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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的男子说,就算死去,成为一对鬼鸳鸯,也比活在人世,各自嫁娶来得好!女子嘴角勾起一个幸福的笑容,竟然丝毫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她说,纵然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纵然没有得到父母的支持,但他们生下来,又不是为了别人的称心如意而活的。这一生,倘若不能潇洒恣意地活,又还有什么意思?
江水悠悠,如同**的感情,含情脉脉。那些追捕两人的家丁们终于到来,两方打斗,女子不愿伤害男子的家人,于是处处让步,可那些家丁反而不知好歹,处处紧逼!眼看着女子落了下风,只见那男子焦急地喊道,你不要因为我而手下留情!我不想他们受伤,可我更不想你受伤!而且……我很想和你,活着好好过完余生!
刹那间,女子回眸一笑,笑容明媚感动。再回首时,她已收敛了所有笑容,手中的剑开始变得凌厉,那些家丁再也不是她的对手!很快,他们一个个被打得落荒而逃。
直到男子与女子相互依偎着离去,采桑才慢吞吞地从草丛中走出来。脸上似乎有点凉意,伸手触及,竟全是眼泪……是感动么?是感动吧。刹那间,采桑似乎明白了自己该前往何处。
天明的时候,她寻了处客栈,好好地睡上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时分,采桑向掌柜的询问了走出这里的路,到了外面之后,她聘请了一位马车夫,给了一锭金子,马车夫笑逐颜开,看采桑的眼神就跟看神仙似的!
采桑浅笑着走进马车,她花高价聘请这个马车夫,只有一个要求,马不停蹄地赶往长安!在银月门阀的家主成亲之前,抵达长安!
马车夫听到这个要求时,正在用牙齿啃银锭子的他愣了一下,错愕地眨巴着眼睛。心中暗道,这莫非不是银月门阀的仇敌吧?这要是当真将这位姑娘带到长安城去了,到时候银月门阀出了什么事,那他可不就成了帮凶?虽说……这一锭银锭子足够他过活好久了,可惹银月门阀这事,他还是不敢干……
采桑似乎看出了马车夫的犹豫,缓缓解释道:“你当着,我一介女流,不可能将银月门阀怎么样的。而且,我并不是银月门阀的仇敌,此番前去也不是寻仇的。就算到时候你真的害怕出什么事,将我放在长安之后连夜离开就是了,谁也无法找到你。”
采桑说得合情合理,倒是叫马车夫有些不好意思了:“姑娘说得这是哪里话?既然姑娘要去的是银月门阀,自然要送到门口才行。虽说我不是居住在长安,但也去过好几次,这城可大得很啊,要是不送到门口,我还有什么职业道德?”倒是一个耿直的人。
采桑心里微微放宽了些心,索性再给了马车夫一锭银子,马车便悠悠开始启程。
马车夫为了达到采桑的要求,便连吃饭也不曾下过马车,只为了节省时间。可是,即便他们已经紧赶慢赶了,当到达长安城时,银月门阀那场轰动天下的亲事,还是已经落幕了。如今长安城中剩下的,仅有举办过亲事后的余欢。三三两两还在讨论着,无不感叹银月公子用情至深,排场之盛大。
采桑每多听一个字,眼角就会湿润一分。到最后,眼泪竟然将一块手帕都给湿润了。
马车夫坐在外面,不知道马车里面的情况。但他记得,采桑说是要在亲事举办完之前到达长安。如今这亲事都已经过了,他算不算没有将任务给完成好?
心里犹豫了一会儿,马车夫还是将一锭银子拿了出来,往马车里面递,略带愧疚地说道:“采桑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还是误了时间……我虽然是个赶车的,但如今误了采桑姑娘的事,哪还有脸收两锭银子?这一锭……就还给采桑姑娘吧。可以拿来。好好买些补胎的补药,这坏了孩子的人啊,可一定要吃好!可是采桑姑娘也太瘦了些。”马车夫虽然跟采桑并没有相处多久,但采桑经常干呕,他还是看出了些眉目的。
出乎意料的是,采桑却并没我接那锭银子,只是将马车夫的手给推了回去,幽幽说道:“这是你该得的……麻烦栽我去一趟曾经的尚书府可好?”
既然采桑都给他了,马车夫也不再矫情,大剌剌地收下。听到采桑的要求,他忙不迭地点头,跟个捣蒜的似的。
马车夫想,这有什么好劳累的呢?采桑姑娘这样有钱,就是让他栽采桑一辈子,他也甘愿啊!
药采篱之后,自然有新的尚书上位。采桑不知道这位新尚书如何,只看到那原本的“药”字,被换成了“程”,其他仍旧和原来一模一样。也不知道里面是否也是一样的。
采桑紧紧握住双拳,直到指甲嵌进肉里,丝丝鲜血浸透出来,她才克制住自己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马车夫已经走了,这里只有采桑一个人。恰巧现在又是鸡啼时候的,老百姓们都沉睡在梦乡中,没有谁会醒来。因此,这凄清萧条的大街上,便真的只有采桑一个人。
采桑站在原地,久久凝望了这座府邸许久。最后,她缓缓跪在地上,冲那府邸磕了三个响头,同时嘴里还说道:“师兄,如果你想要我为你报仇,那便是让上官权生不如死。可从始至终,似乎都与月菲白没什么关系。可为什么,我伤得最深的人却是他?……师兄,国泰民安,皇帝励精图治,我想,我们不应该因为个人仇怨,连带着让百姓也受苦。如若百年之后,你会责怪我没有为你报仇的话,我无怨无悔!”
说完此话,感觉就像积郁了多年的一口浊气,终于一朝吐了出来那般舒畅。自从药采篱死后,采桑便一直活在复仇的阴影当中……可是,采桑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药采篱虽然爱财,但他同样也会关心百姓。而如果上官权有了三长两短,那些对凤国虎视眈眈已久的国家必定清剿而入!到时候,凤国必定民不聊生……
她一心一意为他报仇,却直到今天才幡然醒悟,或许药采篱,并不是很想报复上官权。
绣花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很轻,但如果这声音就近在咫尺,还是能够听见的。
正当采桑磕完头,准确起身的时候,眼前突然多了一双绣花鞋。她不喜欢仰视别人,所以缓缓站死了身,与那双绣花鞋的呕人平视。
她撑着一把青花绣纹的伞,眉眼精致,额前留了几片细碎的刘海,脑后挽了一个单髻。采桑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女人,毕竟她的容貌是如此熟悉,只不过她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已。但同时,采桑几乎可以确定没有见过这个人,毕竟她空灵脱俗的气质,是如此超然陌生。
“你是采桑吧,”女子凝视着采桑,慢慢开口道,“他说,你终有一天会回到尚书府来看看,于是,他一有空便会来尚书府驻足守望。但可笑的是,偏偏他今天有要事缠身,没有来,你便来了。。”
这世上,还有谁会那么执着?即便这女子没有点明,采桑也已经猜出这个人是谁了。
“那……你是宿儿吧,”采桑面色不改地猜测道。难怪她会觉得熟悉,原来是许多年以前,她曾在皇宫乾清宫书房的密室内,在冰棺中见过宿儿,“我很疑惑,你怎么又活了过来……宿儿,我对你的兴趣,也就仅仅只有这些而已了。我不羡慕你,更不会嫉妒你,我再也不会怀疑月菲白的感情……如果我愿意,我相信他会随时为了我而抛下你,”
采桑的话语太笃定,笃定到宿儿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她听说过月菲白与采桑之间发生的事,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如果说,月菲白要因此就放弃他们之间的师兄妹之情的话,连宿儿都有些不敢相信。
可这个女人,太有自信,以至于,连她都快要相信了。
“有自信是一件好事,可如果自信过头,未必是一件好事,”宿儿回过神卡后,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道,“你是跟了他许久的人,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他很重情重义,你应该知道。所以,为了你而抛下我,到底是有些夸张了。”
“是么,可是那又怎样呢,”采桑不甚在意地笑笑,随口说道,“我说过,我对你的兴趣,仅限于你为什么突然又活过来了这件事……至于月菲白与你我之间的感情,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不必当真的。”
攀谈之间,天已亮了不少,公鸡也已经蹄叫过了许多声。已有一些早起买菜的人来了,他们将菜摆放好后,几乎都会好奇地朝采桑这边张望。大早上的,怎么会有两个女人在尚书府门口闲聊?
“找个地方坐着慢慢说吧,”宿儿有些不太适应众人的目光,于是低头道,“我想,如果你单单只想知道这一个问题的答案的话,还不如听我将清风门中的所有恩怨与你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