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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
崔氏正在看府里的账簿,罗妈妈小步从外面进来,就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后,崔氏的面色就冷下几分。
「那日我瞧着小卢氏就是这个意思,原以为那卢启泽说话虽然油滑了些,但看着还规矩守礼,是与他姑母不一样的,没想到狐狸尾巴这就藏不住了。」
罗妈妈也皱着眉头。
「咱们小姐可不能叫他给祸害了,这人如今在府里住下,一住就要到来年春闱,还要等放榜了才能走,少说也是半年多,可得盯着些。」
「嗯,是不能放松了警惕。」崔氏点头,「虽然宁儿聪慧,但毕竟年纪小,难免容易被蒙蔽,你一定要多盯着,再抽空调教调教她院儿里的丫鬟,都紧紧神儿。」
「是,夫人放心吧。」罗妈妈欠了欠身。
不过旋即又问道,「这事儿要告诉老爷吗?」
提到这个,崔氏端起茶杯的动作就顿了一下。
略略思索后便摇头。
「暂时不必说,毕竟那卢启泽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咱们急着说了,难免叫老爷心里觉得我们太恶意揣度卢家人了。」
罗妈妈点头,退了下去。
当晚,格外给苏珺宁送了东西,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卢启泽,独自在房里来回踱步。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一点事情就放弃了,反倒是越发生出了几分征服欲来。
其实他来之前,家里长辈就隐晦的提过,要是能和苏家结亲是最好不过的。
卢家如今到了颍州做官,不比当年在汴京的时候好,但苏家却是蒸蒸日上。
苏毅官至二品,贵为督察院左都御史,是直隶于建宁帝手下的第一位列众臣,要是有他出手提拔帮衬,卢启泽中举后,仕途肯定会顺利许多的。
所以,不管是从苏珺宁的容貌符合他的心意这个角度,还是从苏家能对他前途有很大助力的角度,两方来看,拿下苏珺宁对卢启泽来说都是美事。
抬眸望向漆黑的窗外,卢启泽眼底的贪婪如野草般疯狂滋生。
藏玉阁里,刚洗漱完由着南絮擦头发的苏珺宁也正时不时的瞟一眼窗户。
不过她可不是心里有卢启泽那种肮脏主意,她是在担心沈千帷那混蛋玩意儿会不会真的夜里就过来了。
毕竟那厮夜闯她闺阁也有两回了,或许是真不怕再来一回。
「小姐,进去歇着吧,床铺已经换好了。」
迎梅从内室里出来,福了福身子。
苏珺宁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眼睛还在瞟外间的窗户。
「好,你退下吧。」
迎梅不觉有他,应声退了出去。
而南絮见她离开了,边给苏珺宁擦头发就边笑着小声道。
「小姐不会是在等沈公子来吧?」
「知道还问。」苏珺宁大方承认。
因为今天俩人说话的时候南絮是在旁边伺候的,她知道,所以没必要瞒着。
不过苏珺宁收回目光后就叹气。
「我倒不是盼着他来,我是怕他来,这厮像乱窜的狼崽子似的,做事儿没个章程,我是真怕他夜半就钻来了。」
南絮虽然爱开玩笑,但也知道自家小姐闺誉要紧,所以想了想便道。
「那奴婢把窗户从里头锁了,今儿晚上奴婢就在外间值夜,有什么响动,也好守着小姐。」
「好,那你就睡外间小榻上吧。」苏珺宁浅浅一笑,捏了捏南絮的手。
狗男人就不能惯着,就算答应了和他相处,也不能由着他放肆,否则以后更不好收拾。
擦
完头发,又与南絮说了会儿话,苏珺宁才躺下歇着了。
夜半,一道身影果然出现在了藏玉阁后窗外。
不过来者并未试图从窗户进来,只是在窗台上放下了一样东西,又站了片刻就再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一晚,苏珺宁睡得极好。
就是那种心里搁着的事情终于解决了的轻松感,难得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竟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
伸了个懒腰就在床上先滚了一圈。
南絮守在外间,听到动静就赶紧起身进来了。
「小姐醒了?」
「嗯。」
苏珺宁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应了一声。
「难得小姐醒这么早,这会儿要起来吗?」南絮笑着走到窗边,撩开一侧纱帐。
苏珺宁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睡眼惺忪的眸子,慵懒散漫。
「起吧,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也勤快一回。」
南絮眉眼弯弯的应声,伺候着她起来了,又叫了寄春打水进来伺候洗漱。
等收拾妥当了,苏珺宁坐到妆台前梳头发,迎梅就去开窗给屋里透气。
没想到这一开窗,就听到什么东西从窗台上被扫落了下去。
迎梅探出身子去看,就见地上有一束用白色丝带绑着的月季花。
「哟,这儿怎么有花儿呀。」
「花儿?」苏珺宁回头。
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但瞬间想到什么,忙就给南絮使眼色。
后者也是立即会意过来,赶紧就道。
「啊,是我昨儿摘的,本想找个花瓶插起来,一时被小姐叫去做别的事儿就随手搁窗台上了,竟搁忘了,快捡回来吧。」
迎梅不疑有他,应了一声,就赶紧绕出去捡了。
不多时,那一束花就被拿到了苏珺宁眼前。
一看是月季花,苏珺宁心里就更确定是谁放的了,一时唇边就扬起了些许弧度。
就一小束,六朵花,系在上头的白丝带也绑的很笨拙,倒像是包扎伤口的捆法,但花倒是都选的极好,全都开的漂亮,花瓣上还挂着几颗露珠,莹润剔透。
所以他究竟夜里真的还是来了一趟。
上回送月季,便说是来讨赏的,看样子是又完成了她交代的任务吧。
少女的眸中不自觉的升起些许暖意,柔声开口。
「十月了,月季的花期也快结束了,难得还有开的这么好的,找个花瓶插起来吧。」
「是。」南絮笑眯眯的点头,接了花,快步去了。
苏珺宁心情不错的曲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梳妆台的桌面,脑海里隐约浮现出那一抹颀长的身影来。
而彼时的沈府。
早起的严氏在院儿里溜达,提着水壶预备去浇花,就发现自己精心养着的月季,开的最好的几朵全没了。
顿时一声怒吼,响彻府邸。
「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又偷老娘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