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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河在他身旁凝聚成型。
苏翎蹙起了眉,以为她还不知事情的轻重:“你跟我来!”接着携着她顺着灵气波动剧烈的地方行去。
一缕缕灵气犹如深海漩涡一般朝更深处飞涌,程清河体内藏着的这个东西,正独立地开始修行。
这是一条狭窄的甬道,苏翎迎着阻力在前,程清河在后,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的体内看见如此疯狂的情景。一息之后苏翎将她拉进了一道屏障,灵气波动戛然而止。
一条剔透的手骨横亘在身前,它全身被蓝色光雾包裹,尽头五指分叉根根可见,而在这手腕骨与五指之间,塞着一个红色椭圆的蛹。
就是这个?在她被关在地窖的那几年里,甚至更早,一步步将她的灵根,脊髓,骨骼蚕食殆尽?
而答案,就在眼前这颗椭圆形血球里。
当下它全身噗簌着掉着血粉,但不过落至一两寸便消失不见。
“不要动它!”苏翎刚要阻止,便见程清河一指陷入进去。
“有心跳。”程清河拔出手指,手指上完好无损。
苏翎松了一口气,“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毕竟它是在你的体内。”
噗,程清河一头埋了进去。
“……”
苏翎见她就露了脖子以下在外,半晌毫无动静,单手抱臂点了点额头,接着问道:“可看到什么了?”
“……”
他原地走了几步,先是担忧她忽然没有头地倒下来,后来又变成了好奇,于是他迟疑了一瞬,也一头扎了进去。
方一进去,一股一股温柔的,蛋清一般的浆水,和着远古苍茫的气息朝他推来,温柔地覆盖住了他的脸颊,他仿佛进入了一个膜里,或者是一个胎盘?
这决不是一个令人十分愉快的形容,但膜里包裹着的浆水,偶有漂浮着一团团红色絮状物,有颜色更深的东西在里头像是活幼虫一般不停蠕动,而在浆水的正中心,一颗牙齿卡在骨骼之中,按照骨骼长相来看,应该恰好是手腕部位。
然而确切来说它不是一颗扑通的牙齿,牙盘四根尖端尖锐且长,不像是正常人类的,而牙齿表面覆盖着红色的毛细血管和薄膜,愈见密集延伸至牙齿与手腕骨交接处,那处挤着一颗,正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这是,什么东西?!
苏翎无比诧异,牙齿上长心脏并占夺人体?这种情况他闻所未闻,但不难猜出,它寄生在程清河体内,待它生长成型,那么……
突然浆水一阵波动,一只手伸了进来。
苏翎看着她的手离那颗心脏越来越近,自它身上推来的气息也越发浓郁。
“别碰它。”他压低嗓音道。她的行为很危险!
“它在唤我。”
“谁?”
程清河看着骨肉深处的缝隙里,眼神专注道:“我的剑。”
听着她坚定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他感觉到,和在龙虎山的任何一刻相比,此时的程清河,是那么的不同!
却在这时门外噪声大作,有人一路喊着跌进殿门,门外的门童都拦不住。
“师傅,师傅出事了,丹霞峰容峰主死了两个内门弟子!”
苏翎闻言皱眉,先是将程清河扯了出去,程清河自然也听见了,东西可以再取,但是丹霞……
听到丹霞两个字她便想到了李忠痕,李忠痕是个凡人……
“稍后待我与你细细商议个妥善的法子。”
后者点头,同撤了神识。
死了两个内门弟子?抛了似锦前程,真是令人唏嘘,但来报的门徒这般惊恐,怕是事情不简单。
“人,人在丹霞山脚,掌门请各峰主前去议事。”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旁的也不如何解释。
殿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弟子,正等着他说明具体的情况,龙虎山内几百年来还未出现过这等事情,这会儿突然死了两个人,难免有些惊诧。
到了召集各峰主的地步,看来事情十分严重了。程清河跟着苏翎一路走出门外。
“你们都回房研习功课罢,留在峰内。”接着召了手下去开启封山阵。
何火火站在人前,与一人一同说到:“弟子请同师傅前往。”
“留下。”苏翎脚步不顿地朝山下匆匆而去。
“师傅!”何火火声音高了些许。
苏翎脚步一顿,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中回头看她,眼里含着笑意,但是任谁都知道,那不是真正的笑,而是暗含不容置疑的警告。
“你,留下,本峰主不希望再说第三次。”
接着拂袖离去。
看着程清河与苏翎相继离去的背影,何火火半敛着眼睑,面无表情。
“师妹,想来师傅也是一时着急,你千万不要怪罪与他。”一人柔柔地说到。
“对,对呀!”
“涴爱说得对,火火可别生气。”
她口中的涴爱自然是同她说话的人姓牧。很显然,这些弟子都以她马首是瞻。
何火火闻言看向她,她有着南方人十分独特的小家碧玉,温柔似水。
何火火笑了笑,意有所指道:“这里最该生气的,可并非是我。”接着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瞬,又将视线转移至越行越远的程清河的背影上。
“人死了,死得不寻常。”丹霞山下已经聚了一些人,丹霞峰的管事正同掌门解释事发经过。
“是饭后的事,这两位弟子本是告假下山一趟,没想到经过的门徒在这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苏峰主,这事你看看……”有人揭开了一具尸体上的白布,顿时臭气熏天。
程清河走近了在人后看,不是李忠痕,尸体该是个壮年人骨架,但是已经变成了一副骷髅,骨头上附满了黄色的粘液与残留的血迹,头发乱糟糟地摊在地上,两颗空洞洞的眼窝面朝着天空,这对失去了的眼珠子,不知事发之时,该是怎样惊恐绝望的表情。
另还有一具,倒在离这里十几步远的地方,蒙着的白布上渗出了些许黄渍,那人又走过去一手掀开了一角,提着布角咦了一声,“这具倒是不同。”刚要探手去摸,就听见咝咝细微的爬动声自尸体脑袋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