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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何在家闭门备考多日,直到快过年才出门来,打算稍微放松下,再备些年货和节礼。
许多日子不曾出门,,出门看着村中已经开始充满喜庆气氛的街巷,秦云何很有些“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的感觉。
想到这一两个月都没怎么见过陈二了,想着找他一起去镇上集市买年货,顺便聊聊天。
陈二家如今干净严整,再不是当初破败的样子。
院中的灶台也搭了个简单的棚子,棚子下挂着红彤彤的辣椒、一串大蒜,还有鱼干、腊肉等。
灶台一角原本的破水缸,也换了个完整的,看着不算很新,但是至少不破,也刷的干干净净。
棚子外远一点的地方是一个码放整齐的麦秸堆,显然是为了取用的时候方便。
秦云何啧啧称赞,陈二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像样了。
“陈二。”秦云何一边往里走一边喊了一声。
“哎!”屋里传来陈二的声音,很快陈二便跑了出来:“阿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陈二这一两个月没怎么见秦云何也挺想念,看到他便咧开嘴笑开了。
“快进来!”
“我来问问你,这两天有空没,一块去镇上赶集。”秦云何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
“赶集?好啊。明天正好是集,咱一块去吧。”
这会儿正好有人拿着个小篮子从屋里出来,一看见秦云何赶紧打招呼:“秦举人。”
秦云何还了礼,跟陈二进屋。
陈二跟秦云何解释:“是来换饼饵的。”
“不错啊,这卖饼饵的营生你这是正经做起来了?”
“算不得什么营生。人们平常也舍不得买,这不是过年了吗?都想着买点待客或送人算个稀罕。”
“你刚怎么说是换?”
陈二听了就笑道:“芸娘说这乡下地方穷苦人多,尤其还是过年,到处用钱,哪有那么多现钱买饼饵吃。就想了个法子,可以换。有什么就拿什么换。
这些天拿什么换的都有,辣椒、萝卜干、秫米,实在没有吃的,用物件换,麦秸、柴火,能用的都行。”
秦云何这才明白檐下那些辣椒、大蒜哪里来的。不禁叹道:“芸娘真是有法子。”
两人说了会儿话,在另一屋的芸娘大概是忙完了,端着一碟饼饵过来打招呼:“秦举人来啦,刚刚有人挣来换饼饵,这才得了空儿。你有什么事吗?”
“哦,我来问问陈二有没有空,明日一起去镇上赶集。”
“有空有空,这冬日里能有什么事。前些日子陈二还念叨你今年冬天怕是没空跟他出去玩了。”
“今年确实有些忙碌。”
……
几个人又聊了会儿天,秦云何才回家去。
第二天,秦云何跟陈二一起去了集上,一起买了许多年货、节礼回来。
秦云何也多日没有去县城看望老师,准备好了节礼,正好趁着给老师送节礼的机会看望老师。
秦云何到老师家的时候,正看见碧松转身进门。
“碧松大哥。”
碧松听到这一声回身一看一脸惊喜:“秦郎君,你可来了。先生这几日一直念叨着你快来了。”
秦云何听了有些汗颜,他每年差不多都是这几日来,想来老师便一直盼着。
“怨我怨我,复习起来没个时间,就耽搁到今天了。”
“无妨,你随我去就是了。先生也知道你定然是辛苦备考没时间来。”
两个人边说话边往里走。走到书房门前,还没打开门帘,碧松已经出声:“先生,秦郎君来了。”
两人进门,顾先生一见秦云何也立马笑开来:“云何,快来!”
秦云何赶紧放下东西给老师行礼,顾先生过来扶起他。
“我想着你这几天就要来了。这些日子复习如何?”
“最近颇有些收获,也有些不解想跟老师请教。”
顾先生也习惯了跟学生探讨学问之事,于是师生没多寒暄便聊了起来。
碧松沏了茶奉上来也没敢打扰。
师生说到快午饭才停下,碧松打趣道:“先生盼秦郎君盼了了多日,原来是着急跟秦郎君讨论学问。”
顾先生笑道:“哈哈,你别说,这些日子没见,老夫真甚是想念云何求知若渴的样子……”
饭罢,顾先生又给秦云何嘱咐了些会试、殿试的注意之事。
“你的字我是放心的,如今已经炉火纯青,隐隐有了自己的风格。
只是你要记得,考试时万不可沾卷,如今的主考官十分不喜沾卷错字,即便小小一点,就算学问再好也会往后放。”
……
“虽然贡院允许举牌出恭,尽量也还是不要举牌,不然留下戳子,也会影响成绩。”
……
“殿试后,若有机会上殿面君,也不必太过紧张。当今陛下也不是喜怒无常的君王,你只当与一长者对答即可……”
秦云何将老师的话一一记到心里,生怕辜负老师的殷切关照。
“另外,过完年若没空也不必非要来了,倒也不差这一次拜年。你好生准备考试即可。”
“进京的日子都要看好了,跟同行的都约好,别耽误了。”
秦云何又一一答应了。
告别了老师,秦云何又去见了冯卓,他们也有一两个月没见了。
两人一见,冯卓不禁感叹科考不易,不止秦云何,便是林召棠他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了,一点不敢去打搅。
正好秦云何也要去找林召棠再确定一下出发时间,于是两人买了些小孩子爱吃的糕点便去了林召棠家。
林召棠也是在家闭门备考多日,见到两个人才恍然想起要过年了。
又看了看日子,确定好出发的日期,聊了聊近况,秦云何和冯卓才起身告辞离开。
眼看就要过年了,玉哥儿也赶来给自己的先生送节礼了。
这几个月玉哥儿虽然来家里也玩过几次,但是因为秦云何闭门备考,也没什么时间陪他,所以师生二人也许久没见了。
玉哥儿看到老师,除了想念,就是一脸凝重:“先生,我听三叔说,春闱的贡院特别冷,好多人都会生病,我让人用狐狸皮做了一个垫子给你带上。”
玉哥儿对秦云何要去参加春闱这事儿明显不是一点儿担心:“就是有点小,先生勉强用一用吧。”
“哪有用狐狸皮做垫子的,是不是你哭闹着让你爹娘做的?”
这样珍贵的东西,拿来做个垫子实在有些浪费。秦云何看着那个大小,怀疑是不是原本是要给玉哥儿做个狐裘什么的,又被他自作主张做了个垫子。
“不是的,先生,这是三叔送我的,我说做就做啦,我爹娘没有问。”
秦云何屈指扣了扣玉哥儿的头:“这样贵重的东西先生不能收,你拿回去吧,回去给你自己做个狐裘刚好合适。”
玉哥儿却不肯收回,低着头一脸忧愁道:“先生你就带着吧,你若冻病了,不光我伤心,如意跟师娘也都会伤心。”
秦云何失笑:“别听你三叔乱说,谁说春闱一定会冻病了,每届那么多考生,也只是偶尔有人生病。”
玉哥儿却不听老师的话,只是又自顾自转了话题。
“先生,你若是中了进士,是不是就不能给我当老师了?”
秦云何没想到玉哥儿会担心这个。
不过确实,若他中了进士选了官,大抵是没有太多机会继续教玉哥儿了。
一般来说授官不太会到自己家乡所在县。若是离得不远那还好,可以接玉哥儿去见一见,若是去到极远的地方任职,今后师生再见估计都难,更别说上课了。
“谁说先生中了进士就不给你当老师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先生自然还是你的老师。” 秦云何也让问的有些惆怅,但是又要安慰和开导玉哥儿。
“只是,可能先生不能那么长久的陪伴你了。也许你以后再想请教问题,为师就不能马上讲给你听了,但是你的功课,先生还会查问……”
秦云何开导了玉哥儿好一会儿,只是看他的样子一直有些低落,最后还蹭到秦云何怀里掉了几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