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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怡之人?”柳锡冥心中怅然,心怡之人?她会心怡什么样的人?心怡之人中会有我吗?
苏青灵想起前世父母的婚姻,又想起四川汶川地震中的真情,心有感触,缓缓说道:“缘来而情生,缘去而情灭。我想找的,是能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相爱偕首共白头的心怡之人。即使天崩地裂,大厦将倾于前,也能与我不离不弃,若能如此,我就算为了他舍生而就死,也甘之如饴。”
此言一出,两人俱各自动容,心神恍然,静立不言。
直到下人来门前听候吩咐,才醒过神来。苏青灵冲柳锡冥淡淡一笑刚要告辞,柳锡冥突说道:“昨日龙浩天托我传话,约你今日午时到金玉楼中一聚。”
“三皇子?他约我做什么?”
柳锡冥微笑道:“和我原来约你山庄踏青时一样的心思。”
苏青灵了悟一笑:“我去准备一下,你先吃早饭吧,别饿坏了身子。”
柳锡冥看着她纤瘦的身影离去,百种滋味萦系心头:即使天崩地裂,大厦将倾于前,也不离不弃;就算为了他舍生而就死,也甘之如饴。青儿,这就是你要的爱吗?决绝的让人心痛,也让人至死不悔。青儿,我能得到你这样的爱吗?
苏青灵不会也不敢让三皇子来等她,所以巳时就与柳锡冥赶往金玉楼。当三皇子龙浩天从后门被隐密地引入到三楼的密室时,坐着饮茶的苏青灵施施然站起来行礼。
龙浩天大手一挥,算是受了礼,稳稳地坐在主座上扫视了这二人片刻才说道:“苏孝青,你知道本王叫你来的目的吗?”话语间,一种从上往下俯视的威压逼人心魄。
苏孝青直视着龙浩天从容答道:“草民不敢擅揣皇子之意,三殿下如果有什么要吩咐草民做的,草民自当尽力。”
龙浩天逼视着苏孝青缓缓说道:“如果我要你为我效力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三殿下要草民效力,草民自当悉听王令。”苏青灵面色恭敬,她当然不敢说不听令,在这里民岂能与官斗,何况是比官还大的皇子,钱财虽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既然三皇子瞄上了她,她就只有水来土淹了,唉,原来张爱玲说得并不对,人太早出名也是会有大麻烦的。
“哈哈哈哈,”龙浩天豪气一笑又顿然收住,“想不到孝青也是个爽快之人。本王在青凤城时曾听说过孝青乃天纵奇才,正想跟孝青请教一二。”
苏青灵淡淡说道:“三殿下身份尊贵,自不必经商。若是说起三殿下的家事,草民更不敢乱言。”自古皇权争斗,哪场不是流血遍地,苏青灵虽然很想学胡雪岩那样做个红顶商人,可是,牵涉到皇权一事,还是脑袋最要紧。
“三殿下出生皇室,家事即国事。青灵若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不必顾虑。”
听到柳锡冥温和的声音,苏青灵眼神一转又看向龙浩天。龙浩天微微点头:“无论你说什么,本王都恕你无罪!”
苏青灵心中长叹一声,要过这一关不得不摆出华夏五千年的皇权争斗的历史经验教训来,希望那些史官不会知道我是教唆犯,可是如今我不当教唆犯,就只会当死刑犯了。
嘴唇一抿,开口侃侃而谈:“草民听说吴越国的六位皇子中,大殿下天生病弱,已是多年卧床,四殿下沉迷金石,性喜书著,六殿下年不足十,还是一个稚童,五殿下与殿下是一母所生,精于刑案,无心王道。不知是否果真如此?”
龙浩天眼光一暗,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脸上不喜不怒:“不错,不知孝青对本王和二皇兄又作何评价呢?”
这些情报是苏青灵进驻云霄城后委托风唳陆续收集的,只为在王城经商能有个背景了解,比如那个来顺楼的后台就是二皇子。
自己与柳锡冥一起合建了金玉楼,还在金玉楼的一楼开了一块说书场,有时说书,有时请人弹唱,不乏会谈论些针贬时弊、借古喻今的事情,以金玉楼的知名度来看,这些事情还是很有些舆论导向作用的。
因此,目前为止,虽然柳锡冥看来是站在三皇子这边的,但是如果自己不站过来,三皇子还是不会放心的。
苏青灵不敢做那个让三皇子不放心的人,左右避不过,不如拉他来当庛阴的大树,说不定自己押对了这一场权斗的宝,那银子可就会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向自己涌来了,就算没押对宝,迟死也比现在死好些,何况说不定那里自己找着机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呢。
思及此,苏青灵豁了出来,出言再无顾忌:“孝青以为,皇上之所以尚未设立太子,是因为殿下和二皇子能力相当,一则在未可取决中,二则怕立一方而乱朝廷。朝廷乱而天下变,天下若变则黎民苦。既得殿下抬爱,孝青斗胆进言,望殿下为天下苍生计而思。(戴顶大帽子给你,总不能说你要是争不过二皇子,我和柳大哥都得完蛋吧;而且这样说起来,你跟你那个二哥暗中争斗的事也被我说得光明正大了,所谓师出有名也!)”
果然这番话一说,龙浩天脸色肃穆,与柳锡冥交换了个眼神后正色问道:“孝青以为我该如何为天下苍生计呢?”
苏青灵听他说话中用了“我”而不再是“本王”,知他被讲得入港,微微一笑,(虽心中得意)面上仍极其诚挚地说道:“殿下若与二皇子骨肉相残,必为你父皇所不乐见。孝青认为,当前殿下当修善自身,做到贤良孝悌,听闻殿下在吏部辅事,殿下当克己奉公,尊上恤下,做出政绩来,让群臣有目共睹,这是其一;
其二,拉拢朝廷重臣要松驰有度,不可显出结党之象,殿下目前还未立正妃,听闻右丞相花重山有一女花流苏,年方二八,且天姿国色,尚未婚配,殿下何不考虑立为正妃?而对其他的臣子,则要区别对待,或疏或近,但是无论疏近,均要让自己的能力让其无可置喙;
其三,殿下母妃既已鹤驾,殿下须常到皇后和皇上向来最宠的淑贵妃处请安,虽不用做到晨昏问省,但是一定要做到有需必应;
其四,凡是人都会有做错之事,殿下应盯紧二皇子行事,小错须隐忍不发,大事须一击中的,当然这一击要交给朝中与你俩立场无关的谏官来做;
其五,¨¨¨”
密室之中,苏青灵清脆的声音抑扬顿挫,一口气为龙浩天提出了八条计谋。龙、柳二人凝神听着,不时提出些疑问。
“何为拉拢朝廷重臣松驰有度?”
“孝青以为,不管任何朝廷,都存在三种臣子,一种是忠臣,一种是奸臣,还有一种是净臣。
忠奸之分,当局者迷而后世者清,但是不论是忠是奸都会因为各自利益结为一党而攻讦另一党,上位者可以借此调整朝廷各种势力的平衡,殿下也可以视人之性格而施以不同影响,或拉拢,或示好,或威压,或尊重。
而净臣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素无结党之虞,而血性方刚,遇大事可死谏君主。只要殿下心存社稷,净臣心中的忠义自会指引他认同殿下。”
“到父皇后妃处问省,有这必要吗?”
“虽说后宫不能参政,但是各种有形无形的影响还是存在的。有后妃们枕边吹风,皇上的心思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偏向的。
皇后与淑贵妃多年与皇上同床共枕,甚得圣宠,所以她们需要什么,殿下就应该送上什么。
喜珍宝的就送珍宝,喜奇花异草的就送奇花异草,喜美容佳品的就送美容佳品,好美男的就送美男”
看到龙浩天和柳锡冥瞪大了眼睛,一副天方夜谭的神情,苏青灵忽觉失言,虽然武则天和太平公主那会儿是有人如此送的,但是顺口说出来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禁脸上一红,嘴中仍强辩道:“对后宫来言,有时美男计确实是好用的。”(何况你们两人也有施美男计的资本),这句话苏青灵还没敢说出来,不过柳锡冥倒是从她脸上的表情读了出来,忍不住尴尬地咳了一声。
龙浩天终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苏孝青的脑袋里是怎么想的,对后宫施美男计,那不是给自己父亲戴绿帽子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青灵呵呵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孝青认为,有时用上卑劣的手段,只要不违天和,最终得到了也毕竟是得到了。”
看到两人若有所悟的眼神,苏青灵突然觉得给他们灌输点厚黑学是不是影响了两人的人生导向,会不会毁了两大好青年。
不过想想这两人所处之地位,想来早就厚黑过了吧,只是没有如自己这般明白无畏地说出来。
龙浩天对苏青灵的话消化了半晌,突然赞同地点了点头:“孝青,你入仕如何?”苏青灵拨浪鼓似地摇了摇头:“我喜欢进帐大把的银子,要是当了官,既不敢弄权又不敢贪,上怕触犯国法刑律,下怕对不起黎民百姓,人生岂不无趣啊。”
龙浩天舒心笑道:“既然孝青爱财而欲取之有道,那就作我的幕后谋士吧。”凡人皆有弱点,既然苏青灵的弱点是爱财,那就好办,以自己的权势,控制他的财路那是轻而易举,自然也可以把他握于掌中!
苏青灵打蛇顺竿爬:“那孝青正有一事想请殿下帮忙。”当下把雪顶红苏酒作贡酒的想法说了出来。
龙浩天知是花丞相府那日所饮之酒,当即应允。又闲话一番,龙浩天先行离开。看着他一闪而逝的身影,苏青灵暗处舒了一口气,先前一番评政,可比MBA毕业答辩要难多了。
柳锡冥见龙浩天走远,转身无奈地对苏青灵说:“你真不知道你脑袋里究竟想些什么,对后妃用美男计都亏你说得出”
苏青灵一笑:“这一招又不是我凭空想的,是以前有人用过,而且蛮好用的。我这人只不过是实在,直接地把它说出来罢了。”
见柳锡冥眼中精光闪过,苏青灵不紧不慢地补充说:“不过别想对我用美男计,我可是对美男免疫的。”
柳锡冥大笑说:“我不擅用此计。我只是奇怪,你似乎对你站哪个阵营早有准备了?”
苏青灵嘻嘻一笑:“那是因为柳大哥站在这边阵营了啊,所谓前面乌龟爬坏路,后面乌龟当然跟着爬啦。”
柳锡冥好气又好笑:“难怪素素说你是无赖,为了骂我是乌龟,不惜连自己都搭上。”
苏青灵回道:“我又没有柳少庄主那么有名,哪敢跟你相提并论啊。不过,打住啦,今天我说得够多了,不想再跟你说了,我还答应一会儿陪素素去逛街呢,你慢慢忙着,我可先走啦。”说罢冲柳锡冥挥挥手,径自走了。
下午的阳光稍嫌炙热,连着凌波湖的沁园中湖水波光粼粼,湖面上莲叶田田,小荷含苞,习习凉风吹来,引人心旷神怡。
重重折折的曲廊上连接着一个个凉亭,只是此刻尚无人迹。沁园是右丞相花重山的私人产业,现在花重山的掌上明珠、云霄城的第一美女花流苏正在沁园中悠然乘凉,命令下人们不得入内。
莲叶深处的一个凉亭里,一名绝世美人正凭栏而坐,似在欣赏这一片初夏莲池风光,又似轻轻蹙眉。
一个白衣人影在莲叶上轻点足尖几起几纵就来到那名美人前,美人婷婷而立,嫣然一笑迎上去:“天哥哥。”
白衣男人温柔笑着轻搂过美人的柳腰,赫然竟是龙浩天。
早在一次宫宴上,龙浩天见到云霄第一美女花流苏,惊为天人,自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也终得到佳人的芳心暗许。
两人暗中几番相会,相思之情却越来越浓。
花流苏轻轻将头倚在心上人胸前,一丝娇红晕上芙蓉脸:“天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龙浩天轻嗅着怀中可人儿的发香,脸上一丝迷醉:“流苏可是想我了?”
花流苏轻轻点头:“天哥哥,流苏想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如黄莺般的声音蕴满无限娇羞,说到后来已是愈来愈低,几不可闻。
龙浩天心中一动,捧过伏在胸前的芙蓉脸细细欣赏着,见美人眼波盈盈,脸色羞红欲低头避开,龙浩天低头猛地吻住那如樱桃般的檀口,一手紧紧搂住美人的纤腰,一手在她胸前恣意抚弄,良久方才从那迷人的红唇上松开。
花流苏娇喘吁吁,体若无骨,软软地倚在龙浩天身上。
龙浩天呼吸粗重,闭眼半晌才抑制住身体的冲动,又轻吻了下美人的香鬓,才低声道:“你放心,这几日我就禀报我父皇,然后亲自跟你爹来提亲。”诚如苏青灵所言,这一步棋果然是必行,不早下手,迟恐生变。坐拥美人,展望江山,龙浩天觉得心中踌躇满志,一片豪情。
没过几日,雪顶红苏酒在一次宫宴上受到皇上嘉奖,被亲赐“人间仙酿”称号,钦定为贡酒,云霄城内唯一供应此酒的金玉楼生意更是火爆,每天人声鼎沸,几乎爆棚。
而酒楼内说得最多的就是龙浩天和花流苏亲得皇上恩准的亲事。这十余日来,龙浩天为下聘之事忙碌,柳锡冥带着苏辙一起去另一大城云雾城开设新的酒楼。
因生意极好,苏青灵每日上午都在金玉楼看账,下午就在外面忙碌,也不要白城靖和白素素陪同。
期间云言龙匆匆回来过一次,跟苏青灵照了一面,送给她两盒朗城的特产糕点就走了。
这一日,苏青灵一反往日没去金玉楼,而是带着白城靖和白素素出门,说去看一个地方。
马车迤逦行了约半个时辰,在飞云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