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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三大恨之一当其冲的是夺妻之耻,骨啜忍辱负重苦苦相追,为的是将他名义上的美娇妻抢回来,同时将带给他羞辱的李怀唐击杀。 如果李怀唐知道身后的领兵之人是骨啜,他一定不会纳闷这群突骑施人为何如此执着,冰冷刺骨的药杀河河水都不能扭转他们的意志。
事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突骑施人追击的脚步还是来了。如果此刻允许李怀唐借点什么,他一定会选择时间,哪怕是一柱香的工夫,他也有把握逃出生天,他的地盘近在咫尺,随时可以遇上西键城警戒的斥候游骑。可现实总是如此的残酷,如此的奇怪,偏偏他就欠缺这么点点时间。
追兵越来越近,而李怀唐的坐骑却越来越慢,战马喘气的粗重声像擂鼓的棒槌闷敲在他的心里,战马随时会不堪重负倒地。李怀唐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一团破烂的丝绸,那是他不舍抛弃的里衣。
“前面就是我的地盘,遇到有士兵就报上我的名字和出示这个信物,他们会救你的。”李怀唐将丝绸缠绕在裴小娘的手臂上,一脸的凝重。
听到李怀唐的嘱咐,裴小娘有点疑惑,她觉得此话似有深意,还没来得及细想,却感觉到李怀唐凑到了她的耳边,嘴唇与她的柔软耳垂几乎是零距离接触。
“趴在马背上别动,坚持就有希望。记住,长安还有你的梦,还有你的心上人!”
裴小娘听得莫名其妙,突然,脸蛋上有股胡子刺扎的粗糙感和嘴唇触碰的冰凉感。
“啊!”裴小娘惊呼,心中的怨怒尚未生成,疑惑接踵而至,因为座下战马的度瞬间加快,紧接着身后的厚实温暖感消失。
她意识到,李怀唐跳马了!刚刚本能冲到嘴边的恶言没有机会吐出来。战马因为少负一人,脚步轻快了不少,呼吸之间飙出了十数步远,当裴小娘下意识地扭头时,只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逐渐在她模糊朦胧的瞳孔里变小…….
困兽犹斗最可怕。突骑施骑兵迎来了被狙击的第一箭,冲在最前面的骑士幸运中彩,锋利的箭头从他张大的大嘴里进去,穿透他的喉咙,出现在他身后的颈脖上。
骨啜大吃一惊,暗自庆幸。他与李怀唐是老熟人了,知道李怀唐是神箭手,虽然这些天来他很愤怒,但是顾忌到这一点,在追击中,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中间,靠着身份的威严驱赶部下听从他的意志。
连续两箭,两名倒霉的骑士落马毙命,骑施骑兵追击的势头滞。
骨啜终于注意到了,在他的前方右侧百十步处有一名手持短弓的战士,站在一块石头上连施冷箭。不用看清脸面,他十分肯定,袭击之人必定是李怀唐,只有他才会如此疯狂和不可思议,为了一名小娘竟然打算以个人之力抵挡他的数十骑。
“杀死他!”骨啜将战刀的刀锋指向李怀唐,整支骑兵队伍迅偏转方向,扑向骨啜的目标。
李怀唐毫不畏惧,站在岩石上,连珠放箭,仅剩的五支羽箭全部挥了作用,五名突骑施骑兵在接近李怀唐前,落马丧命。
突骑施骑兵针锋相对,调整好方向,出了数十支复仇的羽箭,罩向李怀唐所在方位。李怀唐早有准备,不等箭雨到达,便消失在岩石之后。
李怀唐选择的战场到处是石块,不适合骑兵作战,突骑施人驱马到距离岩石十数步前就下了战马。
“砍下他的人头者,赏牛千头,兼且提拔为千夫长!”骨啜抛出了大馅饼,在一群不明所以亲兵的眼里,这是亘古未有之事。
鸟为食亡,突骑施骑士是穷怕了,难得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们当仁不让,兴奋地嗷嗷狂叫扑向可以让他们一夜暴富的目标,至于什么人的脑袋这么值钱,他们毫无兴趣,数十人对一,胜利在望,关键是谁能成为幸运者。
冲在最前头的突骑施士兵身手敏捷,举着弯刀高高跃起,当头劈向代表着九百颗牛头的李怀唐。
只见李怀唐身影疾闪,弯刀划痕,一道简单的弧线随着他的动作,虚空现过,终点在切下突骑施士兵的脖子之后。
为了骨啜抛出的大饼,突在最前头的三名突骑施勇士均被一刀两段,干净利落。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一群突骑施士兵刚刚还在懊悔腿脚不快,此刻却换成了另外一种心情,目标竟然强悍至斯,随意的三刀就解决了他们之中最有力的三名竞争者。
李怀唐没有考虑结果,他只想着如何将这些追兵杀光。以一对数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方还有弓箭,所以,李怀唐的策略是近身肉搏,不给突骑施人施放冷箭的机会。突骑施人迟疑了,脚步慢了,李怀唐却果断地扑入他们当中,手中的弯刀左砍右劈,接连击杀两名明显是反应慢半拍的士兵。
厮杀相当激烈,骨啜与十数名随身保护他的亲兵都看得口瞪目呆,李怀唐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威武无敌地在群狼之间舞动尖牙利爪,让群狼的血肉飞洒,让群狼的哀嚎震天。
“放箭,放箭,给我杀了他!”骨啜终于想起弓箭的作用。
十数名亲兵本能地举起弓箭,瞄向凶猛的目标,箭头在不停地移动却犹豫不。这一拨箭雨过去,难免会误杀自己人。
骨啜大怒道:“混蛋,快放箭!杀此人者赏牛万头!官至万夫长!”
馅饼升级,又大又香,诱惑达到无法拒绝的程度,达到可以让十数名亲兵较劲比赛箭度,丝毫不再念袍泽之情。十数支羽箭不分敌我嗜血而出。
李怀唐的如意算盘是寄望在突骑施人投鼠忌器的基础之上,熟料骨啜丧心病狂竟欲让他的麾下与自己同归于尽。幸亏李怀唐眼快手疾,及时抓住一名突骑施人当作肉盾,为他挡住了数支利箭。其余的同样没有料到骨啜会狠心将他们抛弃的突骑施人没那么好的运气,连番箭雨下,李怀唐还没负伤,他们倒在自己人箭雨中的就过了一半。李怀唐扔掉肉盾,趁着第二轮箭矢的空档,躲到了岩石下。
“笨蛋!”骨啜暴怒,十数名亲兵放了几轮羽箭,没伤到李怀唐一根毫毛,却射杀了二十余名的“池鱼”。骨啜本以为可以很轻松解决掉李怀唐,然后再转身追上骑术拙劣的小美人,鱼和熊掌一举兼得,不料熊掌带刺,美人鱼也没到口。
“将他赶出来!”命令是下给在箭雨中幸存的肉搏勇士的,可是无人遵从,他们可以战死,却心寒于被出卖,此刻就算骨啜将他的位置让出当作奖赏,他们也抱定了将装死进行到底的决心。
“分散包围,射死他!”骨啜恨恨地给身边的亲兵下达命令,并且亲自张弓搭箭瞄向李怀唐躲藏的地点。他不信,李怀唐有三头六臂,能挡住各个方向的利箭。
事实上,骨啜是对的,岩石可以挡住正面的攻击,却阻止不了突骑施骑士的两翼包抄。当弓箭手出现在岩石的两侧,李怀唐被迫狼狈地满地翻滚躲避,身影再次出现在骨啜的视野。
“你死定了!”骨啜狰狞着可怕丑陋的脸庞,嘴唇因满张的弓弦压迫而变形,将闪着森寒的箭头指向李怀唐。
“嗖!”羽箭应声闪影而去。
“噗!”李怀唐顾得了东防不住西,一支羽箭扎入了他的肩膀,箭矢的余势将他带倒,弯刀随之脱手。
弓箭手对付趴伏地上的目标有点困难,因为视界问题,骨啜瞄了几次都无法出手,他悻悻地收起角弓,跳下战马拔出弯刀,他打算用弯刀收割头颅,李怀唐绝望的眼神很让他期待。
“你们把他的手脚剁了,头颅留给我!”安全第一是骨啜为人处事的原则,常年的猎杀使他懂得一个道理,负伤的野兽有时候更危险。
捡便宜谁都会谁都想,周围还在装死的突骑施士兵如同闻到血腥的群狼,抢着扑向负伤的李怀唐。
然而,事情正如骨啜所料,李怀唐绝境爆,他强悍地折断肩膀上的箭枝,一个翻滚闪到一名脚步过快的突骑施士兵身下,突骑施人大骇,高举的弯刀砍地上的目标相当不便也来不及,电光火石间,他选择了抬脚践踏。很不幸,他的腿还没踏下,李怀唐的双手已经抱住他的另一条腿瞬间将他扳倒。
骨啜再次后悔,这个李怀唐简直不是人,啥物件到他的手都能成为武器,围上去想剁四肢的突骑施士兵被李怀唐挡住了,李怀唐将一名突骑施士兵当作木棒,疯狂地横扫,数名停不住脚步的士兵被扫飞。
“放箭,放箭,把他射成刺猬!”骨啜带头举着弯刀命令他那些一直在两侧待命的亲兵
又是同归于尽的绝招!箭雨不分敌我,无情地剥夺一切挡在它前进道路上的生命。尽管手中有肉盾,李怀唐的腿上还是中了一箭,整个人因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杀了他!”骨啜觉得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再拖延下去,小美人很有可能将成为他的遗憾。
弓箭手再次满弦,突然,他们纷纷回头北望,北面有滚滚的马蹄声。
自己人?不像!来骑明显是冲击的阵势,敌意浓厚。
“杀,杀死他!”骨啜给士兵留下命令,却先惊慌地跑向战马,他不介意部下与敌人共同沉沦,却十分爱惜自己的生命。
接到命令的突骑施士兵胡乱地放出手中的箭矢,不管命中与否,赶紧撒开脚丫子冲向他们的战马,因为,他们的头人骨啜开溜了,他逃跑的同时带走了整个战马群,那等于带走了他们的生命,悍勇如他们的对手李怀唐,失去了战马也只能成为被猎杀的对象,没有人敢认为他们要比李怀唐强悍。
身份不明的来骑个个身着黑衣,度很快,完全是拼命的架势,逃得慢的突骑施人均被他们一刀两段,只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突骑施人,骨啜这才得以逃脱。
“上将军!你在吗?”
“李忠心!?”李怀唐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心下惊喜,忍着疼痛回应:“我在这,死不了。”
“是上将军!是上将军!”来骑欢呼,奔向声源所在。
李怀唐见到了他的精锐狼牙,相比起数月前,狼牙的战士们更加的彪悍。
“该死的突骑施人,竟然伤了上将军!”见到李怀唐受创,李忠心怒火中烧,竟欲回身去将突骑施人赶尽杀绝。
李怀唐苦笑,阻止了李忠心。
“此地非久留之地,我们尽快离开,还有,若兮小娘在前面,你带两人追上去保护她。”
“若兮小娘?”李忠心很好奇,“不是碎叶公主吗?我昨天在山谷里救了她。”
“什么?”李怀唐猛然抬头。
李忠心笑着指向李怀唐的身后,李怀唐回头看去,一名满身满脸泥污的小娘站在不远处傻乎乎地看向这里。
“阿牛哥!”小娘喜极而泣。
“水柔儿!”李怀唐喜出望外,原以为这小娘香消玉殒了,没想到遇上了狼牙获救。
水柔儿想扑入李怀唐的怀抱放声痛哭,靠近了才现她的阿牛哥受伤不轻。
李怀唐克制住兴奋的冲动,朝着水柔儿点点头,然后回头对李忠心说道:“去吧,带人去保护若兮小娘,她朝着西键城方向去了。”
李忠心领命走了,李怀唐又让人给他小刀,点起火堆。
“阿牛哥,你要干什么?”水柔儿惊恐地望着李怀唐,李怀唐将刀子在跳跃的火焰上烧了一会,竟然割向肩膀上的伤口。
李怀唐没有回答,他的嘴里咬着一团碎布,豆大的汗点很不合气节时宜地出现在他的额头上,伤口处,鲜血汨汨奔流不息。
在水柔儿的心惊肉跳中,李怀唐肩膀上的一枚箭头被挖了出来,李怀唐如释重负,似要虚脱。
“阿牛哥,”水柔儿的泪水涟涟涌出,声音凄惨。仿佛李怀唐所承受的伤痛传到了她的身上。
秦舞阳阻止了水柔儿上前,他拿出一包药物,洒向李怀唐的伤口,接着取出洁白的白迭布布条,将伤口包上。
“来,到你了。”李怀唐示意秦舞阳效仿他刚才的动作,将他腿上的箭矢取出。羽箭有倒钩,直接拔出除了造成二次创伤以外,还有可能隔断筋脉,最好的方法是用利刃沿着伤口处隔开创面,小心取出箭镞。可过程异常痛苦,直接反应在李怀唐的脸上,让水柔儿看得肝肠寸断。
秦舞阳蹲在李怀唐的身侧,果断开刀,一刀,两刀,三四刀……
水柔儿的柔荑紧紧地被握在李怀唐的手里,她感到了痛楚,手上,心里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