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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里有些小小的抵触,这明明就是一个院子,还取了一个谷字,而且,还是沉睡谷,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很是不吉利。
不过,也是因为这里的地势底下,所以在后院里面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温泉池子,不管寒暑,都冒着青烟。
以前有侍女喜欢来这个地方,后来有些人说曾在这里见到鬼,来的人便越来越少了,后来,重楼月便干脆下了命令让所有人都不许前来这个地方。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王府里面的一个禁地,很少被人提起。
也不再有人来了。
谁都不知道这里面还住着一个鬼人,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出来到厨房里面找吃的。
阿奴难以想象姬红骨为什么会有故友住在这个地方,而且这里,是安陵王府的地盘。
她拉了一下肩膀的衣服,磕响了沉睡谷的门。
风萧瑟地吹来,那门吱呀一声便开了,无人在门外开门,更让这荒草丛生荒芜无比的沉睡谷蒙上一层阴气,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凉气。
“教主,往前走。”
阿奴抬头,在夜色中可以看见穿过荒草丛生的院子,有一座破旧的房屋把前院和后院分割开来,那房子已经经受了多年风雨的侵蚀,瓦片破了,地上落了一些的碎片。
他扶着她穿过廊檐,从破烂的窗户看向屋子里面,里面也是破破烂烂的,没有一张完整的床只有一床被子随意放在一堆草席之上,阿奴难以想象人怎么能在这种的环境下生存这么多年的。
从屋子中间穿过一扇还算完整的门,推开门,便有湿湿的青烟扑面而来,湿漉漉的,暖气很足。
后院同样长满了杂草,杂草之间,一个石砌的池子冒着白烟,偶尔风吹散白烟,能够瞧见那池子最中央那巨大的平整的石块上面,躺着三个薄衣少年,已经不省人事。
浓烟再度笼罩回来,便把整个池子都淹没了。
看不清池子之中的景象。
阿奴抬起头来看向四周,见围墙很高,看围墙上面的痕迹,应当是后来加高的。
听说这里曾经闹鬼,想来是为了安抚人心,或者是安陵王为了把藏在这里的人藏得妥帖一些,所以把围墙给加高了。
这对姬红骨来说也是好处。
至少,在这里练功,安全一些,寻常人,难以进来。
姬红骨率先从门口进入后院,阿奴刚想跟着姬红骨进去,一阵阴风剧烈地卷来,那门重重地关上,把阿奴关在了这边,把他的视线和后院隔断。
他差点就要撞上了那门,身后传来男子森森哑哑的声音:“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许进去打扰。”
姬红骨练功的时候是要全神贯注的,一点外来的打扰都是不能有的。
“我不会弄出声音,在这个地方,我必须守着她!”阿奴觉得姬红骨只有在他的视线里才是安全的,因为在这王府里面,他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虽然姬红骨说住在这里的怪人是她的故友,但是,他还是要把她放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放心。
那神秘阴森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就看着这个门口,其他地方我会守着的!”
他的话语冰冷,一点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根本就不让阿奴有拒绝的机会,他又是继续丢出一句毫不客气的话:“你要是不听话,那便从我这里滚出去!”
这个人在宣示自己的主权,他用这样的话告诉阿奴,这个,是他的地盘。
虽然觉得不稳妥,但是见已经进去的姬红骨没有反对,阿奴也没什么可说的,就在门口正中央找了一个位置盘腿坐下来闭上眼睛打坐,耳中风声呼啸,一切都在他的耳中。
夜漫长得阴晦,那高立在阁楼上的人,一双黑色的眸子穿透森森黑夜,直直地望着沉睡谷,那双眸子里,蕴藏了无数的惊涛骇浪。
有女子悄无声色地上了阁楼来,在黑暗中站定,躬着身说:“王爷,王妃带着她身边那个叫阿奴的奴才,出了自己的院子,然后消失在沉睡谷附近,属下怕跟得太近被察觉,没敢跟上去。
姬红骨是受了伤,听力都不及以前了,所以才没有发现她跟随。
阿奴武功比姬红骨差了一些,只顾着扶着姬红骨,她又跟得比较远,所以并没有发现她跟着,而她不敢跟得太近,只知道他们在沉睡谷附近消失了。
“他们去了沉睡谷?”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里,难沉寂的冷漠让周围的空气都逐渐消沉。
身后的女子低下头来,不敢确定地说:“属下不敢妄言,但是那里只有一个沉睡谷,属下跟到那里,便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属下只是猜测,他们可能进了沉睡谷。”
素闻沉睡谷闹鬼,所以没人赶去,后来王爷便下令封了沉睡谷,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她是知道王爷这么做的原因的,无非就是为了保护那个故人的下属。
那个女人留下来的下属,他都这么用心地保护起来,这份心,怕是难以用三言两语说得明白。
重楼月站在阁楼廊檐下,廊檐没有点灯,他整个人都消融在黑暗之中,轮廓被黑夜镀上一层阴晦神秘的暗光,他拖长语调似是感慨似是疑惑:“秦先生竟然会接纳那个女人进入沉睡谷。”
在这四年里,不要说让他进入沉睡谷,就是见人,他都是不喜欢的。
他把自己深深地藏了起来,不被世人知晓。
而自从姬红骨来了附上,他竟然把姬红骨邀请进入了沉睡谷,这个女人到底凭什么让秦先生对她这么宽容和友善?
女子多少能够揣测出来一些安陵王的心思,她低着头猜想:“或许是因为王妃是婆娑教教主,而秦先生以前和婆娑教渊源颇深,所以,他对她便格外照顾了一些!”
除了这个说法,便没有什么能够解释得通秦先生的做法了。
虽说这么说,但是重楼月却下意识地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想,黑暗中,男人的轮廓棱角尖锐,就是在无人的黑夜里,他都不肯收起自己冰冷的棱角,用这棱角,夜夜刺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