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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刀光如雪,苍白凛冽。
白衣女子点足掠起,九环大刀横扫而出,一如从前气势磅礴,泰山压顶之势。
朦胧的月光仿佛被刀光斩断,风声也似瞬间顿止。涌起的浪花,雪白的浪头,霎时间也好像被瞬间冻结。
一切了无生气,天地肃杀,寒月当空。再无暧昧柔和的美感。
一呼一吸间,杨小公子已揽起连理枝柔弱的腰身,飞身倒掠数十丈,红衣似血,身形如燕。
与此同时,甩袖腕动,三四点寒星自指尖倏然飞射而出,人却已稳稳落在玉阶台的栏杆之上。
白衣女子似是吃了一惊,冷不的顿下身形,横刀于胸裆下几点寒星暗器。最后一根却直直穿进了她的额头。
那只是一根银针,和郎中手中针灸所用的银针似乎并无不同。但即便是郎中手中的针,扎入穴道之时多少也会有些刺痛,更何况是杨小公子手中的针。
杨小公子的东西总是比别人的东西更厉害些的。至少江湖上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从来都不去想为什么杨小公子手中的东西永远都比自己的厉害,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白衣女子看起来好像更木讷了一些。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手颤抖着,就像七八十岁的老人,摸了好久才摸到了额上的银针。
她似乎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她只是觉得这个东西不该是她额头上长得。她觉不出疼,她脸上简直一丝痛苦都看不出。
连理枝已被红涧绿刀带到玉阶台下,如此尤物,杨小公子又怎么会舍得她被伤到。
杨小公子温和的看了一眼昏睡中的连理枝,继而又转过头看向白衣女子,抿唇笑着,笑容淡淡的。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讽刺的滋味。
短剑无鞘,斜佩腰间。
他从不着急拔剑。
拔剑的快慢与否并不能决定胜负。
杨小公子觉得,只有惊慌失措的人才会心急,保持镇定才是取胜之道。因为心急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太急了反而会出现失误。
失误是不能有的,尤其身在江湖,一个失误,失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命。
白衣女子僵硬的转动着那双无神茫然的眼珠子,一只手紧紧攥住额头上的银针,猛的往外一拽。针还在头上,白衣女子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但那绝不是对疼痛的反应。
她早已无法感知疼痛。
只见她呲着牙,口中发出一种嗤嗤的声音,看起来像是个发怒示威的猴子。
杨小公子看着她,不觉眨了眨眼睛:“你看起来好像是个失败的傀儡。”
说着微微一笑,“简直就是个泼猴。”
说话间,空气中突然飘来一股淡淡的香气。清淡的有点像倚红楼里的茶花香,但却又比茶花多了一丝说不出的腥气。
也不知是玉阶台上尸体的血腥气,还是大海的海腥气。
海雾不知何时弥漫而起,柔柔的雾气,似黄沙大漠里的黄沙,遮天蔽日,又如女子的薄纱轻衣,随风飘扬,与朦胧的月光在水一般的微风之中融合渲染,梦一般的景,梦一般的人。
1.
梦,美梦。
也许只有在美梦中才能见到如此仙境。
有月,有风,有雾。
柔柔的月,柔柔的风,柔柔的雾。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温柔和谐。
如果再有一杯温茶,那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事了。
可是除了美梦,还有噩梦。
白衣在雾气中似乎显得更加惨白。仿佛还泛着一层光,白光,朦胧的仿佛与海雾融为一体。
白衣女子脸色苍白无血色,额头上的银针寒光凛凛,手中的九环大刀凛凛寒光。令人不觉心头一颤,好不渗人。
即便是杨小公子看了此情此景,也不觉心里怪怪的,忍不住摇头叹息道:“如此美景,却又有如此之人。”
白衣女子眼珠子一转,似忽然间有了灵魂。但见她微微一笑,娇声道:“如此之人又有何不好呢?是在下的容貌比不上那位连理枝姑娘,还是……”
笑的更加娇媚,声音亦是酥麻入骨。
只听“哐啷”一声九环大刀已被扔在地上。而那白衣女子,竟然开始当着杨小公子的面脱起了自己的衣服。
她脱的很慢,很慢。每一个动作都是说不尽的诱惑。每一个眼神都是无限的风韵。纤纤玉手轻轻抚过自己漂亮的锁骨,娇笑道:“公子觉得如何?”
杨小公子惊讶的瞪大眼睛,喉结微动,叹道:“此景此人,倒也不错。”
白衣女子向他缓缓走进,一边走,一边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剩几步距离的时候,身上只还剩下一红色的肚兜。
她魅惑的笑着,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却更显暧昧:“公子还不下来与在下一同赏月?”
杨小公子听话的点点头,飞身落下,来到白衣女子面前。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白衣女子玲珑有致的酮体。
白衣女子笑的更加开心,她轻轻抬起手去摸杨小公子的衣襟,没想到却被杨小公子一把攥紧手腕。
眸光一闪,笑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呢?”
杨小公子也在笑,笑容清澈干净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道:“不急不急,不如先玩个游戏?”
白衣女子歪了歪头:“公子要玩的是什么游戏呢?”
杨小公子狡黠一笑:“这个游戏,叫做,我猜你有没有。”
白衣女子敛了笑容:“那是个什么游戏?”
杨小公子道:“很简单,就是我猜你手里手没有东西,如果我猜对了,那就是我赢了,如果没有,就是你赢了。”
白衣女子目光微动:“听起来好像并不好玩。”
杨小公子道:“好玩!简直好玩极了!让我来教你怎么玩。”
说着,不容白衣女子开口,只一字一顿道,“我猜,你的手里,有暗器!”
白衣女子变了脸色,急声道:“公子胡说什么!我手里又怎么可能会有暗器呢!”
杨小公子佯装惊讶的瞪大眼睛:“我难道还会错?”
白衣女子微笑:“公子难道不会错?”
杨小公子歪了歪头,抿了抿嘴角,笑道:“是人总会有错的。”
白衣女子点点头:“是极是极。所以公子错了。”
杨小公子摇头:“非也非也。”
白衣女子狐疑的眯了眯眼睛,手不觉的又握紧了几分。
杨小公子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可惜我并不是人。”
3.
话音未落,但见那白衣女子目光一凛,忽的飞起一腿,旋身飞扫,直逼杨小公子面门。
哪知这杨小公子却像早已预料到了一般,身子左右虚晃一招,猛然拽紧白衣女子的手腕,手往后一拧,愣是将她在半空中拧了圈。
白衣女子顺势借力,右腿再次旋身横扫而出。突然,白光一瞬,血花飞溅。宛若点点红梅,落在细沙,没在细沙。柔软的沙岸,也带上了一丝血腥的诱惑。
杨小公子好像从未动过,他的剑还在腰畔。
短剑,无鞘。
剑刃薄而锋利,分外寒凉。
白衣女子的右腿被杨小公子一手托起在半空,小腿自然而然的亲昵的搭在杨小公子的肩上。
区区的小肚兜似乎再也无法遮掩她身下的春光。
可杨小公子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
他孩子似的撇着嘴巴,淡淡的扫了一眼怀中的女人。
白衣女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上已冒出一层细汗。她在发抖,她忍不住发抖。她的右腿上已满是鲜血,顺着她纤长的玉腿,流过脚趾,痒痒的,温热的触感调动着她每一根紧张的神经。
她怕死,怕的要命。
其实,每个人都怕死。不管是杀人无数的大恶人,还是舍己救人的善人义士。“怕死”这件事并不羞耻,因为这是人的本能——生的本能。
白衣女子脸色似更加苍白了几分。
“你是何盘盘?”
杨小公子突然问道。
白衣女子怔怔看着他,茫然的摇了摇头,有气无力:“不,我不知道。”
“那你是谁?为何杀我?”
杨小公子难得的严肃、正经起来。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白衣女子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谁。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她想着想着,忽然开始不停摇头,眉头紧锁,忧郁的咧着嘴角,一幅快要哭了的样子,口中还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一句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杨小公子也不觉皱了皱眉,他认真的凝视着白衣女子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甚至连每一根头发,他都能看上半天。
海雾散了些许,圆月当空,月光显得更加明亮。冰冷的月光清澈如水,仿佛具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染力。
海面波光粼然,海面上倒映着月亮皎洁的倩影,温柔的,恍惚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扑进海水之中,拥抱海中的月光。即便那只是一个美丽的虚影,却也令人沉醉如此。
一切就像一场梦,美梦。
白衣女子此时此刻好像就沉醉在了自己的梦中,她缓缓闭上眼睛,嘴角上扬,带着一丝甜蜜的微笑,沉入梦境,沉入海底,拥抱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