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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夜宿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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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色遥看近却无。

    蓝天笼罩辽阔的草原,抬眼遥望一望无垠的绿茵,白云悠悠,随风变幻千奇百怪的形态,低头细看脚下褐黄色泥土,河流平缓,渔夫撑船离开河岸,飞鸟追逐远去的白帆。

    初春的景色,绿柳才黄半未匀,远观朦朦胧胧迷人眼,近看寒冬气息依然残留。

    纵马飞驰在草原,一路追寻绿茵源头,六天过去,眼前迷蒙如幻,马背传来笑声。

    “哈哈,李长弓,再跑下去,快到落日地界了。”

    “继续跑,小爷不信,这草原会无边无际,哈哈哈。”

    “那就再比试一天,你照样会输,屡战屡败。”

    乌云四蹄腾飞,不久便将李长弓远远拉在后面,高垣拍拍马头,乌云放缓速度,说是比试实在玩闹。

    “小爷是屡败屡战百折不挠,有胆换马比试,看谁骑术高明。”

    两人时而你追我赶,时而并马缓行,红日西垂,李长弓勒马停下。

    三河湾,有标营先遣队,两人只呆了半天,匆匆看过地形,纵马奔向草原,一路漫无目的,郁闷消散在寥廓的天际。

    “无拘无束任我驰骋,哈哈,这才是小爷向往的地方。”李长弓跳下马准备宿营。

    “标营,囚禁小爷的牢笼。高垣,要不咱俩当逃兵,偷跑回去将爷爷们接来,在这大草原拉起队伍称王称霸,何必去受那些闲气。”

    高垣安顿好乌云,跑过去帮他扎帐篷,没好气地骂道:“老子迟早让你害死,都被人逼成丧家之犬了,你还不忘记当马匪!”

    “嘿嘿,你去将女队诱骗出来,咱俩岂不潇洒快活,梅英和燕宁不跟你抢,其她人小爷任意挑,哈哈哈。”

    “诱骗女队?我怕到时你会让人家阉了!还任意挑,连燕宁都让卓越抢了过去。”

    草原四处了无人迹,难兄难弟间说话不用避忌。

    “卓越?你当小爷是傻瓜啊,她看上的是你!”

    高垣瞅他一眼,不屑地笑道:“百折不挠,别往脸上贴金。你若不当逃兵,我也不会让卓越记恨上。”

    李长弓难得地沉默起来,两人手脚利索扎好帐篷,一人去打水,一人拾柴火,草原上燃起篝火,小铁锅滋滋作响,高垣旧话重提。

    “早告诉你,她对我是好奇多过好感,燕府门前,谁让你不抢先大展神勇。现在还不晚,看在兄弟份上,我帮你忙。”

    虽知四处无人,李长弓仍鬼头鬼脑打量一番,这才压低嗓音搭话:“真帮忙?那好,哥就不拐弯了。燕宁,从此休再提起,那注定是你的人。你帮哥搞定宇文洁就行。”

    “噗!”高垣口中的水差点喷进锅里,踹了几口气看向他,李长弓有点不好意思,但仍腆着脸往下说:“你有个郡主,还有个侯爷小姐,哥怎么也得找个贵族女子吧,宇文洁,凑合凑合。”

    “凑合!”见过脸厚的人,没想到身边这兄弟堪称极品,高垣低骂道:“还凑合,你知道她身份吗?军令大臣的外孙女,开国候小姐。”李长弓方咧嘴就让打断:“好好好,这先不说。李长弓,不是小看你,人家打你俩都不在话下。你确定,要当陪练的木桩?”

    李长弓给篝火添几根木柴,又不慌不忙往锅里加佐料,镇定得让高垣摸不着头脑,不由得追问:“你有把握?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摆足了架势,看高垣心痒难耐到了极限,李长弓方才不紧不慢地透出底细:“不就是炼气吗?如今哥也会。”

    “你也会?吹牛有限度,小心下次让你先冲锋!”

    高垣祭出杀手锏,谁知李长弓压根不理会,半晌后才在拳头威胁下开口:“还记得主事老头的乱箭诀吧,哥天赋异禀,他找上门收我做弟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爷无奈中勉强答应了。”

    高垣彻底让他打败,标营主事的弟子,怪不得这小子敢公开和标长温轻柔对着干,原来是有武宗做靠山,亏自己还真让他所谓纯真的兄弟情谊感动了半晚上。

    “总教官让你监视标长,老头又让我汇报你的行踪,哈哈哈,咱俩溜之大吉,让他们哭去。”

    兄弟将事情挑明,高垣举手投降:“你厉害,看上宇文洁,好,我会想办法,给你俩制造机会,话说前面,挨了打别找我治伤。”

    “不找你老子去找谁!”

    篝火旁,两兄弟边吃边吹牛,吃完饭,拉块兽皮褥子躺在帐篷外,李长弓说起正事。

    “我觉得咱俩先别回去,就在这草原游荡,看他们能搞出什么花样。卓越,不就想当亲卫队长吗?给他机会。”

    “你何时开始怀疑他?”

    “选兵种时,兄弟们约定将第一哨称号抢回来,教练都鼓励,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民部备战令下来,我和刘新杰去找他,发现他和一哨长苏锐在一起,一个不接受挑战,一个反对挑战。”

    “这也没什么奇怪啊,你不提,我都忘记有这回事。”

    李长弓愤愤地接上话:“是不奇怪,可我好奇啊,就去探听消息,你猜怎样?嘿嘿,他和李子辉暗中也混在一起。那小子没少找你麻烦,要说卓越不知情,你把我脑袋割了。”

    高垣沉默一会,卓越,他也是在无意中产生怀疑。

    “亲卫队,他不来报名,我觉得正常,放不下面子给我做手下。后来燕宁加入,有意和我靠近,我怕他多心,加上梅英的事,一路不去女队,对贵族子弟也敬而远之,他却没有受燕宁离开影响,照样常来亲卫队。”

    “你据此怀疑?”

    “当时还谈不上怀疑,他纠缠燕宁也在情理中。女队听燕宁号令,我怕他受冷遇,吩咐常云飞暗中照应,呵呵,让我大吃一惊,常云飞发现,他找到燕宁打个照面,大多数时间在和其他人闲聊说笑。”

    两兄弟停下话,数起天上的星星,四年兄弟情谊,点点滴滴的往事如繁星萦绕在心头,名利当前,莫非真要反目成仇?

    争抢亲卫队长不奇怪,暗中做小动作让人怀疑,亲卫队长是标营校尉任命,不是推选产生,以卓越的聪明才智,想当亲卫队长,应该去想办法越级巴结上司,交结亲卫队员没多大作用,他目的何在?

    “你不在三河湾停留,一路随意改变方向,是担心有人借机干掉我俩吧。”

    “睡吧,老规矩,我前半夜睡觉,你后半夜放哨。”高垣抱起褥子往帐篷钻,口中不忘打击好友:“好机会啊,干掉我,你就有可能当队长,传令兵,重装勤务员。”

    李长弓低骂两声答应,再一想觉得不对,从褥子上跳起来。

    “干掉你,小爷会让帝国通缉,马匪都当不安稳。前半夜归我,到时喊你起来,嘿嘿。”

    李长弓给战马添过草料,将篝火踩灭,在远处绕着帐篷转悠。前半夜放哨有好处,两人闲聊就占去一半时间,真要困了随时可以喊高垣起来,草原上没有钟鼓,谁知道是哪个时辰。

    帐篷内,高垣怎么也睡不着,这几天有意放纵身心,早晚炼气随心所欲,有时干脆躺到日上三杆才起身,享受久违的自由。

    不去刻意修炼,体内的气息流转反变得雄浑舒坦,略一运转口诀,似要透体而出,高垣又惊又喜,爷爷说他十八岁前可望升个层次,难道就是现在,提前了近两年,不知有否危险,迟迟不敢尝试突破。

    今晚,与李长弓一番谈话,对卓越的怀疑得到侧面证实,搞不清目的,事实摆在眼前,争夺兵权后藏有阴谋,兄弟情谊荡然无存,以后小心防范,必要时予以反击便可。

    左右睡不着,翻身坐起来,盘膝做起吐纳,慢慢进入空灵状态。

    气息顺着熟悉的路线流转,速度越来越快,舒坦得让他呻吟出声,那一抹鹅黄色再度闪过,不堪的场景春光无限令人流连忘返,怎会是师姐,不该是梅英吗?脑海方有几丝清明,雄浑的气息涌向丹田,心智再度沉沦。丹田如同蓄满水的湖泊,经脉山洪般的气息依然滚滚而来,舒坦的感觉褪去,难捱的膨胀在春梦欲望中急于发泄,经脉血管却像捆缚的绳索,深深勒进愈来愈强烈的气团。

    痛苦中渴望解脱,短暂的清醒难掩羞涩,男儿正常的生理反应,他比同龄人晚来了好几年,当那一抹鹅黄色化作似嗔似喜的笑容,丹田的堤坝瞬间崩塌,气流如洪水猛兽向全身倒灌,钻进看不见的经脉血管,钢锥般穿走不停,难言的疼痛却有发泄的快感,最终让昏迷将自我意识保护起来。

    李长弓在帐篷远处游走,似有热气拂面,警觉地俯身探察,星光下寂静无声,夜晚的风钻进脖子,水一般冰凉,禁不住打个冷颤,正寻思热气从何而来,捆缚帐篷的木桩上,绳索难听的摩擦声响起,不等他跑到跟前,帐篷内若有火山爆发,将碎布破片喷溅向远方。

    “高垣!”

    倒地翻滚躲避,短刀握在手掌,危险突发而至,伤害有等于无,李长弓几步窜进残破的帐篷,高垣静静躺在地上,衣衫化作碎片,凌乱散落在地,软甲遮不住躯体,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全身发出难闻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想呕吐。

    李长弓没有轻举妄动,强忍住恶心,在高垣身旁趴下,将耳朵凑向他口鼻,有呼吸的气息,放下心来爬向远处,手中长弓搭箭,警惕地倾听四周动静,良久辨不出敌人踪迹,仍旧潜伏不动。

    高垣顺利突破,幸运成份居多,修炼中迷失了心智,紊乱的气息乱窜,难言的春梦更如火上浇油,眼看十年苦功即将毁于一旦,不料迟来几年的初次发泄,千钧一发时腾空了丹田,满则盈,恰恰迎合了天道准则,一切便变得有惊无险。

    李长弓虽然炼气不久,突破的危险却曾听主事说过,尽管不确定高垣是否在突破,发觉未曾受伤,谨慎之下选择旁观,让高垣避过劫难,若换作他人,详细检查折腾一番,尚未理顺的气息一旦再度紊乱,高垣轻则重病一场,搞不好还会经脉受伤。

    满则盈,亏则补,高垣神智昏迷,干瘪的丹田一涨一缩,本能地吸收能量,将散乱的气息归拢起来,无尽的星空中,缕缕精气随着悠长的呼吸导入体内,直到丹田蓄满,高垣随之苏醒。

    李长弓还趴在地上警戒,强忍难闻的气味,高垣一跃而起,向远方的水洼拔足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