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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时辰,陆常正已经无力哀嚎了,他只想睡一觉,却怎么也睡不着,雷电烧灼他的皮肤和骨骸,一寸寸血肉如同火焰炙烤,变成焦炭,然后焦炭又燃烧起火星,皮垢开始脱落,连先天宗气的复原速度,也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过什么,让你动了杀机,如果你给我个合理的理由,我便放了你。”楚扶摇明白时机差不多了,抬起头来。他早感觉到陆常正身上有先天宗气的气息,折磨两三个时辰,根本杀不死他。
陆常正干焦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老子……看……你不爽。”
“我承认,上次我误闯你修炼之地,是有冒昧,你发怒我能理解,可你一而再对我动杀心,还请来东山豺这样的杀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楚扶摇冷冷说道,“你若不说清来龙去脉,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陆常正仰起头,紧闭双眼,做出一副引颈就戮、任君处置的姿态,不再说话。
十年前,他上门寻仇,反被仇家所制,关在地底水牢中,整整三个月,浑身长满蛆虫也未告饶,反是足足大骂了三个月。他母亲向楚云升求助,楚云升出面,将那万恶仇家斩杀,他才有了今天。
即便是死,也不能出卖楚云升。这是他的底线。
对于怕死之人,楚扶摇多的是办法让他开口,可对不怕死之人,他无能为力。
“恩怨因我而起,你也吃了些苦头,此事到此为止,若再敢与我纠缠,别再怪我剑下无情!”楚扶摇心想或是对方修行《烈火诀》,以至于性情暴戾,终究没动杀念。以德报怨,了却这段孽缘。
说完话,楚扶摇收了雷蟒,飘然而去。
陆常正“噗通”声倒地,先天宗气飞快运转,替他疗伤,恢复了些气力。
“此子!此子……”从头到尾,都是他陆常正做得不对。他想着被楚扶摇杀了,也算是意料中事,可没曾想楚扶摇以怨报德,这种结局令他万分羞愧。他紧捏拳头,望向九雷山方向,话语间,竟是老泪纵横,“楚兄啊,有此子为敌,你此次难赢……陆某无能,先走一步了。”
他两指按在眉中,全身火劲凝于指尖,猝然发出,一道血光夹杂脑髓从后颅喷出,当场仆地气绝,双眼失去神彩,含恨而终。
水缸中,东山翼爬了出来,那一缸冷水,早已滚烫翻滚,被蒸发了四分之三,他以龟息之法,假死骗过楚扶摇,又有冰玄劲护身,得以幸存。瞥见地上陆常正死尸,替他抹上眼皮,拿衣衫盖在他头顶,跌跌撞撞向北而去。
楚扶摇沿着官道走往下一城,一步三十里,很快便到了蒲悦湖,到了这里,他可以走小道,前往九雷山了。蒲悦湖是一个湖心岛城,比逍遥镇热闹许多,也繁华许多,通过船只横渡,通往小岛,往来不绝,不似北境,反而有几分江南景象。
楚扶摇乘船渡湖,来到城里,准备顺道把相柳要的处子泪珠在这里收集齐全,如果顺当,只需半日时间,不耽误功夫。
刚到城门,就有一身穿百花袍的年轻人迎了上来,看似二十来岁,油光满面,头上戴一朵丝绸缝制的牡丹花,唇上涂抹赤红的胭脂,显得不伦不类。
“公子,看您面生,这是第一次来蒲悦湖吧?”年轻人陪着笑脸,点头哈腰。
“何事?”楚扶摇打量他一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再看附近,像他这种装扮的人还有十七八个,一个个都是见船上下人就迎上去,但只和男人说话,女人则避过不加攀谈。
“哎呀,公子,小人找您,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年轻人凑近些,嬉皮笑脸,“我们泉香阁,新晋了两位花魁,那可都是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公子可要前去凑凑热闹?”
楚扶摇顿时明白,原来这是青楼红坊里的龟公,在城门口揽客来的,抬手拒绝道:“我还有要事,办完正事再来吧。”家中有杨柳,连金枝玉叶都没兴趣,外面的花魁怎可能入他的眼,托词一番,也省得这人胡搅蛮缠。
年轻人名唤苏三,虽然年轻,却做了龟公十年,一双眼老辣得很,楚扶摇虽穿普通服饰,腰间那玉带和挂坠却是价值连城,而外貌又是俊美,皮肤堪比阁里的虞美人,不是王侯将相家的权贵子弟,就是出生于富贾之家,寻常家庭哪养得出这样的人来。
苏三心头暗笑:随时刻意掩饰了身份,只是功夫还没做到家,瞒不过火眼金睛的苏三公。
蒲悦湖,是岚国北境唯一一座以青楼红坊而兴盛的城市,城中百多家妓院林立,行业竞争激烈无比,不然怎可能拉客拉到这湖边来。
苏三看到肥鱼,哪有放过的道理,追上楚扶摇,继续陪笑,“公子,您初来蒲悦湖,想必对城中不甚熟悉,不如让小的带路,去陪你办正事如何?”
来蒲悦湖的,哪会有什么正事,不就是找姐儿玩耍么?
楚扶摇的确需要一个人带路,也好省些时间,但对主动找上门的,不想多搭理,正要推辞,苏三早已一步窜到前头,抢过话头,“公子想去哪里?小的对这城中一楼一阁都是了若指掌。”
岛心小城被高大围墙所围,先前还看不出里面是何景象,楚扶摇一跨进城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以楚扶摇目力,从城门口,可望见对面十余里外的城墙。只见两旁楼阁林立,门口和二楼窗口,沾满了花枝招展的少女,手拿丝巾朝下揽客,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即便在江南,也只有一条胭脂巷,外加红船坞,哪里有满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青楼红坊的。
楚扶摇不禁犯难,他本意是打算在这里找家医馆,让医馆出面,替他收集处子眼泪,可城里全是妓院,怎么可能还有处子!
苏三见他止步不前,还道他是羞涩,被成千女人吓坏了,轻轻碰了下他,“公子,这些不过是些庸脂俗粉,我们泉香阁在偏僻处,那里幽静……”
小黑匍匐在楚扶摇肩头,正跟楚扶摇一般看着这满城女人发呆,一见苏三碰楚扶摇,顿时怒目相对,露出牙齿作势要咬,苏三吓得倒退两步,看清是只连乳牙也没脱的小兽,才松了口气。
楚扶摇想了下,以不抱任何希望的语气问道:“小哥,这城里,可有处子?”
苏三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眉头挑了几下,一脸深意,“公子,原来是好这一口,城中处子自然是有的,我们泉香阁里,处子就有大把,都等着有缘人来破身呢,公子必是眼界高之人,我们那两名新晋花魁,都是处子之身,只要公子有意,留宿不是难事……”
楚扶摇听到这话,眉开眼笑,青楼红坊的女子,拿钱做事,只要出得起价钱,给他两滴眼泪算得了什么,相柳只求处子眼泪,也没说青楼的处子就不可以。当即让苏三在前引路,去泉香阁。苏三一听,拍了一下大腿,应了声“好嘞”,屁颠屁颠走在前面。
泉香阁果然是在偏僻处,周围花团锦簇,四五幢小楼阁虚现其中,露出檐角屋脊,没有什么人影,比一路看到的那些建筑品质要高很多。
苏三让楚扶摇先在前厅等候,急匆匆去安排,清秀的小丫头上前奉上茶水,楚扶摇把背篓放下,目不斜视,枕着木椅静心养气。
早有阁中女子在楼上瞥见他,把路过的苏三一把拉住,娇嗔说道:“苏三,你怎么领了个乡巴佬来,我可不接这些个腌臜玩意儿。”
苏三嘿嘿一笑,“许姐儿,你不愿接,别人还不见得要你呢,今儿我苏三可是带了位贵客,别乱说话扰了人家,把人赶跑喽。”说着穿过楼阁,往更高的楼里走去。
许姐儿“嘁”了声,翻个白眼,泉香阁是一流青楼,虽然最近生意淡季,也不至于把个背竹篓子,浑身乡土气的土汉子当贵客。她神奇的扭着小蛮腰下了楼,朝楚扶摇走去。
楚扶摇虽在养气,耳里却将周围听得清清楚楚,明白这是个早做了皮肉生意的风尘女,一身俗气胭脂味,不想搭理,把斗笠压低一些,没予理会。
泉香阁在蒲悦湖里是一等一的青楼,里边女子皆是绝色,下楼的许姐儿虽比不得花魁,但模样也差不到哪里去,一股酥魅香气勾人魂魄,能让大半里外的男人双脚发软,闻香而来,当年也做过一两年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可惜没能把持得住,和一貌美公子享了鱼水之欢,身价因此下跌。
见楚扶摇反而拉低斗笠,不正眼瞧她,心中轻哼声,想要戏弄一番,“这位公子,从哪来啊?”
楚扶摇故意打了声哈欠,闭上了眼。
许姐儿眉头一皱,平日里公子哥儿,见了她无不是双眼冒光,哈喇子流一地,被楚扶摇一激,把衣襟向下拉了拉,亮出两片白嫩的胸脯肉,又把翠绿的裙摆撩起,露出新藕般的小腿肚,朝楚扶摇靠了过去,用魅惑众生的声音娇嗔的说:“公子,怎生不搭理奴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