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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名标长相继挑战失败,单论武艺,副指挥使,高垣足以胜任,禁卫前营的兵将再无轻视之心。
“校尉,连战五轮,按规矩,你有权提出休息。”
将兵器放回架子,高垣出气有些粗重,五名标长都有武校的实力,连战五场,身上挨了好几下,若非有铁甲保护,这会能否站着回话实在没把握,他赢得并不轻松。
“陛下观战,由不得我休息。”
挑战者下场后,高垣才能用同样的兵器应战,趁对面一时无人出声,拄着兵器架抓紧休息,能恢复多少体力是多少,战胜下属的标长不足为傲,不输给两名副使才算在禁卫军站住了脚。
李浩凡想抓住机会战胜高垣,不料才挪步就让另一名副使出声拦住:“李校尉,你武艺比我好,先去场中赢了高校尉,陛下面前,我可就没机会表现,这一场,让给我先来。”
“高校尉武艺高强,我去也未必会赢,只是照规矩不能偷懒,既然任校尉有兴趣,我去不去无所谓,请——”
李浩凡退后半步,客气地请任校尉先下场,赢,我接着挑战你,输,多消耗高垣气力,让你先去试探,于我有利无弊。
“将军,陛下观战,高校尉不能再提出要休息,连战五场接着应战,对他不大公平。”任祈福此言一出,李浩凡肠子都悔青了,暗恼失去趁他病要他命的机会,心中恼恨不休嘴上出言赞成:“照规矩,高校尉是该休息一阵,只是让陛下久等有失臣礼,这却如何是好?”
“将军,我想与高校尉比试箭法,请你应允。”
比试箭法就先要布置箭靶,高垣能趁机休息,国王也不会怪责,指挥使点点头去请示俞林,他不敢擅自做主,上台去请旨。
“破军连赢五场不得休息,是孤观战所累,你就不会提醒几句!”老国王正责怪民部大臣,俞林来请旨,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民部大臣这才回答:“破军名号在军中何等显赫,陛下用作比武的赌注,旨意宣达满营皆知,老臣唯有沉默。”
“是孤考虑不周,君无戏言,就看高垣有无实力保住荣誉。”待俞林领旨下台,国王压低了嗓音:“我有信心,他不会输!”民部大臣低声回复:“残兵心诀,越战越勇,输是不会输,赢了得调养几十天,民部事务缠身,我没空理会他。”
“你没空我有空,呵呵,御前带刀校尉,就该陪王伴驾。”
认可婚事就不得领兵,只有尊爵虚衔而无实权,迎娶帝国郡主,表面看似荣华似锦,实际上是苦还是乐唯有自知。兵权不可轻授,独孤皇家怎会让外戚执掌禁卫,破军大概注定有名无实,民部大臣又合上了眼皮,老国王也不再多说。
“校尉,校尉。”
布置箭靶没用多长时间,在军士轻呼声中张开眼,高垣起身从身后的兵器架上取下长弓,试了试有些轻,又换了一把,仍旧不满意,直到试过铁胎弓,才觉得趁手,军士见他选了铁胎弓,忙过去捧起装有铁杆羽箭的箭囊。
步弓手,一百步不偏箭靶就算合格,铁胎弓射程三百步,若能箭不离靶,便当得起神箭手的称号,寻常军官纵使能拉开铁弓,也没有三百步外射中的准头。
高垣一拿起铁胎弓,任祈福眼皮就跳了一下,作为前营最好的射手,他手中也是一张铁弓,特制的铁弓,射程最远可达三百六十步,若是要十箭十中,离开箭靶超不出三百步,恰好也是铁胎弓极限射程。
“高校尉,献丑了。”
国王在观战,任祈福没客气,一扬铁弓搭上长箭,略一瞄准松开弓弦,长箭破风带出尖锐的啸声。
“好箭法!”
高垣目光远异常人,见任祈福三百步外一箭射中红心,不觉为他叫好。任祈福抽箭连射,十箭射出胳膊都有些酸麻,朝高垣笑笑也不多话,静等着军士验靶后报数,他却不知高垣早看得一清二楚,十箭连中,箭箭不离红心。
“十箭皆中,特等神箭手!”
不等军士擂鼓报数,老国王就扬声给出成绩,须臾鼓声响起,果然是十箭皆中红心,满营兵将既为任祈福精湛的箭法惊叹,更被国王陛下锐利的目光折服。
在大草原,弓箭既是兵器也是生活工具,离城时片刻不离身,一年来高垣箭术大有长进,等远处扬起旗子,他先善意地朝任祈福笑笑,然后照样不慌不忙一箭接着一箭射出去。
“十箭皆中,特等神箭手!”
高垣自小由华自飞训练,在大草原战功卓著,武艺高强在预料中,老国王和民部大臣未想到箭术竟会不输于任祈福,要知道民部大臣给老国王都找好了台阶:箭术比试成绩定不得比武输赢,胜负仍要通过搏斗来定。
“任校尉,高校尉,是否还要继续比试?”
“将军,高校尉先前连战五场,比箭成绩与我不相上下,但他所发十箭比我用时短,照理来说自然是我输了,无需再比试。”任祈福不愿再比试自动认输,高垣忙投桃报李:“将军,任校尉箭术高明,高垣不敢以胜者自居,就以平手而论吧。”两人一番比试惺惺相惜,指挥使含笑点头:“好,我去禀报军团长,就以平手而论。”
“两名校尉箭术精绝,各赏锦袍一袭良弓一张。”
箭术比试让高垣威名倍增,国王额外赏赐,李浩凡心里更不是滋味,脸上还要挤出笑容道贺:“高校尉果然年轻有为,本不应再挑战,无奈国王陛下观看,不敢半途而废,你我徒手切磋如何?”刀枪无眼容易误伤,高垣以为他是一番好意,闻言忙应允:“高垣年少,拳脚生疏,请李校尉多加指教。”
比试场,两人相距丈余对面而立,谁都没有急于出手,拳脚比试不同于兵器,实力相差无几时,贴身后就再难分开,胜负往往三五招就决出来,李浩凡一心求胜,高垣也输不起。
场中气势不断上涨,两人脚下缓缓挪动,距离在一步步拉近。
“杀意!”高垣方察觉气势有变,李浩凡大喝一声右拳捣出,高垣尤以为产生错觉,不躲不闪横臂格挡,两臂相交,闷哼一声让震退半步。“小心!”李浩凡以有心算无心,第一招看似用虚招客气,等高垣大意格挡,骤然化虚为实,双臂相交才出声提醒,让高垣吃了个闷亏。
抢得先机,李浩凡再不留半点余地,拳脚朝着高垣要害连环击打,让他只能格挡闪避难以还手,招式中内息鼓荡,逼得高垣不时唯有硬碰硬,气力不足吃了亏还更容易露出破绽。
老国王眉头微皱,民部大臣目中精芒闪烁,李浩凡怎会动杀机?他骗得了别人瞒不住武圣!俞林和指挥使眼见争斗凶险,高垣一个疏忽就可能重伤,有心下场强行分开,又觉有违比武规则,站在场外不知该当如何应付,对看一眼暗自提气,准备必要时俞林拦住李浩凡的攻势,指挥使借机将高垣救出来,事后承认李浩凡获胜就是了。
高垣接连吃了几次亏,暗骂自己太过愚蠢,李浩凡提议拳脚比试时就该有所警觉,心神一分胸前又挨了一拳,喉头似有热血上涌,忙咬牙咽下去,收摄心神寻找反击的机会,无奈气力不足又丧失了先机,好不容易抓住破绽,三次反击都让李浩凡见招拆招化解开来。
不开口认输就打得你丧失抵抗的能力!场外有众将校观战,打伤可以说是来不及收招,想打死就没那么容易,高垣的韧劲远超乎预料,抗击打能力更是匪夷所思,就算是指挥使挨了这么多下也得躺下,高垣犹自苦战不退,固然没有还手之力,防御并没有失去章法。
不行,这样下去非输不可!身在场中,高垣自然能感受到杀意,你敢耍阴招,就别怪我下死手。打定了主意后,步子有意慢慢放缓,看似就像是气力消耗过甚。步法凝滞躲闪时破绽更多,李浩凡以为他已是强弩之末,留作预防万一的气力尽数吐出,要趁高垣换气之机将他重创。
两拳砸在胸口,高垣嘴角出血,上身后仰时退步不及,露出了跨下要害,李浩凡一脚踹过去!平心而论,他只想夺得破军校尉名号,不想在比试中要了高垣的命,那是暗中要做的勾当,当众击杀对他并无好处,以后会惹来独孤英郡主残酷的报复,这一脚纯属是出自武者的本能,战阵中以命搏命形成的反应。
秦家分筋擒拿手,在落凤大陆都有鼎鼎大名,捞住李浩凡脚脖子,高垣五指如铁爪刺下,可惜李浩凡实战经验丰富,感受到脚腕的劲气,就知道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在高垣抓实前高声喊出认输来。暗叹一声,高垣闪身退后,身躯摇摇欲坠,比试是赢了,但实际上吃了大亏。
李浩凡认输出口,俞林和指挥使飞身进场,指挥使护在高垣身前,硬挡了李浩凡一脚,俞林抓住李浩凡衣领一抖一送,将他抛出了场外。
观战的军士满面惊疑,明明李浩凡校尉占尽上风,为何却要突然认输,让军团长扔出场,在半空一个漂亮的后翻,落地时站立如山,而获胜的高垣校尉却如同风中残烛。
“狠!”
“好!”
老国王和民部大臣各吐出一个字来。
“好在何处?”
“收发由心。”
“狠在以命搏命,李浩凡若不认输要残疾,高垣也得受重伤。”
“受伤难免,重伤却未必,那一脚踢不中要害。”
俞林跑上台,脸上有愧色,军士看不出来,他知道瞒不住老国王和民部大臣,李浩凡比试武艺时心机卑鄙,毫无贵族和禁卫军官的气度,高垣最后的反击也太过阴狠毒辣。
“吃一亏长一智,孤相信这场比试,会让两名校尉各有所获。传旨:赏高垣锦绣战袍三领,精钢飞爪一对,李浩凡精铁锁子甲一副。”
俞林宣布过旨意,前营军士皆知比试结束,破军校尉高垣大获全胜——尽管仍不明白最后一战李浩凡何以认输。
“令高垣护驾还宫!”
高垣让民部大臣一把拎进轿子,没让人从校场抬出去,却是昏迷不醒乘轿离开。七天后走出宫门,任华岳几人软硬兼施,在宫中经历一字不吐,被逼急了干脆说是昏迷至今方才醒,几人明知他说谎,却无法去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