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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知道柱子又添了儿子的事的只有几个人，秦云何这一给他放假，整个厅衙都知道了。
柱子算是秦云何亲信，做事又一向周到，厅衙上下关系都不错，得了这喜事众人自然纷纷来道贺。
既来道贺，免不了送上贺仪。
等到柱子收点好了，算来竟然也有几十两银子。
柱子心里都免不了松口气。
家里本就好几个小子，还有生病的老娘长期吃药，之前还说要送几个小的去学堂。如今又添了个儿子，即便他如今例钱不少，也算不上多宽裕。
有了这几十两银子，起码也够家里支应几个月了，正好回去就送老二老三去学堂。
虽然秦云何给了五天假，但柱子第四天就回来销假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在家多待一天？”秦云何诧异的问道。
“大人体恤，不过家里事都办完了，还是早点回来应差的好。”
说着柱子将从家中带来的东西奉上。
“大人，这是老夫人让带的红枣、小米还有腌菜。天热了菜团子不好放所以没有带。
陈二媳妇又做了些补血安胎的蜜丸给夫人，让夫人每日一丸，保证孩子生出来白胖健壮，夫人身子也不会有亏。
这是玉少爷近日的功课，还有他亲手给小姐做的……蝈蝈笼子……”
秦云何失笑，这是什么少爷玩物儿，也要想着给如意一个。
柱子也笑道：“玉少爷一直惦记着要跟师娘和如意去城外踏青，最后没去成。当时就说回来给小姐编个蝈蝈笼子。本来玉少爷还放了只蝈蝈在里面，我怕路上磕了碰了可惜，就没带来。”
秦云何又问道：“家里都好吗？”
“挺好的。老夫人身体不错。四老爷想请她到那边住她不肯，平日都是四老爷按时将送饭去。
陈二的河滩地又种了番薯，我去看了，长得不错。陈二是真会侍弄，比别家的都好。他那药田我也去看了，看着长势也不错。
玉少爷说自己觉着自己最近学业颇有进益，让大人一定好好看看他的功课。”
每回说到自己的小弟子秦云何都忍不住笑：“好，我知道了。”
柱子也觉着玉哥儿小孩儿挺好玩，也跟着笑了笑。
“还有，县城的冯秀才已经从陇西回来了，说过些日子过来拜访。”
秦云何想着许久未见冯卓，不知道回来没，就托柱子带了封信回去，果然已经回来了。
“冯秀才说本来他想过些日子悄悄来看你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先给他去了信了。”
秦云何笑着摇头：“超凡兄还是这么爱玩闹。”
“那你家里呢，一切可好？你老娘病着，你媳妇一个人能支应吗？还有地呢。”
“让大人挂心了。可能是天暖的原因，我老娘这些日子身子好多了，倒也能照应一下我媳妇。再说我家那几个小子在呢，都不小了，看看孩子总能看得了的。地里的活请了村邻帮忙，加上几个孩子也够了。”
“之前听说你想送孩子去学堂，可去了？”
“这一趟回去刚给他们找了个学堂，老二死活不肯去，将老三送去了。要我说，我家这几个孩子，真不是念书的料，唉！”
“人各有能有不能，也不是非要念书才有出路。”
两人又聊了些闲话，柱子帮着将从家带来的各种物什拿去内宅。
秦云何将玉哥儿的功课和蝈蝈笼子拿去书房。
如意正在练字，见爹爹进来也没停，一直到写完了剩下几个字才放下笔跑过去。
“爹爹，你散衙啦。”
“嗯，散衙了。”秦云何将手里的蝈蝈笼子递过去，笑道：“给，你玉哥哥给你编的蝈蝈笼子。”
“哇，玉哥哥编得真好！”如意接过去仔细端详，边往里看边道：“玉哥哥还说送我一只蝈蝈呢，怎么没有啊。”
听出女儿语气有些失望，秦云何笑着解释道：“你柱子叔骑马来回还要带许多东西，哪里就好带了？本来玉哥儿给你准备了一只蝈蝈的，你柱子叔担心万一路上磕碰了死了怪可惜的。再说了，”
秦云何将手中纸卷轻轻敲了敲女儿的额头：“你两个小家伙玩什么蝈蝈，小心玩物丧志。”
如意噘着嘴道：“我没有志，丧不了志。”
秦云何让气笑：“没志就立志，莫非你要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吗？”
如意低下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小声道：“我也不想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可是就算我有志向，不还是连院子都不能随便出……”
秦云何万没想到女儿会冒出这么一句，惊道：“如意，你说什么？”
“玉哥哥说女儿家规矩多，再大几岁都不能随意出去玩儿了。上次出去玩儿，爹也说以后自己不许跑远。”
秦云何本意是担心女儿自己出去出现什么意外，却没想到让女儿有了这样的想法。
“如意，爹爹不让你自己跑远，是担心你遇到坏人……”
虽然许多大户人家小姐有各种的规矩，但是秦云何是真的没想过用那些规训自己的女儿。
他想的从来都是这一世一定要让女儿事事如意，平安快乐。
他自小在乡下长大，也没那么多规矩。玉茹也是自小跟他和陈二一起玩儿的。
可是，似乎，
女儿说的也确实是真的。
以后，她越大恐怕越没了那么多自由。
“玉哥哥就能自己去跟他的朋友去玩，我想去都不行……”
秦云何语调都小心起来：“爹爹那也是担心你出意外才不同意的，不是因为不想你出院子。”
秦云何心里有点后悔，是不是当时不该阻拦女儿跟玉哥儿一块去。
没准让她跟玉哥儿去了倒没有后来的事了呢？玉哥儿也说了还有别人的妹妹也在。
秦云何摸摸女儿的头，心里有点惆怅。
他做了两辈子的爹，觉着自己还是不会做爹，有点挫败。
当父母的心，从来希望能给子女最好的，可又总是纠结到底什么样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