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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众人惊呼一声,那白家侍卫便眼睁睁地看着自个儿半个身子陷入了那诡异的圆形生物之中,依稀还可见他身子的另一半,在半透明的果酱之中渐渐化红,成为血水。
那人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那半边身子,犹自惊恐非常,一边看向白管事,眼神渴求,他要死了,他跟随白家五载,没有一次离死亡这么近过!
好厉害的东西!
白管事还未命令,一干人游移欲动,暂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救下他。”他说道。
离那侍卫近一些的人立马提剑上去,一把砍向那敦实的团子,只见那锋利的刀刃下去,圆团便开了一道口子,只是看着虽然凶险,却是半点血迹也不曾有。
哈?!众人心中微微一惊,虽然被砍了一刀,那东西却是毫无所觉一般,顾自吞噬到手的猎物,那白家侍卫内脏被吞,歪在外头的脑袋上眼白翻天,嘴里涌出大量鲜血,粘稠的鲜红的血迹沿着衣襟渐渐拉丝落到地面,不一会儿便积累了一滩,看样子大不好,众人心里知道,这是没救了。
“管事?”
“都一起上。”白管事蹙眉,这东西好吃,要是能制服它,或许能够为他白家所用。
白管事一声令下,各侍卫早已经按捺不住,纷纷祭出宝剑,亦或是术法,通通往那怪物身上招呼。
一阵轰隆噼啪,术法宝剑将它炸得半透明的前端糜烂不堪,但是它还是坚持将那人全部吞入,看模样还好着呢。
就在众人惊讶非常开始有了畏惧的时候,那东西仿佛意识到这些人并不好对付,嘭嘭嘭倒退着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期间它身上被嫩出来大窟窿里头拉出来无数的丝线,纺织一般开始修复着伤痕。
乖乖,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呀?
连这等奇怪的东西都被放出来了,看来这极真界怕是不再安定了。
“追!”白管事沉沉道,这样的东西,若是放弃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一处热闹非凡,另一处二人对着火光各自沉思,孔老道其实没有什么好想的,自从知道这便宜徒弟其实是无当的转世之后,他便就像抱上了大腿,就等着她给他赐福了。
她化为真仙的时候,就是他鸡犬升天的时候,又何必自己辛辛苦苦谋划,实在是累人累己。
这些年来他就是这么个打算,是以尽管身体变小,他却也只是让自己不被小瞧了去,至于修为,到了元婴之后他便发现已经很难突破,便不再去管了。
但是他想得这般自然简单,却不知道的极真界自古以来讲的便是缘法,该取的取,该还的还,是非因果,并非要讲个对错,业债,总是要清算的。
“以后,徒儿不得已要同师傅保持距离,希望师傅能明白我的苦衷。”程清河说道。
“好,好,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小道也认为若是咱们之间的关系被知道,也是不好,难免惹人闲话。”
何止是惹人闲话,要是让他的仇家们知道了,他还有这样一个徒弟,指不定都要找上门来。
如今他原先收下的那些内门外门弟子,没有一个同他走江湖出来---他树敌太多,修为不高的怕是逃不出炮灰的命运。
“你若是这么想,我便放心了。”
他们正说着话,不远处树下突然窸窣一动,二人警惕地看去,黑暗之中走出一个来,还很眼熟,不就是那个被圆团怪物撵着跑的那个么。
说起来也是巧了,能够又一次遇上。
“原来是二位道友,真是有缘。”中年道修满脸苍白,连嘴唇都干燥地起了皮子,他喘着气儿走过来,在火堆前那么一坐,顶顶卸了力道一般,瘫软下来。
练气顶峰虽然在散修之中已经是不低的修为了,但是他的丹田同已经孔老道元婴期这样浩如烟海的丹田自然是完全无法比拟,能够坚持到现在,实在不易。
“我看道友如此气累,难道是那东西追了你一路?”程清河看了看他,不由好奇道。
不说还好,一说这事儿那中年道修便不由得嘴角发苦,这什么鬼东西,就跟见了鬼一般的,撵着他不放,他先前便已经快要受不住,真气耗尽的丹田如同干渴了的嗓子一般,又疼又涩,一抽一抽的。
“两位道友有所不知呀,那东西的力气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管某是快是慢,他都能够准确地找到某的方向来,是以某半刻不敢停歇,某在密林之中迷失了方向,远远地瞧见了火光,这才顺着光线来到此地。”他说完喘了一口粗气,接着问道:“不知道能不能问这位道友借口水喝?”
“老夫没水!”孔老道鼓大了眼睛,阴森森地盯着他,对方一怔,随即满脸苦涩,快要皱成一张苦瓜脸。
咳哼一声。
孔老道偷偷瞄了一眼出声的方向,那程清河一本正经没有看他,他便转过身来,将腰上的酒葫芦一把解了下来。
“水没有,酒倒是有个几口。”
“啊,那正是刚好,某正身上发寒,正好去去邪气,真是多谢了。”他连忙弯腰去取。
孔老道将手一缩:“少喝几口,给老夫留一点儿。”见他点头方才给了他。
那道修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完了抹了一把嘴,吐了一口气,方才毫无形象地瘫软在了地面上。
程清河还想问出更多的细节来,但是见他一副累到极点的模样,便不好着急了。
歇了一会儿,他便又爬了起来,那二人在火光的映衬之下令人看不清他们的真实想法来,他眼珠子转了转。
甩脱那东西并不容易,来到此地之前。他偶然看见了一伙人正在点火,一看人数众多,便想出了一个法子,在他们忙碌的时候,他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快速绕到了他们的身后去,那东西知道他在哪儿,向来不会绕什么远路,便直直地同他们面对面遇上了。
由此,他便甩脱了那东西。
“二位道友看着如此亲密,莫不是是旧识?还未介绍,某姓常,黑白无常的常,单名一个建字,家中排行第三,二位道友可以唤某常老三。”
孔老道听了嗤之以鼻,他对他姓什么,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常道友。”程清河点了点头,却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
常老三凝视了这安安静静的女修片刻,发觉这人虽然相貌平平,但是沉静从容的姿态总是令人轻易移不开眼去。
“说起来惭愧,常某修行五十余载,在散修之中自觉功法不说大成,却是颇能受几分尊敬的,如今一看,才知晓常某不过是井底之蛙,未曾见到过高人。”
“我看这位道友看似年纪轻轻,修习的却是何种功法?竟然如此深厚?”
常老三顾自说得欢乐,字里行间抒发的钦羡抬举奉承之意,令孔老道直直蹙起了眉。
没有想到这厮眼光这般独到,竟然同他打的是一个主意!真是岂有此理!
程清河笑意吟吟:“雕虫小技,不过是家中长辈给了一些个可以掩盖修为的小玩意儿,让人一眼看不透,是以才会给道友这个错觉。”
常老三点点头,当然不会真的相信她的话,再一看黑如锅底的孔老道的脸色,心中一惊,心道:险些忘记了这位大神。
“那这位,便是如雷贯耳的孔道友罢?常某时常听闻旁的道友口中说起你,无一不是夸赞孔道友修为高深,实在乃我辈楷模。”
原本孔老道还要生气,但是一听他这话儿,便忍不住笑起来,没有想到这人还是个活宝。
极真界还有人夸赞他?怕无一不是诅咒他早些死了干净,骂他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狼心狗肺……这一类的词儿都可以列出本厚厚的书籍来。
这人倒是聪慧,捡出个唯一的优点来。
程清河也笑,蛮有意思呀~
正当他们其乐融融的时候,被树林环绕的密林之中又传出来了噗噗噗的声响。
常三背脊一僵,三人一同顺着看过去,果然有东西压过树枝草木,往这里来了。
这一次又和上一次不太一样,它仿佛多了几条触须一样的东西。
难道那些人还搞不定他?那可是白家的人?
呜呼哀哉,连白家的人都打不过的东西,他一个小小低阶散修又能如何呀?
“此地不宜久留,常某不得已要先走一步了!后会有期!”他又是一脸苦涩,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吧,今世遇见个这样的活冤家!
程清河点点头,常三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了。
“我们该怎么办?”
“你先去办该办的事情。”她吩咐道。
“哎,您放心,小道一定给您办到!”表了衷心,他也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噗,噗,噗,那庞然大物像是被咬了一大口的饼子,凹下去的地方像是藏了一张嘴,无时不刻不在蠕动着,那些散在两旁的“触手”一般的东西,像极了它的胡须。
程清河看着它渐渐接近,在它即将贴面的时候一个侧身,与它擦肩而过。
奇怪的是,它见没有碰到她,竟是在原地噗噗噗跳动着。
半透明的果酱之中似乎灌满了油水,表面像是放大的葡萄串,一晃一晃。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她绕着它走了半圈。
它在原地不过蹦了一二分钟,便继续往前跳动着离开了,随之而来的,便就是那旧面孔了。
白家人一股脑自它方才来的地方涌过来,错过她的身边,往它离开的方向去了。
白管事同程清河不止是一面之缘。
她站在原地,同白家的队伍错身而过,其中一人一边走着,一双利锐的双眼一直盯着她,一直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白管事回头,微微蹙眉,心头熟悉的感觉一时挥之不去。
若是她见到他们诧异也好,仰慕也好,他也不至于这般关注,问题是她竟是眨也不眨一眼,甚至是完全无视了他们,对于极真界来说,实在是十分可疑的一个存在。
她这模样,应当必不是个普普通通的道修,但是,有些本事的大小家族里头,他并不曾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呀!
“管事,这事要不要报告少主?”身旁有人问道。
“不必了。”他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这点小事儿,再麻烦少主,可不是白费了他出门的这一趟?
他往后再看了一眼,便不再管了。
“赶到它前头去,看看它到底想要往哪里去,它说不准是被人引诱走了,发现可疑人物,便将人拿下。”
他冷冷地说道。
下头人领了命令,十来人分为两路,往它前方包抄而去,如蝴蝶一般,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那东西拦拦不住,打打不残,更别说将它制服了。
为今之计,只能前去一看,若是实在毫无办法,便只能弃它而去,此次任务繁重,若是为此耽误了时间,未免得不偿失。
前面人先行,他后来跟上,没有多少的时间,前方的天空便有烟花窜上了天空,呼哨声传来,他心中一定,没有想到这么快便有了结果。
程清河眼见着白家的人消失,转身朝龙虎山上去,收继大典还未开始,山上戒严,每一日都有弟子循环守卫,必然不会放外人进来。
龙虎山有这一规定,不得不说是承担了一定的风险的,四大家族个个实力不俗,要是他们联合起来对付龙虎山,怕是不妙。
苏翎老神在在,显然没有觉得自己的决定如何冒险,龙虎山上下虽然信服他的命令,但是也不免战战兢兢,整日如临大敌,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四大家族攻进山上来了。
他闲极无聊,抱着个白白胖胖的白团子,嗯嗯哼哼地瞎转悠,这小货打小便被抱习惯了,不抱着一直走,她便要睡不着。
“小丫丫呀,你母亲可是不要你了,老半天的不见人影,咱父女俩可是命苦。”
小丫丫捏着小拳头,眼睛一眨一眨。
他门下大弟子巡逻路过,无意间听了,险些一脚崴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