间感觉到他胸膛微微的振幅。
“丫头,你在跟我求婚?”
她脸一下子烧起来,想要起身,又觉得起身就要直面对着他更糟糕,索性是把脸转过去整个儿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道:“如果……是呢?”
“可迟家现在完了,我已经穷的叮当响,也没有什么地位了,你不介意么?”
“那有什么关系。”她声音越来越小,“我看上的又不是这个。”
他顿了顿,“也对,你看上的应该是我的持久和高超的技术。”
她攥拳在他胸口砸了一下,抬头瞪着他,“……你怎么那么讨厌!”
他哈哈笑起来,攥住她的手,深深盯住她眼眸,“你看着我再跟我求一次,我就答应。”
她脸憋得青紫,“求你个头,我才不会跟你求婚呢,哼。”
“真遗憾,那只能退婚了,你爸那么厉害,我也不想跟他硬碰硬……”
“我才不要退婚呢!”她吼了一嗓子。
才看见他眼底浓浓的笑意,顿时就清楚自己是又被耍了,她撅嘴,“你就知道欺负我……”
“你的求婚,我答应了。”他低头,轻轻吻她的唇,“跟着我以后日子会辛苦一些,不能做千金大小姐了,受得了么?”
她的回答是主动地吻了回去。
两个人的气息又凌乱了,感觉这个吻有些失控,她赶紧扣住他的手,“你疯了?你还有伤呢!”
他眼眸黝黑,道:“我身残志坚。”
说罢,又要凑过去,她一脸困窘地抓紧他的手,“这里是病房,随时会有人进来的!”
他表情颇为烦恼,许久才叹了口气,给她把衣服弄好了,抱住她,静静挨着她开口:“看得到吃不到,不如我现在就出院吧?”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拉着他的手,“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儿,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
“想什么?”
她眼珠子转了转,“嗯,你跟我说说你跟苏黎之间的事情吧。”
他怔住,继而笑了笑。
“其实,就算你不问,我也是要跟你说的,她的事情,我的事情,还有迟家的事情,都是要告诉你的。”
他拉住她的手,缓慢地摩挲着她手背,神思有一瞬的恍惚,想起两年多以前的那个夏天。
“两年多以前,我在D市的海边第一次见到苏黎,她被渔民从海中捞上来,浑身是血……”
……
苏黎离开薛舜的病房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医院,在走廊尽头站着,看着窗外很久很久,想抽烟,可身上没有,也懒得去买了。
迟辰夫那个人真是一板一眼,说不让她抽烟,说要陪着她戒烟,他居然真的就也不抽了,那些日子他身上连烟草气都没有了,被他抱着的时候,她只能闻见淡淡的古龙水味道,须后水的清新……
她想起来又是一阵强烈的心悸,做了好半天的深呼吸,然后去了ICU所在的那一层。
ICU门口,陈秘书扶着额头,疲乏的要死,手机电话短信不断,都是来自公司的,有警察上门调查了,有人要离职了,有股东去闹事了……
Steven在其中一间ICU的门口,透过玻璃正看着里面。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腿软。
陈秘书回完一条信息,揉着眼睛抬头,看到她,张口问了句:“你来了?”
Steven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冰冷地扭回头去,手还插在兜里,视线落在房间里面的人身上。
苍白,看起来虚弱无比,身上被接了一大堆管子和仪器,迟辰夫没有听他的劝告,终究是把自己弄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你来了就好……”陈秘书赶紧迎上去,“迟总醒了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她面色惨白,嘴唇蠕动了一下,喉咙里面一片涩,发不出声音来。
陈秘书并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好心地道:“你别担心,还有一天呢,医生说在未来的二十四小时之内醒过来就没问题的。”
Steven冷笑了一声,“陈秘书,别费心了,你以为是谁害的迟躺在这儿的?”
这话里面浓浓的嘲讽意味让陈秘书也愣了神。
半响,表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苏黎。
她看到陈秘书的表情,想要解释一句,可是要怎么解释?Steven根本没有说错,如果不是她,迟辰夫根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下唇被咬出齿痕来,她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疼痛换回的意思清明里,她吐了口气,尽量镇定地开口:“陈秘书,这些事情回头我会跟你说清楚,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陈秘书看了Steven一眼,再回头的时候,表情已经变得有些冷淡,“什么忙?”
“等他醒了,给我打个电话,行吗?”
陈秘书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她手掌已经痛的麻木,继续问:“如果未来二十四个小时之内醒不来会怎么样?”
陈秘书脸色沉下去,“那可能,就不会醒来了。”
她嘴角动了动,深吸一口气,“这二十四个小时,我等你电话。”
陈秘书忍不住地又叹气,听见她强调:“如果他醒了一定要打给我,可以吗?”
陈秘书其实对整件事一头雾水,此刻听到她的要求,分外困惑:“既然担心为什么不留下来?”
她低下头,声音小了下去:“求你了……”
陈秘书有些敷衍地道:“好吧。”
“一定打给我。”她又强调了一遍,才转身离开了。
陈秘书折回去坐在椅子上,扭头问Steven,“到底怎么回事,迟总受伤跟她有关系吗?”
Steven一脸烦躁,也走过来坐下来,“其实我不清楚细节,不过的确是拜她所赐。”
顿了顿,又说:“别给她打电话了,这女人狼心狗肺,这个时候还能撇下迟走,既然她已经不在乎他的死活,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陈秘书没有说话。
两个人在医院守着,过了一会儿,薛舜来了,牵着何亦卿的手,Steven只扫了一眼就不再看,薛舜只得跟陈秘书先了解了一下情况。
听到的越多,脸色就越难看。
迟辰夫的情况目前看来很不乐观,已经只剩下明天最后一天的时间,醒来了就算是度过危险期,可是到目前为止,一点儿醒来的征兆都没有。
薛舜带着何亦卿过去,透过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薛舜心头一紧。
何亦卿说:“我见过他……在那次晚宴,我把他当成了你。”
薛舜面色哀戚,勉强地笑了笑:“他是我大哥。”
顿了顿,“我没有别的家人要让你见了,就这一个,等他醒来了,我重新介绍你们认识。”
何亦卿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迟辰夫跟苏黎之间的纠葛,薛舜已经都告诉了她,她只觉得无比沉重。
……
秦慕折回警局被陆仲颜指挥来去地折腾到了深夜,最后干脆和衣睡在了警局办公室的沙发上,第二天起身都能闻见自己身上的汗味儿,实在坚持不下去才回家了一趟。
回去之后没见到苏黎,秦殊正在打电话,打到后来脸色很不耐烦,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衣服去浴室洗完了,出来,看见秦殊正在客厅发愣。
“苏黎人呢?”秦慕问了句。
“鬼知道,天还没亮就走了。”
“哥你就这么照顾人的啊?”
“我连我自己都顾不过来。”秦殊眉心紧皱。
秦慕猜出七八分来,八成是跟刚才的电话有关系,“你给家里打电话了?”
“不,爸妈知道我回来了,打过来了,我总不能不接吧,可是一接就是那堆破事儿,”秦殊脸色黑沉沉,“宪法又没规定快到四十岁就一定得结婚!”
秦慕脸色讪讪。
秦殊被逼婚的历史已经可以往前追溯十年了,兄弟俩年龄差太大,家里人逼着秦殊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见过,那真是叫绝,秦母一腔哀怨秦父一脸严厉,生生是把秦殊给逼着出了国,几年都没回来。
现在好了,一回来,继续逼上了。
他能想象得到,现在不比几年前,秦殊已经快要四十了,家里二老更加焦躁,他觉得有必要为二老分忧,于是善意道:“哥,多大点儿事呢,不就是结婚么?你就结一个呗?”
秦殊一记眼刀飞了过去,“你觉得结婚这事儿我一个人能完成?”
秦慕被吓得怯生生地缩了一下。
他怕这个大哥,一直都怕,可又充满敬畏,他缓了缓,才说:“其实哥,女人这种生物也不是很糟糕,你要不试着多接触一下?”
秦殊没说话,脸色阴沉的要死。
提到女人,他脑子里面几乎立刻就会蹦出陆仲颜的脸,然后他就觉得,真的是糟糕透了。
“算了,还是说说案子吧,”他脸色颓然地转移话题,“警局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哦,宋子涵这案子口供和资料都差不多做完了,正在整理,你可以着手准备起诉状了。”
“好,那梁泽那边什么情况?”
“梁泽吧……”秦慕眉心紧蹙,“有些奇怪,看守所那边一直不容许探视,所以在起诉之前大概是没办法私下见面的。”
秦殊绷着脸,“这比宋子涵的还麻烦,宋子涵好歹自己已经承认了,可这个呢,事情过去了两年,连取证都不好取,就靠一张嘴问,麻烦死了。”
“哥,你们这行不就是靠一张嘴赚钱的吗……”
秦慕话说一半又被秦殊的眼神逼着硬生生闭了嘴,一脸无辜地四下看了看,生硬地转移话题:“苏黎要是回来了,你可看好她,她这次好像受的刺激挺大的。”
秦殊没再回话。
秦慕在房子里面补了个眠,不过几个小时,又被陆仲颜的夺命连环CALL叫去了警局,秦殊整理完案子所需要的东西,百无聊赖之际,苏黎回来了。
他开门一见她死人一样没有血色的脸就觉得烦躁,把人让进去,嘟囔了一句:“以后你出门的时候能不能跟我说一声?不然你现在没住处的,搞的秦慕他们找你都没地方找。”
她拿着手机,说:“我就是回来充个手机电。”
侧肩而过的时候,他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气息。
像是海水的微微腥气。
他拧眉。
在过分洁癖的他眼里,海是个恐怖的地方。
想想看,天气好的日子里,大堆的人都在浅滩,浅滩的沙地是所有人坐和踩的沙地,浅滩的海水是多少人游泳的海水,他一想就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关上门,对苏黎说:“充电可以,你先别坐。”
她插好充电器抬头,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他说,“这样吧,你换个衣服洗个澡,就可以坐了。”
她说:“可是我在等电话。”
他想了想,“那至少把外套换了,我给你找一件我的外套,你换上了再坐。”
她有些犹豫,他已经去取了一件夹克出来,扔了过去,她接住了,看得清秦殊眼底的嫌弃,也就没再坚持,换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按着秦殊的意思,把自己的外套扔进了洗衣机。
秦殊看她做完这一切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再也懒得理会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书,而她就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一晃几个小时过去了,快到下午五点,她的姿势终于有了改变,拔了手机,站起身要往外走。
过去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是掐着秒算的。
一天,二十四小时,她等够了。
“你去哪里?”秦殊出声。
她脚步停了一下,“……出去走走。”
“不吃饭了?”
“不吃了。”
他总觉得今天的她比以往还要安静一些,可以说安静的有些诡异了,可从她脸上又看不出什么来。
“那你早些回来,不要在外面转太久。”
她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他就在这一瞬间觉得不对了。
她在笑,可那笑让他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他回过神来,视线挪回书上,可再也看不进去了。
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但他又说不清楚是什么。
他放下书,走到了阳台上去,低头看楼下,那条走出小区的必经之路,瞥见旁边的全自动洗衣机,想起什么来,打开一看,苏黎那件外套风衣果然还在里面。
他郁闷的要死,这女人洗了衣服却忘了晾起来,他一脸嫌恶地从里面勾出她那件衣服,一张小小的白色纸片掉了下去。
像是一张小票,他拿起来看了看,是已经被洗过有些模糊的药店机打票据,他看清上面的字。
佐匹克隆片,四盒。
佐匹克隆是安定片。
他浑身发冷,一把扔掉了衣服,也不顾还穿着拖鞋,就往楼下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