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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洛不顾林儿还在身后为她整理那长长的褥裙,站起身,在穿衣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这身得体的装饰,朱唇拉开一个淡淡的笑容,镜中美人亦笑,秦洛洛心情好极。
“林儿,我这装扮可是能撑台面了吧?”秦洛洛故意翘着兰花指,扶了扶头上的流苏:“可像那掌事的娘子?”
林儿掩唇笑道:“小姐可是不害臊了,这大府中未嫁人的女子怎可自称娘子,不晓得的以为小姐是那乡野中来的,这晓得的,大概都以为小姐又是恨嫁了!”
秦洛洛吐了吐舌头,又从镜子中打量那正忙碌着的林儿,只见她的样貌越发的清丽动人,体态也逐渐的丰盈起来,好一个林家有女初长成啊!嘴上也就忍不住喃喃出声:“哎呀,真是可惜了!”
林儿闻言,一脸疑问的看着秦洛洛,更显无辜可爱:“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太可惜了!”见林儿依旧迷茫,秦洛洛转身擒住林儿一撮头发温柔抚摸:“本是佳人一个,小姐的样貌偏生给我当了丫头,真是折煞我了!”
林儿听得秦洛洛的话心下免不了一惊,抬头却仍旧笑的俏皮:“这有什么可惜的,遇上小姐你,我的命也算不错了!”
秦洛洛再次叹息:“唉,最最可惜的是,我竟然不是男儿,不然早就收了你做房内人了,岂不是世间一大妙事!”漂亮能欣赏,又机警能够保命。
林儿把手间已然抽紧的褥裙狠力一放,脸上早已红晕一片,娇声嗔道:“我既百般好,小姐为何如此羞我,也不说了,要是小姐真是男人我就跟了,可惜不是!”说完又心情极好的与秦洛洛对视。
“唉……”秦洛洛一脸可惜的说道:“算了,我怕是没那命了,不过林儿,今日事成之后咱们也算是长脸了,你就不要疏这爪髻了,疏那大丫头的盘发吧!头面什么的从我这儿挑着使去,也不怕他们说什么!”
林儿正过秦洛洛的身体,帮她整理衣襟,红晕仍未褪去,小女儿的姿态尤显可爱:“小姐可是说胡话了,那大丫头盘发的都是因跟了主子做了房里人的,身份都高上一等,我那样疏怎么妥当,难道说我跟了自家小姐?”
秦洛洛心中总算是大彻大悟,但实在不想要承认是自己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吧?于是乎,只有嘴硬了:“有什么不妥的,就说二小姐喜女子,你林儿得了宠便是!”
秦洛洛说完就已经转身踱步,林儿站在原地脸色更显羞赧,喜女子?许是秦洛洛为了圆自己不懂规矩才说的,又许是一个随口的玩笑话罢了。
可是,林儿的心‘腾腾’跳得极快,脑子里全是往日里秦洛洛对她动手调戏的画面,还有她公子哥打扮时风流的样子,明明这样世俗不容的东西,林儿心里却并不厌恶,只有些恼自己如今的态度。
秦洛洛见林儿没有跟上,于是大嗓子一吼,就看到林儿满脸通红的急急出来,因为这样的一句话不敢再靠近秦洛洛,而于秦洛洛而言,这真的只是个玩笑话。
主事的帐房和仓库都在东边的院子里,当天正好碰到月初采买,家丁丫头们都忙碌着搬东西,那个玉姨娘只是搬了椅子坐在一边一眼扫过那些物件就算过去了,秦业在一边拿着本采买的册子,一副着急的样子。
秦洛洛就算没有当过家也知道,这样盲目快速的进仓,恐怕会有混水摸鱼的意思在里面,看来那个玉姨娘只是个花瓶当摆饰的了。
秦洛洛算是猜对了,家里姨娘因为都没有生养,秦四海又是个美色爱好不浓的,大家都是靠着赵氏的‘善心’而活着,于是乎,越是没有争斗之心,性子软听话的便是最受到赵氏关照的,而这玉姨娘便是冠首,性格好的没话说。
林儿俯身过来,悄悄对秦洛洛耳边说道:“离上次采买才隔半月,采买册子上的很多东西都短了,小姐去拿册子对一对就知晓了!”
秦洛洛闻言对林儿感激一笑,几步到了秦业身边,抢过采买册子,对着她嫣然一笑:“管家幸苦了,反正闲着没事儿,我来帮忙点吧!”
秦业一看是这么个闹事的主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看她闹一闹,他虽然一向偏赵氏,但毕竟是秦府中人,如今看玉姨娘这样任人短物件,心里终究还是过不太去的。
玉姨娘闻言抬头,一张仍旧风华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的意思,虽然她性子软,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赵氏的熏陶下也懂得选边站,而她一直都是站在赵氏这边,对这秦洛洛也就不能太亲近,何况这还是赵氏交代下来的事情。
站起身,身子摇曳,脸上笑容不深不浅:“不劳烦二小姐了,你身子弱,且去休息便好,这些操持的事件便让我来做就是了,大夫人可心疼小姐,不让操持这些呢!”
秦洛洛温柔一笑:“如此说来倒是母亲过于疼爱洛洛了!”
玉姨娘也不觉得什么,随口应到:“可不就是如此么,我们都操得这劳碌命,二小姐且去休息,不劳烦!”说罢,伸手从秦洛洛手上去拿采买册子。
秦洛洛手上一躲,狡黠的样子让玉姨娘有些不安,展开一个更加柔和的笑容:“小姐还是小孩儿心性么?竟然跟姨娘耍闹起来了!”
“姨娘这是什么意思呢?”秦洛洛定睛看着玉姨娘:“洛洛也是被母亲抱到大房养大,姐姐之前也是管过这些,如今姐姐身子不爽,洛洛前来帮忙姨娘都不肯,难道不相信爹爹和王爷?还想着洛洛是个痴傻的不成?”
玉姨娘一听这秦洛洛竟然扯出两个大人物来说法,心里不爽的同时又有些虚:“可是玩笑了,姨娘只是听得你母亲的吩咐,让你好好养着,不肯让你劳累了去!”
“姨娘只怕是借口呢吧?”秦洛洛走进玉姨娘,在她身边低声道:“这府中姨娘没有生养日子定不好过,只是这短物件的事情总会有破绽的,姨娘可要小心!”
秦业看见秦洛洛这样和玉姨娘附耳说话,又见得玉姨娘脸色不佳,只怕再闹起来:“二小姐,恐怕这是夫人疼惜你……”
“罢了……”秦洛洛挥挥手,转身:“不干这劳心费力的事情了,只恐我这嘴啊……林儿,我们且去爹爹那边看看!”
林儿这边还没有回答,那边玉姨娘就已经上前拉了秦洛洛的手,又是好孩子,又是什么有孝心的,把秦洛洛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暗地里许了秦洛洛不少值钱的物件。
秦洛洛让林儿跟了玉姨娘的丫头去她院子里取东西,表面是长辈给晚辈的体己,实则,是玉姨娘在贿赂秦洛洛。
两人一起清点了那些采买的物件,左右忙了好一阵子才罢休,只是这一路下来,秦洛洛可算是找到了玉姨娘下台的证据,于是威逼利诱之心,玉姨娘算是有了让位之心,傍晚便到赵氏那里请辞。
秦洛洛也紧跟着玉姨娘的步伐,等到她一请辞,就立马花言巧语,那赵氏已然是病得没有了精力,干看着秦洛洛拿了钥匙走了,半天咳嗽,没说出一句。
等到秦洛洛走了,才瞪着眼睛看了玉姨娘,玉姨娘看赵氏这样的光景,恐是日子不长的,于是乎,也不顾其他,一溜烟的跑了。
剩下那大房的陪嫁婆子在那里骂骂咧咧,把赵氏更是气的倒床,最后含了人参片睡得踏实,倒像是要死了一般。
秦洛洛出了赵氏的院子,则转身进了秦四海的主院,想着就算是拿到那掌事的钥匙,以后名不正言不顺的指不定会出点什么事情,凡是报告给秦四海,以后也要多写照应。
这嘴巴上抹油讨巧的事情,秦洛洛很有信心。
刚进那院子,鼻尖的秦洛洛就闻到了一股子严重的药味,不晓得是秦洛洛有这样的眷念,还是身体本身的感情,心里为着秦四海的病情,心头一酸,这吐血恐怕是已经伤及肺腑了吧。
手上捏紧那本有些厚重的采买册子,秦洛洛抿抿唇,随即展开她一贯的笑容,步伐坚定的朝秦四海的屋子走去。
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这往日守备森严的院子里此时竟然是没有人,这让已经准备和那些奴才们打场口水战的秦洛洛有些觉得可惜,这该是多么好斗的一种心理。
秦四海那门窗紧闭的屋子慢慢展现在秦洛洛的眼前,当秦洛洛想要大方走近的时候,一向对这古代规矩有些迟钝的秦洛洛突然发现了一个大的BUG。
按道理来说,这连三间的主屋,平时就算是睡觉可不能是关着的,而且是这种封闭式的关法,秦洛洛脑子飞快的运转,突然灵光一闪,分析出两种状况。
一种就是朝廷机密不可泄漏,秦四海在和重要的官员在家商议朝政,一种就是私密生活不可道,秦四海现在正在宠幸某位……
秦洛洛拍拍脑门:“那不可能没人看着啊!不然就是第二种?不是吧,还在病着呢,怎么会有这个体力!”
玉立在微风中的秦洛洛踌躇不已。
没想到这轻轻的一声呢喃就已经被房内的林儿听了去,眼眸微转,梨花带雨的脸转头看向同样老泪纵横的秦四海,各种怯弱、委屈着实让人心疼。
“爹爹,相认便已是林儿的造化了,这个时候我怕是小姐要使人,我先去了吧!”林儿站起身,擦擦脸上的泪水:“我且从后门出去,怕人嚼舌头!”
秦四海同样站起身,只是体弱由不得身体微晃,林儿赶紧扶着,秦四海捏紧手上的书信慈祥一笑:“女儿,多年来苦了你了,不日,我便办了宴会,收了你做义女……”
“全听爹爹安排!”林儿低眸顺眼,乖巧的低头,眼中恨意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