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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仇人相见眼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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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扶摇返身回到兽穴,他已经明白,两只小兽的父母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它们被明月生吞活剥。兽穴里,小兽仍然在酣然入睡,对失去父母之事全然不知,可能因为寒冷,两只小兽挤在一块儿,相互取暖。

    楚扶摇用衣衫将两只小兽包好,带在身上,想到明月其实是无意中救了他两次,不禁摇摇头苦笑。

    天亮之时,楚扶摇来到了遇袭的地方,已有不少农夫被官兵征调过来,正在修缮官道。官道不通畅,在深坑的两旁很多行商和马车行动不得,就地休息,煞是热闹。他花了点碎银找一位商人买了一套衣衫和斗笠戴着,又买了个背篓装了小兽,朝人群中走去。

    官道的一侧,马夫正在向一队官兵描述昨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看那些官兵讪笑的样子,应是全然不信。官兵们随口问完,坐回凉棚下休息,打发马夫走了。

    马夫双眼通红,想是晚上没有睡好,也不知是否还哭过,楚扶摇走过去,叫住了他。

    “老板,能向你打听点事吗?”楚扶摇手里拿着一张金片,递上去。

    马夫一见金片,干涩的眼睛有些疼,他疲惫的揉了下眼,“公子,有什么就问吧,不用这些东西。”别人出手大方,不代表就自己能无功受禄。

    “我听他们说,你知道这里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能具体说说吗?”楚扶摇问道。

    “哎,我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些什么,就是几个人打架,打得天翻地覆,也不知道死了人,反正后来一个人都不见了,我当时都吓傻了,早上才被人叫醒,刚我说给官爷听,没一个信的,他们都说昨天根本没人到这里来设卡,可惜我的两匹好马都死了,毛也没剩下一根……”马夫回答着,越说越悲伤,忍不住抹了两把眼泪。

    楚扶摇明白他吓得不轻,光听这说法就是混乱得很,便说:“其中有一个射箭的,你见到过吗?”

    马夫偏着头想了下,连忙点头,“对,是有个射箭的年轻人,哎呀,他可惨了,脖子上被人咬了一口,血喷得到处都是,不过还没死,他走的时候,还跟我打赌,赌他会不会死,真是吓人的紧……”

    楚扶摇眼中寒光一闪,“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马夫指了指逍遥镇,“想是去我们镇子了。”

    楚扶摇将金片再次递给他,“多谢了。这些金子回家买地置业,大难不死,也该想想清福了。”

    马夫颤巍巍接过,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你怎么知道有个射箭的……”

    话还没说完,楚扶摇早快步往逍遥镇走去,离了人群实现,已是一步十里,耳听八方,仔细寻找起那杀手的踪迹,被明月咬上一口,杀手理应跑不得多远,说不定就在附近找地疗伤。

    官道附近的山间小道上,东山翼艰难行走着,以往比生命还重要的破云弓被他当作拐杖撑着身体,箭囊则早已不知掉落到哪里去了。他在“东山豺”杀手排位中,排名第十九,弓手中排名则是第八。不过这些排名没有多大用处,因为“东山豺”向来以多人配合杀人,单人实力还在其次。和灰影配合,在双人组里,两人的战力是前三甲,当然,人越多,自然战力是越加强大。

    猎杀楚扶摇,是他们配合的第一百次任务,没想到栽得这么惨。

    以往杀人,“东山豺”的“先锋豺”会在动手前仔细收集对方资料,在充分有把握的时候才会动手,而这一次,因为雇主的催促,“先锋豺”没能很好的收集情报,不过,他们仍然是没有掉以轻心,使用了一件价值数金的五品宝器“金刚傀儡”,可惜还是没能敌得过目标,还导致灰影身死,他也险些丧命。

    山林外的农宅里,陆常正在等待好消息,为避免暴露,他没有靠得太近,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伤重的东山翼。

    “死了吗?”一晚上的等待,陆常正早有些焦躁不安,见到东山翼,第一句话便问结果。

    东山翼坐进屋内,咕嘟嘟的喝完了茶壶里的水,他失血过多,口干舌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身上的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好些地方没了知觉。

    陆常正再度发问,东山翼凄然一笑,摇了摇头,陆常正高瘦的身子在一霎那佝偻下去,东山豺的实力他丝毫不怀疑,他们都杀不掉,难道估错了楚扶摇的实力?事实上,他对楚扶摇本身实力估算并没错多少,唯一算漏的便是楚扶摇手中的紫电剑。如果“金刚傀儡”能够一举制敌,楚扶摇早已死在灰影手中。

    “他身受重伤,逃入山林,还有一魔女追踪,估计逃不掉。”东山翼回答说。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陆常正捏着拳头,当初天劫之下,他以为楚扶摇必死无疑,谁知却好端端出现,还夺走了宗家的首冠。

    “我会通知其他人接手此事,给你一个满意答复。”东山翼气喘吁吁的挤出一句话。

    “有劳。”陆常正从袖中拿出一叠金片递上。

    东山翼没接,“事不办成,不取分文,这是我们的规矩。”

    两人说话之时,楚扶摇早已经寻觅到东山翼的所在,在附近将整个对话过程听得一清二楚,声音传出时,人影已落在了农舍门口,他微微抬起斗笠,道:“你们的事,恐怕是办不成了。”

    陆常正猛得站起来,楚扶摇之前的样子他是亲眼见过的,自是一眼便认了出来,东山翼却认不出,但见陆常正惊惧的神色,也明白来者不善。

    “我们又见面了,天劫都轰不死你,你运气也不错。”楚扶摇笑望着屋内的两人。再次见到陆常正,他心中有一丝讶异,这个在梧桐树上向他挑衅的人,竟然一路追到北境,对他再施加毒手。

    陆常正虽然时常在楚家宗宅,不过从来没在楚家子弟面前露面,楚扶摇完全不知道他的来历。

    陆常正来不及思考东山翼口中濒死的楚扶摇为什么会完好无缺的出现,嘴中一声冷笑,也顾不得东山翼在场,催动火劲,身上火意沸腾,木质的农舍瞬间被点燃,周围热度惊人。

    东山翼发出一声惨叫,摔在一个大水缸中,没了声息。

    但此时的楚扶摇哪里会惧怕这点温度,站在火中如沐春风,对上千度高温竟是毫无感觉,周身不沾半点火星,气浪在周身漫起,将他笼罩其中,两只小兽好奇的从他背篓里探出头来,趴在他肩头,呜咽出声,两双碧眼里映着火焰光影飞腾,毫无惧意。

    陆常正见状,心下大骇,短短数天不见,楚扶摇的武道修为,已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紫电剑从楚扶摇掌心出现,扬手一剑,一条十丈来长的雷电巨蟒窜出,动作灵活,去势迅猛,追上身形快速移动已产生逃逸之心的陆常正,将他缠在当中。

    天徵一变后,楚扶摇武道境界也随之进入象境知微,控制元气变幻出来的各种事物更加得心应手,品种也更多。

    雷狻猊注重杀伤,而雷蟒则可活捉,楚扶摇想要知道陆常正杀他真相,因此没动杀招。

    陆常正在天劫下,本就手上严重,被雷蟒缠住,蟒身鳞甲紧紧贴着他身体释放适度的雷劲,将他电得浑身刺痛,却又不伤及性命,这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一刻,便忍耐不住,发出惨叫。

    楚扶摇没急于发问,他在等待,一个会惨叫的人,总是会开口求饶的。

    他若无其事的用手轻抚着肩头的碧眼小兽,“给你们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不如就看你们身上颜色,叫小黑小白好了,我对取名实在无能,不会怪我的吧?”

    两只小兽一黑一白,好动的那只碧眼小兽,张嘴嗷嗷了声,另一只,却又缩了回去,呼呼大睡了。

    楚扶摇摇摇头,“看你们没有意见,先这么定了。”

    两个时辰,楚扶摇没有理会陆常正一句,只和好动的小黑逗玩,这只全身洁白的小兽,显然对小黑这个名字丝毫不介意。

    若是以前,楚扶摇的雷劲,又怎能让吞食了一品灵药东华露的陆常正如此难过,可是他不是楚扶摇,没有建木元根帮其复原,天劫之下,身体早已千疮百孔,不消说楚扶摇先天元气所产生的雷劲,普通雷劲也能让他痛苦不堪。

    在他看来,宗家次子楚北游的手段,也不过如此。楚北游的眼神,是少年得志,难掩桀骜,锋芒毕露,而眼前的楚扶摇,那双眼睛深邃无底,所有的锋芒内敛,让他更觉惶恐。如此一双历经世事的眼,出现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实在不合情理。

    一刹那间,陆常正脑中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也许宗家所有人加起来,都敌不过这少年!楚云升的宗家,必是要换主了。

    任陆常正性子再坚韧,终究也抵不住发出惨叫。嘴上大嚎,内心里惋叹,顷刻间有了自绝的心思,可全身力气被雷劲震散,哪里还能自杀。五脏六腑似是被烤熟。

    陆常正终于熬不住了,“你这个没爹的野种,胯下没鸟的假女人,杀了……杀了我。”他破口大骂,不过词汇实在捉襟见肘,没头没脑的大骂,只求激怒楚扶摇,能一剑把他杀了,求个痛快。

    楚扶摇却似没听到,盘腿坐着,将小黑从背篓里拿出,和他做起了丢石子捡石子的游戏。一人一兽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