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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诗染和绿妮赶到时,红儿已经将玉兰曦重新扶到床上坐好。诗染来到床边,轻轻地在榻边坐下,柔声唤道,“兰曦。”
玉兰曦没有看他,身子反而向里面移了移,垂眼,默然不语的望着锦被。
诗染提口气,对红儿和绿妮说,“你们都先退下吧。”
红儿和绿妮颔首福了福,就转身带门出去了。
屋外的光亮透过纸窗照进来,古色古香的房间内飘荡着淡淡的芳香。
诗染主动伸手去握她手,刚触碰到,她便像避瘟神一样躲开了。诗染无奈叹气,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在空气响道,“怎么?难道还想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玉兰曦心头一酸,一股热泪便瞬间涌上眼眶。诗染看见,不由生出满腔疼惜之意,他脱下鞋,坐进床里,修长的玉手轻捧她面颊,压低声音道,“兰曦,可不可以让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晶莹的泪珠一下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诗染看得心疼极了,眉头都皱在了一块,嗄声道,“兰曦,我错了,我向你认错好吗?求求你说句话好吗?”
玉兰曦咬唇,她知道诗染不是真心认错,但即使如此,她恼恨的情绪还是败下阵来。因为她知道,像诗染和蓝水涵这样的人,要他们认为自己做错了,除非他不是诗染!正因为他是诗染,所以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面做错了什么。
也许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像诗染和蓝水涵这样的人,可是玉兰曦却懂,就在方才。她便把自己换位成诗染,如果说要诗染真心认错那是绝不可能的,但能让他说出认错两个字就已是大大的不易。
玉兰曦缓缓抬眸,泪水模糊的看着他说。“有时候我真的分不清楚,梦,和现实,到底哪个更唯美。你知道吗?”
诗染与她拧眉相望,轻声问,“为什么会这样?”
她脸上的泪水像涓涓小溪一样默默流淌着,眼帘微垂,模糊的看着锦被上的花纹道,“因为在梦里我能看见他,可是现实中,我却再也,再也无法看见他的脸庞。也摸不到他的温度。”
诗染沉默。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非常不是滋味。他的女人现在竟然当着他的面说另外一个男子。
玉兰曦知道这些话诗染不爱听,可是她还是要说,她如果不趁着现在将这个误会说清楚。那么以后诗染未必能耐住情绪听她好好说话,也只有这刻。纵使她说的话多么令他不爽,他至少不会转身就走。
只是,玉兰曦却忘记了,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矛盾体,就算解除了一个矛盾,新的矛盾又会马上增生出来。
她长长的吸口气,一边在脑海里回忆一边慢慢道,“那次睿王爷把我送进宫里,在宫里我第一次见到了他,他很高,却很瘦…”说着,玉兰曦彷佛又再次看见了那抹高瘦的身影。
她嘴角微扬,流泪道,“可是,他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诗染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妒火,默然不语的听她娓娓道来,玉兰曦便将她在宫里一直受到慕允的特别照顾说了一遍,当然,她说这些的目的在于想让诗染能去理解她,接受她和慕允之间的这种暧昧关系。
可是她错了,诗染不仅不能理解,还误以为在她的心里一直对慕允念念不忘,如果不是因为慕允的人已经没在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伤害玉兰曦。
看见诗染满含愠怒的表情玉兰曦颓然,不由在心底反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到心有灵犀呢?
良久,诗染才终于将那些负面情绪压下去,他抬眸看着玉兰曦,握住她双手柔声道,“兰曦,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了吧,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好吗?”
玉兰曦淡淡苦笑,垂眸不语,他刚才的那句话分明就是要敷衍她和慕允的所有经历,他还是希望她能彻底忘掉是吗?
诗染抬起一只手轻捧她后脑勺,倾身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她依旧垂着眼帘,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
知道玉兰曦不再拒绝和自己接触,诗染的嘴角一下上扬,垂目望着她樱桃红的小嘴,闻着她散发出的醉人兰香,心头不由一阵荡漾开来。他修长的手轻捏住她下颌,然后颔首,唇便吻住了她的小嘴。
玉兰曦依旧没有拒绝,任凭诗染的香舌在自己嘴里肆虐,只是当他的手游移到她蛮腰,要解去她身上的衣裳时,玉兰曦却忽地抓住他的手。
诗染愕然,缓缓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她,未等他问出为什么,玉兰曦一脸疲倦道,“我好累。”
诗染这才想起她因为投湖身子还未恢复好,脸上带着自责道,“终是我太心急了。”说着,他便将她整个人揽到怀里,紧紧抱住。
玉兰曦脸紧贴他结实温暖的胸膛,目光涣散的望着房间内厅说,“染,爱你就像饮鸩止渴...”
诗染惊讶,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在诗染张口想说些什么时,房外忽然传进南宫雨的声音,道,“相爷,雨儿有急事要见你。”
诗染说,“再急的事也等到明天再说!”因为他这刻只想伴着玉兰曦,寸步不离。
玉兰曦却对他道,“你去吧,我也累了,还想再躺会。”
他见她果然一脸疲倦,便扶着她好好躺下,吻了吻她额头说,“那好,你躺会,我保证,等你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是我。”
玉兰曦微笑,直到看见她安心的闭上眼帘诗染才小心翼翼地转身离开,一看见诗染出来,南宫雨就欲上前说话。诗染却抬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待他们走得离屋子远了些,诗染板着脸道,“雨儿。你做事向来分寸有加,如何今日这般冒失?”
南宫雨颔首抱拳,“相爷恕罪。”
诗染吸口气,负手而立。目光放远望着前方,淡淡道,“究竟何事?”
南宫雨抿了抿嘴,道,“相爷,宅子已经置办好了,雨儿想是时候该进宫接妹妹出来了。”
诗染皱眉,斜目看她,“早前我听你说宅子至少要待月底才能好。如何月中就好了?”
南宫雨咬唇。深深垂头。道,“雨儿思妹心切,所以自己置钱雇了原来两倍多的工人。让他们日夜赶工将宅子修好。”
诗染点头,对于南宫雨的做法他表示理解。他叹口气道,“屋宅一应物什和丫鬟也都备好了?”
南宫雨点点头,诗染又道,“既然如此,明日你就进宫去接铜铃吧。”
南宫雨没有应声,顿了顿,她才道,“相爷,不能现在去吗?现在不过中午,时间足够了!”她恨不得立刻,马上进宫去接南宫铜铃。
对于南宫雨如此迫切的想法诗染依旧是很宽容,他想了想道,“你既想现在去,那就现在去吧,直接去问秦伯要进宫令牌,就说是我的命令。对了,再把你置办宅子时自己垫付的钱告诉秦伯,到时我让他补给你。”
南宫雨没想到诗染不仅同意自己可以马上进宫接铜铃,还让自己垫付的钱向秦伯报销,她真的是又感动又惶恐,抱拳道,“相爷,那些钱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对妹妹的一些心意,实在不该得到补偿的。”
诗染转身面朝她,抬手拍了拍她肩膀说,“雨儿,对我来说,你和铜铃就是我的家人,我可以告诉你,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我诗染活着的一天,就绝不会再让你们受到委屈!”
南宫雨鼻尖陡然一酸,眸子瞬间通红了,她怕诗染发现,又赶紧深深的埋下了头。
诗染其实早就看见了,他轻叹口气,微笑道,“好了,快进宫去吧,你不是很想很想见到铜铃吗?”
南宫雨抬手拭去眼中泪水,轻嗯一声,却愣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诗染轻笑出声道,“可是还有事情要说?有什么事要说就快点说吧!”
南宫雨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咬唇道,“相爷,雨儿还有个不情之请。”
诗染莞尔一笑,他转身迈步走到一棵杏花树下,伸手轻触那花朵,“嗯,只要我能办得到我一定会答应的。”
南宫雨在心里踌躇了半天才终于支支吾吾道,“相爷,我…想…你能…和我…一起进宫!”
诗染怔了一下,回头看着她问,“这是为何?莫非你是怕宫里人不肯放铜铃出宫?”这些根本务须担心,因为他早已打点好了一切。现在只要他诗染想要的人,会有人敢不给吗?
只见南宫雨摇了摇头,抿嘴说,“雨儿想,若是相爷亲自去接铜铃出宫,铜铃一定会更开心的,不是吗?”
诗染转过头去,不看她,望着满枝桠的杏花若有所思。
南宫雨见状,不由在心底生出一阵悲凉,想来诗染是不会答应的了吧!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诗染对南宫铜铃已经没有了年少时的悸动,可她还是想尽最大的努力去哄妹妹开心,因为这是她这个姐姐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良久,诗染叹口气道,“也好,那我们就一起进宫去接铜铃吧!”
他竟然答应了?南宫雨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想到铜铃看见诗染的高兴样子,她就开心得想大叫。
诗染朝她淡淡一笑,默然转身走在了前头,而他之所以答应和南宫雨一同进宫去接铜铃,是因为就在刚才他忽然想起了十多年前在码头时对铜铃说过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他依然希望能履行自己说过的话,这样一来,他希望心里的内疚也能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