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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脸这个东西,往往对人而异,在外头的时候公子个个都可以是翩翩公子,姑娘也可以个个端庄美丽,可私底下到底不可能这么端着。
若是夫妻两都这么端着,客客气气的,礼数周全,便是连亲近的时候都讲什么礼数,还说什么‘相敬如宾’,但实则是没有什么意思。
其实‘相敬如宾’这个词委实算不上什么好词,世人皆说夫妻一体,两个人跟一个人似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怎么能用相敬如宾来形容呢?
夫妻之间客客气气地跟对待客人似的?像是什么样子?
莫不是躺在床榻上的时候还得端着?在亲近之前还要说一声得罪了?
简直是不敢想象那种场面。
所以李公子在夫妻两私下相处的时候,素来是不要脸的,而且特别会哄人,虽说也没有什么天花乱坠,但是特别会哄得她心软,他说什么都纵容他。
虽然在事后往往羞愤得不能自己,觉得他是个流氓,不过羞完了之后他再哄一哄,也没当一回事。
次日便是小葚出嫁,李公子哄着夫人给她画眉谢罪,然后两人又一同高高兴兴相携出门去了,又是天气晴朗的一天,又是一对恩爱夫妻。
因着都是一个府中,接亲这个方面便简单多了,没有什么花轿花车,只是到了时间,新郎过来迎接新娘过去就是了。
而且因着张家只是管事,小葚也只是婢女,不是府上的主子,也不好越过主子闹的太大,所以也简单一些,将人接过去,拜了天地就是了。
两人从出了主院便分开,李临去了外院,苏莞则是去了小桑小葚居住的地方,她过来的时候,小葚已经穿好了嫁衣,头上的头发也挽了一个发髻,乌鸦鸦的头发看起来像是绸缎一般。
此时她倒是还没上妆,脸上倒是素淡清秀的。
小葚生得容色一般,略带清秀,平日里脾气有点冲,但是安静的时候确实有些清秀可人,此时穿上了嫁衣将头发挽了起来,凭添了几分新妇的娇美喜庆。
张寿那小子憨了些,但是眼光着实不错。
“夫人来了。”
苏莞踏进了门,摇着手里的绣着小鹿白团扇,笑道:“坐,都坐,不必管我,你们啊,好好聊聊吧。”
因着今日小葚要出嫁,府上的婢女早早地将自己的工作都办好,除了要在主院伺候的山雾竹萃,这会儿姑娘们都在这里,还有村里几个和小葚说得上话的,今日也来凑个热闹。
屋里有婢女搬来了几个椅子和绣凳,苏莞在其中一个椅子坐下,小桑便送上了茶水,苏莞笑道:“今日新妇最大,我便来坐坐,你们好生伺候她吧。”
小葚脸色微红,脸颊上像是涂了一层粉熏的脂粉似的,甚至比脂粉更要好看,她急急道:“奴婢才不要人伺候呢,你们尽会打趣我,赶明儿你们有这么一日,瞧着我还不讨回来。”
屋里的姑娘们顿时笑得东倒西歪,郑嬷嬷笑得脸皮都皱了起来,满屋都是快乐。
郑嬷嬷是个明白人,知晓自己日后要靠苏莞这个新主子养老,所以不管是管着内院的事情还是和苏莞身边的小桑小葚相处,都是极好的,偶尔也会指点她们。
这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也处出了一些感情来,见小葚这个姑娘要出嫁了,也高兴,隐隐的,心中也羡慕。
这姑娘运气真好,遇见了一个好主子,为她谋算了,还给她寻一个妥当的亲事,将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还给了不少的钱银首饰压箱底,怕是她被婆家看轻了。
做奴婢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极好的结果了,便是小富人家的姑娘出嫁,也未必有她的家底丰厚。
郑嬷嬷心想,若是她昔日也能遇见一位好主子,想必也不是现在这样孤苦的下场了。
不过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大半生都过去了,再想那些前尘往事也就没什么意思,如今的主子良善,也为身边的人打算,她就趁着还能动的时候,多为主子做些事情。
也好到了她动不了了,需要主子荣养,她也能抬得起头来,说是我为主子付出过,这个位置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她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小葚教出来,日后能替主子将这内院管好。
小葚这话一出,好几个姑娘脸都红了。
这些都是年轻的姑娘,瞧着男主子清俊清雅如同世外谪仙,风度翩翩仪表不凡,她们没有胆子肖想,可是那些个年轻的护卫啊,还是敢想的。
只是这些护卫也是奇怪的很,不管是生的俊的还是普通的,个个都心冷似铁,完全不为所动。
因此,也不知道多少个姑娘受了打击,暗地里伤心难过呢。
“哎呀,我们现在说你呢,做什么又说到我们头上了,反正今日成亲的是你。”
“就是,来来来,快来给新妇子上妆去,咱们得好好看看新妇。”
屋里热热闹闹的,有人去厨房取了一些东西给小葚吃,然后郑嬷嬷亲自给她上了妆,又给她簪好了发簪。
新妇脸上涂了粉添了腮红,柳眉细描,眼眸似水,再配上头上的金簪与今日摘下来开得最好的花,正是娇美的一个新娘子。
她见大家都看着她,羞涩地低头含笑,对于出嫁,俨然也是很欣喜欢喜的。
待到吉时至,张寿便带着人过来接亲,苏莞在明厅里等这二人辞别,小葚没有了家人,她这主子也要给她撑腰,告诉她那婆家,她主子十分在意她,万不可欺负了她。
苏莞叮嘱了张寿好好地照顾娘子,然后又让他们好好地过日子,这才打发他们走了。
待这人走了,她坐在位置上,欢喜之余,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了起来,虽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乎是有些不舍。
这还是小葚出嫁了,日后还在景平苑,能天天见着呢,她也能不舍。
她一下子又想起了自己出嫁的时候,也不知道父亲送她出嫁,心中该有多不舍多难过。
精心娇养种了一盆花,好不容易养成了,开花了,便被人整盆端走了,哪里能舍得呢。
更何况不是一盆花,是亲生的女儿,从小小的一团养大,便这样给了别人,离开了自己的身边,哪里能舍得的。
苏莞垂了垂眼帘,心里就突然很想苏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