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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祭酒,莫怪梅小龙出手相助,哈哈哈,这一局本来就不公平!”
突兀出现在队前的歌手,让高垣一时分不清敌友,因为梅小龙唱歌用的是翠华语,他听不懂,不知道唱的就是匆匆所编的歌词,分不清来意便静观其变,没有急于上前搭话。
“高队长,入城那一刻起,你们的安全就得到了保障,一路按刀而行如要上阵厮杀,莫非以为仅凭区区百余人,便能横行我梅家山城!”
二十四五岁,说不上英俊,但却另有一种韵味,属于百战勇士的坚毅,如此神态曾经相伴高垣长大,在梅小龙回身时,看一眼就喜欢上了眼前的青年,喜爱中还夹杂太多的尊敬。
“阁下误会了,持刀而行并非挑衅梅家的虎威,我不敢,更不愿,也不会去做。您也看到了,我们不知考验详情,只是随时准备应对,谁知梅岭少女用优美的歌舞,首战就让我们一败涂地,如不打起万分精神,梅家的勇士出现时,岂不是更加不堪一击。”
高垣嘴上解释脚下不停,坦然走到梅小龙身前四五步远才停下脚步,按照翠华礼节施礼后询问:“阁下出场万众肃静,绝非等闲之人,我心中虽有所猜测,但使命在身,还请阁下明告身份。”
梅小龙得信从南关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拜见父亲,就让小妹拽住,让他到时藏在人群中,准备给督察队当歌手救急,等他无奈答应下来,梅莲才将与秦如风相识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重点是告知兄长古武山洞的奇遇,连自己参悟的武学也毫不隐瞒。
“阿哥,莫邪剑你拿去参悟,记住,这两天不许去见阿爹,要不你答应我的事准泡汤。”
一把抓过莫邪剑,梅小龙扭头就往外走:“你在屋后给哥随便腾一间空房,这两天别让人烦我。”
随小蝶走进僻静的后院,梅小龙看到一应物品齐全,没好气地骂道:“滚,你们敢情早就算计好了,知道我会急于参悟古武。”
梅岭少寨主出面相助,谁能请得动呢?总寨主梅应龙能,但绝不会去做,那就只剩下了梅莲,想通其中关节,方才对不上歌的尴尬早就抛掉,梅莲的心意不用再猜测,就算考验表现不佳,这门亲事看来也不会落空。
一路上从巫兵口中探出不少秘辛,清辉王后当年与梅应龙姑侄情深,儿时不知世事艰难,长大后才明白,在还是小孩时,就有人替他夯实了基础,姑姑当年的态度,直接影响了爷爷选择继承人。梅应龙从父亲手中接过家主后,以各种借口拒绝出兵骚扰清辉边陲,有几次巫王逼迫过甚,他也是出兵不出力,败得连梅家长老都苦笑叹息。
时间久了,巫王不满意,翠华各部谣言四起。
有一年,梅应龙却突然集结大军,以梅岭一部之力疯子一般猛攻积翠关,清辉西南要塞,硬是让他用无数尸体填平,积翠外关失守,清辉全国震动。翠华巫王怎会错失良机,下令各部精兵紧急驰援,务必要将积翠关控制在翠华手中,谁知梅应龙毫无征兆地发起攻击,又没有任何理由便收兵,到手的积翠外关得而复失,战后只说是伤亡太重无力久战。
“后来真相才逐渐传开,原来是王后去世了,总寨主出兵要替姑姑讨要公道,之所以又突然收兵,是接到了另一个消息,清辉立王后爱子为继承人,立誓绝不更改。”
好男儿,真性情,有所为有所不为。梅应龙或许称不上杰出的枭雄,否则绝不会因为私情,将到手的外关放弃,学兵曾在积翠关接受检阅,高垣知道只要占领了外关,积翠内城在大军围攻下是坚持不了多久的,等翔云郡王意识到事态严重向帝国告急,只怕清辉援兵还未赶到,积翠关早就插满了翠华的旗帜,再想夺回来,两国势必又是一场持久的战争。
“听说你称呼小妹梅莲为姐姐,高队长,你说我会是谁呢?”
高垣还未来得及答话,司马剑赶过来朗声大笑:“哈哈哈,少寨主,你这么做可不合规矩啊,要不要我直接认输算了。”
“认输?祭酒大人,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早就看出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倒让小龙摸不着头脑,这似乎不符合祭酒的身份。”
“少寨主,司马离家时并不知梅莲祭师已有所爱,拜见护法大人在前,相遇清辉使团在后,就算明知此行难以如愿,也不能不战就逃吧,那样回去后可没法向家主交待,何况来前巫王和师尊都寄以厚望。”
司马剑一脸的苦涩,最后一句话却让梅小龙眉头微皱,怪不得阿爹知晓了小妹心意仍旧要两家都接受考验,司马剑此番提亲已不单纯是儿女婚事,更多隐含政治结盟的企图。做为巫教世袭的长老,司马家在翠华的威势比起梅家只强不弱,梅家这些年没少违背巫王旨意,早引起守旧的长老会不满,只是谁都不愿意作出头鸟,表面上才维持一团和气,拒绝了司马家,以后梅岭在教中的处境会更加孤单。
“第一关是我梅家未说清考验规则,对清辉使团自然有失公平,但事先不充分了解风俗习惯,未能入乡随俗,清辉使团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这块令牌就让它随风而去。”
梅小龙手一搓,令牌化作了飞烟,司马剑不觉眉头一挑,收起了内心的轻狂,梅岭少寨主果然名不虚传,功力远不是他所能对抗,高垣也暗自提醒自己,在梅岭要遵照梅家的规矩办事,养成的军中习惯必须勤加调整。
“少寨主如此裁定自然公允,不过你要是充当清辉的歌手,梅岭方圆数百里,哪一位少女敢不把令牌双手捧上呢?”
梅小龙见高垣自从司马剑搭话后就冷眼旁观,不知道他是怯场还是镇定,索性直接把话挑明:“高队长,司马祭酒所言不无道理,我可以帮你救急,但真要一路高歌而行,这场考验可就成了独角戏。我推荐两位歌手,但他们只负责对歌,歌词大意还得你们自己定。”
“尊敬的少寨主,多谢您方才解围。”高垣重新见礼,起身后看向司马剑:“祭酒大人,入乡随俗自然没错,但您觉得对唱山歌会是考验的重点吗?这围观的梅岭山民,他们的喜好难道能决定花落谁家。”
“高队长,你这么一说到让我起了兴趣,对唱山歌不过是让山民们认识提亲者,增添一些喜庆的气氛,确实算不得考验,只是不知你有何打算,趁少寨主在场,不妨提出来。”
“也没有别的意思,少寨主推荐的歌手,就让他们随心意与少女们对唱,输赢我都认账,不过有个不情之请,对唱结束后,提亲的两队人,是不是也应该集体亮相,用歌声将喜庆的气氛推向高潮。”
高垣和队员们不会唱山歌,这是众人亲眼所见,此时却反而提出两队人高歌入关,让梅小龙和司马剑颇为意外。
“高队长既然有此雅兴,司马剑恭敬不如从命,少寨主,你觉得如何?”
梅小龙也颇感兴趣,照妹妹所言,高垣心思缜密,能主动提出来,想必会有几分把握,乐得成人之美。
“祭酒都不反对,我何必做个恶人呢,高队长的提议我也赞成,两队人高歌入关,哈哈,我想明白了,就这样办,让山民们去评判谁家的气势更雄壮,哈哈哈。”
梅小龙一语点破天机,变相给司马剑提了个醒,百余人高歌而行,与歌手对唱迥然不同,气势远要比歌喉重要。
“高队长果然心机深沉啊,你的使团是军队编制,比起我的亲随自然更有气势,呵呵,我司马剑不占便宜也不愿吃亏,事先提醒你,清辉话,山民们可没多少人听得懂,告辞了。”
山歌对唱一曲接着一曲,轮到清辉使团时再也不会冷场,梅小龙离开时故意高声宣明,方才的歌词是高垣匆匆编成,这样一来后面的歌手对唱,山民们还以为歌词都是高垣即兴所写,听到动情处,无数少女竟然呼喊起高垣的名字,也不知是谁喊出一句情歌圣手,很快便得到众人的认可,让高垣都觉得脸色发红。
“咦,高垣这小子还文武双全啊,小莲子,有没有办法把他留下来?每遇危难总有贵人相助,气运远比资质重要啊,留下他,我梅岭便多出一员福将。”
梅莲也不知道详情,以为歌词是高垣编写,她与阿爹想的可不一样,以后看来得多替表妹梅英管教约束了,木头人外表看去木纳,原来也满是花花肠子,比秦如风的口花花更坏更危险。
“留下来不难,阿爹,你可想好了,最好请个武圣做护卫,要不谁都难以保证你的安全。”
梅应龙差点扔掉手中的酒碗,不相信地问道:“你就算不愿意去做,也没必要吓唬阿爹吧,这小子能有这么大的来头?”
“阿爹,详情我也不知晓,但我在山洞曾与高垣交手,结果偷袭以失败收场,这一路仔细观察,我越看越心惊,他的刀法恐怕已经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所缺的只是功力,但以他的年龄和清辉皇家的珍藏而言,功力恰恰是最不重要的因素。”
“收发由心?阿爹苦修数十年方才得以初探门径,算了,就当是说笑话,我梅岭可不愿平白得罪一名年轻的武宗,丫头,恐怕他背后的师门不简单啊。”
梅莲似乎还觉得打击得不够,轻飘飘又扔过来几句话:“阿爹,秦如风的妹妹华岳,她才是真正的妖孽,女儿向来不大服人,可也有自知之明,如果我和华岳交手,百招之内必然落败,生死相斗的话,不出二百招,活着的人只会是她。”
关楼上,父女俩屏退下人密谈,关楼前民歌对唱不觉结束,清辉使团少得一块令牌,按规矩便由胜利者司马剑率队先行入关。
司马剑的队伍高歌而行,歌词高垣听不懂,旁边的老人边赞赏边解释:“歌词的大意是说勇士接到巫王的召唤,为了荣誉而出征,宁愿死在异国他乡,也不让敌人踏上翠华的土地。”
“好歌,气势也不错,看来司马祭酒的队伍并不是他所说的亲随,应该都上过战场,否则不会有这这么强的杀气。”
高垣弯腰郑重给老人施礼道谢:“老伯,难得你能同样对待,不因我们来自异乡而有敌意,此情高垣铭记在心。”
“高队长,两国交战,谈不上对错,难免有死伤,希望你以后出将入相时,能多加约束军队,尽量少伤害无辜的平民。”
老人飘然而去,身影很快隐没在人群中,高垣一拍头灵醒过来,这绝不是普通的山民,看来考验无处不在。
“爹娘相扶盼儿归,妻子衣裳蒙灰尘。何时边关杀人刀,换成故乡伐木斧?”
简单的歌词,让督察队用刚学会的翠华话唱出来,更增加了几份悲呛,围观的人群起初莫名其妙,等入关的队伍唱起第三遍,关楼外的呼喊声已变成无语流泪。帝国间征战不休,豪门世家从中获取利益,寻常百姓只落得妻离子散,原以为清辉人好战挑衅,原来与自家一样只愿长伴田园和父母,歌为心声,督察队的歌声勾起了山民共同的心愿,围观的人群中逐渐有人附和,等督察队走到关楼门口,歌声已变成万千人的合唱。
“这小子!不管他唱的是不是真实的心愿,丫头,这一局清辉使团反败为胜,司马剑赢了令牌,高垣获取了山民的心,输赢已无需任何人再做评判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