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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你们快闪开,我来制服这厉鬼。”我对俩胖子说,他二人听了提醒才想起来逃跑,起身后头也不回地朝前边车厢跑去。
“收起你那副“咒怨”般的表情!还有你!郭小仨儿!谁让你出来吓人的?”我紧皱着眉头训斥大猛子和小仨儿。
大猛子一撇嘴:“我让他出来的!”
“你不知道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会出大事的吗?”
“出就出呗!谁让他们骂人了。”
“他们怎么骂人了?不是对你挺热心吗?”
“他们骂你挫,还说你胖土豆一个。”
“……吓得好!妈了个八字的!要是我,非吓死他们!个狗日的玩意儿……”我听了大猛子的描述十分生气,可以骂我挫,但不能骂我胖,再说了,也不看看自己都肥成啥样了。
我看大猛子捂着嘴笑,老有种被骗的感觉,这时候列车长被那俩胖哥带着朝这边来,我赶忙说道:“仨儿,变回去!变回去!大猛子,快!躺下睡觉!”说着,我也躺在铺上,盖上了被子。躺下后我就后悔了,不知道刚才是哪位被吓尿了,搞得我背上湿乎乎的。
“你们说刚才这里有鬼?”我闭着眼睛听列车长问道。
“是……是的,一个只有一半身子的小鬼。”二胖显得惊魂未定。
“在哪里?”
“刚……刚才就在这里的。”
由于背部实在太湿,加上有点恶心,我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呼……睡得好爽,几点了现在。”
“哥……哥们儿,你……你把那俩鬼制服了?”大胖问我。
“什么鬼?”我满脸的不知情。
“老公,你跟谁说话呢?”大猛子这死丫头也坐起来凑热闹。
“就是她!就是她!”大胖二胖指着大猛子躲到列车长身后。
列车长一脸狐疑,走到大猛子跟前问道:“姑娘,怎么回事?”
大猛子装出一副胆小的样子:“警察叔叔,我是好人。”
“姑娘别怕,刚刚这两个小伙子怎么说你是鬼啊?”
“警察叔叔,我哪里像鬼了,你信他们说的话?”大猛子下床穿上鞋子,走到大胖二胖面前看着他们说:“警察叔叔,刚才我睡得迷迷糊糊就听有人从我对面铺上下来,还听到说坐火车太无聊,想搞点恶作剧之类的对话。”
我心里憋着笑都快憋炸了,这大猛子吓人还不够,还来了个血口喷人,我估计这俩家伙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泡妞会泡到大猛子这样的大茬子。
“你们两个到哪里下车?收拾你们东西!赶紧跟我走!赶紧的!”列车长感觉自己被涮,受了莫大的侮辱,就差从腰间拔枪崩了这俩胖子了。我目送着这俩哥们可怜兮兮地跟列车长走了,估计是去受教育,反正直到我下车我都没看到他们回来。
他们一走,我赶紧下床跑到厕所,大猛子问我这么急干嘛去,我理都没理她,这事儿整得太埋汰了。到了厕所我赶紧把外套脱了下来,幸亏只是褂子湿了,他娘的!当初我嘴都被女鬼撕烂了也只到了差点吓尿的程度,没想到这哥们让一个小仨儿就吓得屁滚尿流。我把外套放到水管底下使劲地冲,本来想直接把衣服丢垃圾桶的,可一是因为浪费,二是因为这是大猛子给我买的,没舍得扔。
我拧干衣服之后回到车厢,在卧铺底下打开皮箱拿了个塑料袋装进去,然后找出件干净的外套换上。
“你啥时候这么勤快,啥时候这么节俭了?跑火车上洗衣服不花钱是吧?”大猛子问我。
我沮丧着脸说不出话来,想起来满脸都是泪,哦不!满身都是尿!我不敢再躺在床上,这时突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
“大猛,饿了吗?”
“有什么好吃的吗?”
“我这里有饼干、蛋糕、面包、鸡翅、火腿、压缩饼干,请问您需要点儿什么?”
“有方便面么?”
“请稍等,我这就去给您端来。”我撅着屁股在床下袋子里一大堆食物中翻出两桶碗康,然后哼着小调跑去接开水。我到现在还没有发觉到,自己心情的好坏完全由大猛子来决定了,即使自己心情再不好,只要大猛子是开心的,我的内心就无比欢畅。
泡好面,我和大猛子靠窗相视而坐。我问大猛子:“猛啊!我如果不去燕平,是不是我们就跟这铁轨的两条平行线一样永不相交了?”
大猛子听了我的话对我笑了笑:“亏你还是学美术的,在美术里有个概念叫透视,如果两条线走的足够远的话,还是会相交在一块儿的。”
“但是相交的那个点叫灭点,是两条平行线消失的地方。”
“能一起消失不挺好?”大猛子呵呵一笑:“再说了,你这不是去燕平了嘛!”
我盯着这双依旧明亮的眼眸,感受着初冬时的一丝暖意。
“快吃吧!都凉了。”或许是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了,大猛子竟然脸红了。
吃完面,我坐在靠窗的小凳上望着窗外大片大片的果树飞速后退,大猛子则继续玩那个小鸟欺负小猪的阴谋论游戏。近乡情怯,确实如此,以前读书时每次回家,家乡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每次变化都让我为生在水城而感到荣幸。
“郭新生,你们那儿有什么好玩的吗?”
“我想想啊!
……叫声姑娘你听好。
让我给你聊一聊。
都说水城有三宝。
铁塔、古楼、玉皇皋。
铁塔建有十三层。
层层奇妙皆不同。
护国隆兴寺中立。
浮屠铸成在北宋;
古楼本叫光岳楼。
皇帝年年到此游。
登高望远舒情怀。
水城美景眼中收;
玉皇皋内供玉帝。
前院后院保如意。
怎奈乱世不太平。
一场大火烧了去;
还有一泊东昌湖。
波光粼粼灵气足。
微风拂起千重翠。
风光胜似水墨图……”
我拍着大腿即兴给大猛子来了段儿山东快板书,大猛子颇有兴致地看着我。
“哟!没想到我们家郭新生还有这才艺!”大猛子尖声尖气地说道,十足一副地主婆的模样。
“那是!”我得意地回答。虽然本人是从文艺青年过度到愤怒青年,又从愤怒青年过度到摇滚青年,再从摇滚青年过度到**青年的,但是我的本质却是**的,卧槽!说错了,我的本质是文艺的,嘴又突噜了。
“小伙子,唱得真不孬,恁家也是水城的?”隔壁床位一个老头儿过来找我聊天,我这才察觉刚才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
“嗯!家是开发区的,大爷您呢?也是回家吗?”
“嗯!俺老家在阳谷,俺跟俺二小在燕平住。”老头儿一口家乡话,瞬间让我感觉回到了家。
“大爷!您说的阳谷也在水城吗?”大猛子这会儿的兴奋达到了一个程度,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大城市的姑娘竟然对我们这小城市如此感兴趣,后来她告诉了我原因——因为这里是郭新生出生长大的地方。
“在呀!是水城下边的一个县城。景阳冈听过吗?就在俺那边,有空让恁对象带你来玩,俺家管吃住。哈哈……”老头爽朗地大笑,大猛子也咯咯笑得十分开心。我微笑着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最近几个月少有的和谐,如果可以,我愿意让旅途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