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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标营,新入营的学兵,等来了久候多时的开学典礼。
按惯例,新一巡结业典礼早就结束,与新七巡应是擦肩而过,但今年例外,标营告示栏中醒目地贴着布告:送旧迎新仪式合并举行。
凌波第九标,曾经让胡立恼羞郁闷的耻辱,因草原战事而化作显赫的声名,新任标营主事仇星辰,似乎从不知谦虚为何物,前不久更是做了件气死人不偿命的大事。
“凌波第九标,清辉第一营。”
校门前照壁上镌刻上斗大的字,还嫌不显眼,又涂成鲜红色。
好大的口气,是谁赐予凌波标营如此高的荣誉,国王、太子还是郡主?消息传开,各营暗中打探,当得知竟然是仇星辰自卖自夸,弹劾的报告雪花一般飘进了民部。
“教官,我父王都快扛不住了,让我传话过来,你改成翔云第一营,他亲笔给你书写并落款,清辉第一营,这话有欺君嫌疑。”
安远侯卓越,既是标营学兵,又是翔云王子,壮着胆子建议改句话,让仇星辰连说带骂轰出去:“欺君?老子还骂过郡主,未来的国君,更没少揍你,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死多少回都活该,滚,校场跑五圈,再敢废话,信不信我揍你!”
看到卓越的遭遇再无人敢多嘴,时间长了,慢慢看出些门道,民部一声不吭,军部权当不知,军民三部装聋作哑,仇星辰的狂妄后面,怕是有太子府的默许,甚或是清辉郡主暗中授意,要让他改句话,除非是老国王下旨。
“刀疤脸没胆魄,清辉第一营,小家子气。”
华岳得知仇星辰的壮举,给梅英说完各部各府的反应,还嫌他闹得不够大,梅英盯着暗卫送来的拓片,越看越气恼:“大姐,你想自称天下第一营啊,那样标营门前,每天会有成群的武者挑战,成天下擂台了。”
“没有敌人威胁,怎知锐意进取,挑战怕什么,打赢扬威,打输知耻。真没想到,刀疤脸把骄兵必败哀兵必胜的兵法如此灵活运用,光这一点,就比老狐狸强。”
各部各府大多认为是郡主授意,借助草原辉煌的战绩,要在军中树立威信,储君难做,把手伸向军队更是人君的大忌,梅英让太子训斥了好几次,又不能辩解说事先不知情,否则仇星辰吃不了得兜着走。
“兵法兵法,大姐,京都不是草原,刀枪解决不了问题。你来看,这字是不是高垣所写?”
华岳爬到桌上看了一会,字体很熟悉,八成是高垣,但总觉得单个字没错,连在一起又不像出自他的手笔,梅英正是为此奇怪。
“小垣子的字,但这话他说不出来,打死他都不敢说,爷爷那一关就过不去。”
“绝对是他的字,净添乱!”梅英收起拓片,又缠着华岳说起老话:“大姐,让我回标营一趟吧,不参加典礼,我算不算结业,肄业多难听。”
“去去去,你问清儿去,她要赞成我不反对。”
“本来清儿都快点头了,刀疤脸这一闹,更不会让我回去。唉,清辉第一营,当你出凡入圣了啊,又得我忙好些天,真不知道燕宁这一年怎么熬过来,有他呆在身边,不打仗,成事不足坏事有余。”
华岳不乐意了:“那你进宫去,请陛下收回成命,让他永远留在草原戍守,哼,昨天还问我人家动身没有呢,回标营,怕是想早点见面吧,逃脱京都繁琐的礼仪约束。”
梅英让戳穿了心思,话一转又为高垣操心:“他来了住哪?翠华宫肯定不行。禁卫前营副指挥使,要入宫执勤,住所不能离宫太远,内城寸土寸金,买座府舍督察院又会穷追猛问,才结业哪来的银子。你说句话啊,难不成让他住进军营?!”
华岳何尝不为此头疼,住所只是明面上的话,燕宁进京,三人关系得有个说法,她深知小师妹外柔内刚,再拖下去,怀远侯府要有小公子了,想到这脸一红声音都小了:“要不先住在秦府?”梅英一口拒绝:“不行,就算我答应,爷爷也会阻挠。”
京都,华岳和梅英为高垣的住所计无所出,而在凌波标营,典礼到了高潮。
“一年前,标营三巡学兵参与草原战事,百多人埋骨异乡。看到营门前的校训,你们作何感想?狂妄还是自豪?!狂妄,我们有这个资格,四校一将,帝国哪一家标营有此先例:十七岁的校尉十七岁的将军!自豪,不是为我们自己,是为那些战死的先烈,一百一十三人,斩杀敌人七百六十二,战绩清辉第一!”
“忠诚帝国,勇敢战斗!”
台上,教官慷慨激昂,台下,学兵群情振奋。凌波标营的战绩是军部所公布,华岳、秦如风、雷鸣和高垣,四名校尉出自国王亲封,将军谁都知道是郡主梅英——凌波标队的旗手,草原战事的统帅。
“新一巡学兵:高垣!”
主持典礼的华总教官话音方落,校场旁炮声隆隆,破军校尉出征,十八响礼炮送行,帝国军部明文规定的礼仪,而一般的将军,统领五营的军团长,送行的炮声也只有十三响。清辉立国三千多年,破军校尉却只有七人,后来无一例外成了帝国军令大臣,军人的最高职务和最高荣誉。
高垣回到标营当天,仇星辰就公布了典礼的日期,议程早就列好,他要作为新一巡学兵的典范上台致辞,高垣死活不愿意,让他带兵冲锋陷阵没问题,上台致辞腿都会哆嗦,结结巴巴让人笑话。
“梅英忘本未回营,要不那轮得到你来致辞,不会说话,那就站台上敬礼,标营一百多教官,每人敬一个礼,嘿嘿,破军校尉行军礼,想想都让人兴奋。”
仇星辰一个劲冷嘲热讽,华秦两位总教官敲边鼓:“别听刀疤脸胡扯,郡主身份尊崇可也身不由己,想回来太子和陛下也不会应允。忘本?亏他说得出口,郡主俸禄大半都花在了标营,如今标营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高垣羞得都快哭了,这不是变相在骂他忘本,梅英身为郡主,俸禄大多捐献给标营,他这个校尉一文钱没出,俸禄全让燕宁截留了,到今天他都不知道每月多少钱。
“教官,这话我不爱听。”三人话里话外训斥高垣,燕宁在旁边再难保持沉默,忍不住给高垣叫屈:“如今标营最不缺银子,我呢,什么都有就是没钱,一年骗去我五百匹良马,多少钱?!”
“燕侯,那是你的功德,与他无关。”仇星辰狡猾地反驳,华秦两位总教官相视一笑,幸亏刀疤脸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高垣好欺负燕宁不好说话,果然人家记着帐。
“别错怪他,校尉俸禄,我全收了,一大家子人,我有爵位没实惠,燕侯府的日常开销,他不出谁出。”燕宁留给三位教官的印象是温柔和含蓄,骤然变得泼辣还真不适应,她却又含笑反击过来:“残兵院,我排第三辈,一百多弟子花销全认了,听爷爷说,第二辈人不多,好像也有三个人,官还都不小——”
言语交锋,三名教官全败下阵来,本想趁燕宁来标营狠狠敲诈一笔,到头来搞不好还得掏腰包,残兵院,一句话让你还嘴的余地都没有,第三代弟子一百多人,每年的花销不是小数目,高垣那点俸禄连零头都不够。
“老狐狸的钱都让我扣了,爷爷从来就没领过。”燕宁又抛出更大的石块,一下子把仇星辰三人全砸晕了,就第二代弟子没贡献,师门论起罪来要受重罚。
“我上台就是了。”高垣见三名教官答不上话,胳膊肘往外拐:“别哭穷,真当我傻子啊,梅英有言在先,永远不向部落征税,你呢,是没有征税,却规定必须定期向侯府进贡,加上商队缴纳的税收,一年收入六百多万,支出才四百多,还没算商会的利润。”
“家贼难防!”燕宁装作生气不理他,笑着透了底:“我带来四千匹战马,再留给标营五百,六巡学兵,每人一匹良马,凌波标营以后全成骑兵了。”
要上台致辞,高垣想半夜没写出来,一大早拉住了卓越:一千匹战马别白拿,一匹马一个字,你得给我整个稿子,到时我照着念。卓越一听气得直骂:刀疤脸狠啊,他让我也上去,我给你写,谁给我写呢。
难兄难弟商量半天,上台致辞逃不了,发言长短由不得刀疤脸,最后两人商定少说话多敬礼,还能赢来个谦虚的美名。
高垣一身整洁的学兵服,任刀疤脸再威胁,他都不让步,我是结业的学兵,不是帝国的校尉。出列后先给新一巡的弟兄们行个军礼,走上台逐一给教官敬礼,回转身又举起了手,向台下的教官和学兵敬礼,礼多人不怪。
“入营前,我从未走出过山寨,打猎是行家,打仗不敢想,第一次杀人吐好几天。标营六年学会打仗,不会打猎了,只能为帝国南征北战,军营就是我的家。”
敬礼,下台,雷鸣般的掌声,仇星辰看过他交来的稿子,与发言内容牛头不对马嘴,但不得不承认,高垣的话让人激动,帝国军官就是要随时准备南征北战,把军营当作自己的家,这才是对帝国发自内心的忠诚。
轮到卓越,又是礼多话少:“无论何时何地,不管身份怎么变换,我永远是标营结业的学兵,时刻铭记忠于帝国、勇敢战斗的誓言。”翔云王子,安远侯,卓越身份特殊,几句话又赢得如雷的掌声,致辞比起高垣一点不逊色。
时间简短场面壮观的典礼在号角声中结束,新一巡学兵去营务处领取任职命令,按惯例,绝大多数人会分去翔云各府驻军任职,皇家借此监视郡王军队。
“京都!”
“京都!”
“京都!”
惊呼一声接一声,盖有军部大印的调令看了又看,没错,除了高垣和卓越,全部调近卫军任职,唯一的区别在于没分在同一个营,大多是巡长职务。近卫军,帝国精锐,拱卫京都的三大常备军团之一,新一巡学兵随即明白过来,肯定是梅英的功劳,将五年相处的伙伴们全部分进了京都,还越过了城卫军的门槛。
华秦两位总教官也接到军部调令,一人去草原,任守陵学兵军团长,一人进京,执掌军政部考功奖惩司,军衔同时提为将军,意外的是温轻柔,民部命其继任标营总教官,让她和仇星辰暗中悬着的心终于收回去,皇家既往不咎,梅英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