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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莫蝉衣这一番破房子论,老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蝉衣仙尊这个描述太棒了。
太贴切了。
不愧是苦海大能,看问题就是通透,这说话也就是好听。
和那些明明知道一些东西,却非要藏着掖着的妖艳贱货,老谜语人们截然不同。
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却又好像点出了一些重要之事。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
仙尊看到老江点头,自己也点了点头,说:
“懂了就好。
你呀,这趟去西海看着点你家墨君。
他现在就有点要拆房子的意思了。
墨家仙门当年救此界于危难之中,力挽狂澜于大厦将倾,大家都记得这份恩德,对墨家人也多加照拂。
但若墨君真心有猛虎,真那么做了危害此界之举,可就休怪本尊不讲往日情面咯。”
“呃,实际上我家掌门要做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啊。”
老江一脸头疼的说:
“他那个闷葫芦性子,实在是愁人的很。”
“唉,墨岚这人,本尊也不好评价。”
蝉衣仙尊很是唏嘘的说:
“这时光荏茬,沧海桑田,人嘛,总要往前看,过好当下才是重要之事。然墨岚这种心思重的人,却总想着留在过去的好时光里。
他却又不是逃避现实,也堪称栋梁,却非执着过往不愿放手。
罢了,随他去吧。”
说完话,如月就眨了眨眼睛,又翻了个身,舒舒服服的靠在老江怀里,对于刚才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
看的老江双眼抽搐。
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桃符院,都不喜欢莫蝉衣仙尊了。
这红尘仙道,化身千万,原来是这种模式。
这谁受得了啊?
万一得罪了仙尊,半夜睡觉被枕边人抹了脖子...好家伙,这就不是背后身中八枪,然后判定自杀的实际例子吗?
恐怖啊。
“但如此施为,肯定有上限的吧?”
老江摩挲着下巴,心中想到:
“总不至于连寻道,苦海都能如此控制,那也太吓人了。算了算了,不想这个了,想的人心里毛毛的,看比赛。
继续看比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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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江这边舒舒服服的看比赛,远在数万里之遥外的另一处。
东土北部边境,靠近北境妖族之地,绵延数千里的昆仑山上,昆仑派剑仙们所居之地,有件关于他的讨论正在进行。
这昆仑派身为仙盟中流砥柱,又是天下剑修圣地,按理说应该是大宗门华丽之处。
然,这一派的山门建筑却堪称朴素。
并未有大兴土木,开山裂石,建筑出恢弘大气的宗门大殿,反而处处呈现出一副“原生态”的场面。
就一处古朴山门,屹立在半山腰上。
而在山脉顶峰,宗门主体所在,也只有一片绵延不绝的各色剑庐,总之就是不讲究,并未有大派威仪。
大概是因为剑修们都钟情于剑,不怎么在意外物享用的缘故。
但昆仑派看着低调,却又有非常于其他门派的特色。
比如在他们凿开山体,修建的宗门大殿前,一把通天巨剑插在山崖之上,其高百丈,造型古拙大气,阳光于山麓云海洒下,在剑身上反射出道道寒光。
小半个剑身都刺入地面,四周又有八道锁链从剑格处延伸到西方,将悬浮于山体之外的八座浮岛,固定于云海之中。
这把剑,名为昆仑,乃是昆仑派的开山宗主所用之剑。
霸道无双,刺入此地已近五百年,其剑气依然犀利无比,这把巨剑就是昆仑派护山剑阵的阵眼,其余九百九十九道灵剑,都是要以此剑为核心操纵的。
昆仑剑,又是苦木境有名的灵宝剑器。
想要摧毁它,几乎不可能。
方青云对老江说,昆仑派的御守几乎毫无弱点,就是因为眼前这把剑实在太过犀利。
可惜它的主人,创建了昆仑派,被剑修们尊称为“剑圣”的诸葛万里,却已在五百年前,战死于西海荡魔之中。
剑圣已逝,空留灵宝于此,撑起了一个宗门,不得不让人无比唏嘘。
而昆仑派在主体之外,悬空于云海之中的八座浮岛,也是别有特色,其上也有八座剑庐,各有名讳,代表着昆仑派的八位长老养剑之所。
在剑庐高处之下,浮岛之上,到处都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剑器,像极了样的剑冢。
每一把剑旁边,都有一名弟子。
此时清晨时分,正是剑修们借灵宝昆仑剑的剑气,来温养自己灵剑的好时候。
呃,剑奴不算,他们自己就是“灵剑剑鞘”,用不到昆仑剑的剑气磨砺灵剑剑道。
就在这清晨时分,朝阳初生,紫气东来时,在昆仑灵宝剑刃之下,那处古老的祭剑台上,几位长老正于此商量着事。
看他们一个个眉头紧锁,就知道眼下之事麻烦的很。
“方青云的元神磨灭了,就在凌晨时分,于西海荒岛之上。”
穿着麻布衣服,背着一把无鞘重剑的白胡子老头低声说:
“一起磨灭的,还有派去追索邪修的二十七剑奴,无一回返,二十七灵剑也被断去与剑冢联系,老夫以御剑之法,感知到它们散落到了西海各处。
老夫得派弟子那里去一趟,将灵剑收回。
只是这剑奴,到底还派不派?”
“派什么派?”
他对面的彩衣女剑修手持一把纤细怪剑,有灵蛇盘绕一样的剑格剑镡,透露出一股邪异。
这女修也看不清年纪,说话时总有股妖异之气。
她往远方山体凿开的宗门大殿看了一眼,语气不善的说:
“这二十七名,再加上昨日去南荒的十八名,还有那废物身边的四剑奴,短短一日不到,我山中就损失剑奴近五十名。
还都是修神境的好手,所持灵剑更都是上品,如此损失,已堪称惨重了。
要我说,为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废物做到这一步,也就够了。
对手难缠又凶悍,大概是那废物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现在明摆着派剑奴只是去送死,想要追捕凶徒,眼下已非得长老出马不可。”
“师妹这话说得就不好听了。”
最后一个住着手杖,看着垂垂老矣,如老寿星一样,头发都快掉光的老头子咳嗽了一声,语气温和的说:
“方青云是我昆仑派弟子,又是掌门嫡亲,还关系到掌门绝情剑道的突破大事。于公于私,咱们都不能对他被挫骨扬灰这事视而不见。
掌门现在在闭关,一旦出关,那就是苦海大能了。”
老头摇了摇头,把手里的青竹杖剑在地面上点了点头,他压低声音,对眼前师弟师妹说:
“我啊,知道你们心中所想。但这人情世故你两人又不是不懂,就算是装,也得装出一副对此事很上心的样子。”
“青竹师兄,这事又不是咱们宗门内务,那是掌门私事。”
女剑修极其不满的吐槽道:
“这些年,咱们光为那方青云惹下事擦屁股,都做多少次了?那小兔崽子仗着有掌门‘爱护’,四处招惹强敌。
你莫非忘了,五年前,咱们差点因为他轻薄人家五行坊弟子,和那难缠的咒法宗门全面开战,幸的有仙盟从中调解。
还有那两仪微尘山的事,你可忘了?
那小混蛋偷偷睡了人家弟子道侣,差点闹出大乱来,还得青竹师兄你亲自去赔礼道歉,送上品灵剑七把给苦主和人家宗门,这才平了事的。
谁家基业能顶得住那二世祖如此糟蹋?
这昆仑派又不是独属他们方家的!师父当年战死之前,可是留了遗嘱,说要咱们这些弟子团结,维持剑修传承。
方戮师兄也算是精明强干,偏偏在这自家事上犯糊涂,要修绝情剑道,又不只有这杀妻灭子一条路。
我看啊,那小兔崽子死的好,也省了咱们的麻烦。”
“禁声!”
这话一说,立刻引来其他两人怒目而视,尤其是那垂垂老矣的青竹剑修,更是恨铁不成钢的骂到:
“什么心里话都往外说?我看你才是昏了头!你也知道掌门修的是绝情剑道,六亲不认,惹他不满,斩你修为也不过一剑的事!”
“我也没办法嘛。”
那彩衣女修一脸不甘看了看手中蛇剑,无奈的说:
“修这斩心剑道,便不能说谎...我又有何办法?”
“所以你就学会闭嘴啊,师妹!”
那麻衣剑修长叹一口气,说:
“师父当年让你修闭口禅,你又不愿修,如之奈何?这事,青竹师兄说得对,不算我等心中如何想,面子上得过得去。
我看,就派一名长老去追捕邪修,权当是尽最后一分心力。如此一来,掌门出关,也寻不得我等错漏。”
“所以,派谁去?”
彩衣女修眨了眨眼睛,退了一步,说:
“事先说好,本修不去!我这剑道将行突破,要借昆仑灵宝磨砺剑术,可不能离了宗门。”
“谁让你去?”
青竹剑修瞥了一眼彩衣女修,说:
“就你那点修为,去了也是被人一剑斩了,我等还得为你复仇,又是麻烦事。这事,得寻个不怕得罪人的,脑子又不是那么灵光的人去...”
“师兄的意思是,让老七去?”
麻衣剑修摩挲着下巴说:
“老七一身先天破体剑气已至化境,战斗力上不必忧心。就是他那脑子,若是遇到个狡猾的,怕是会被骗...
我怕会坏事啊。”
“那不是更好吗?”
青竹剑修语气悠然的说:
“老七天生鲁钝,当年又受过掌门大恩,他认准的事就一定会竭力去做。偏偏老七命数古怪,总是会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偏偏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让他去,既表现出我等决心,又不至于再损耗宗门底蕴。
如此甚好。”
“师兄,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欺负人啊?”
彩衣女修低声说:
“老七那傻子,万一真遇到危险怎么办?”
听到这话,青竹剑修语气温和的说:
“师妹既然心疼老七,那要不...你替他去?”
“算了算了。”
女修脸色一变,挥着手说:
“老七实力强横,在门中能排到前五,我一个末流长老,如今才堪堪修神境要突破,这么点本事就不去丢人现眼了,还哪里能替他去做事啊?
那什么,就由我去告诉老七这事吧。
两位师兄且先安歇,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