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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过,转眼就是十一月。
中旬,戚烟跟周越凯的生日相继到来。
这两天有课,戚烟忙着画展的事,周越凯也不想搞得那么麻烦。
干脆开个包厢,叫些人来,两人一起过生日得了。
没叫太多人。
戚烟这边就call了梁紫子、霍奈跟他女朋友裴允儿。
周越凯那边,竟把吴准跟李京海叫过来了。
李京海还带了一个女生,听说是高他们两届的学姐,长得挺清纯漂亮,笑起来很温暖治愈。
虽然戚烟对吴准跟李京海没什么好感,但也称不上有仇。
跟周越凯交往是一回事,戚烟还没作到限制他的交友自由。
更何况,李京海还曾给过她一万块红包。
那红包,周越凯叫她收下,她便收下了。
现在想想,很难不怀疑周越凯早就想缓和她跟李京海的关系。
李京海跟他女朋友单独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
一段时间不见,比起前两年的消沉状态,他恢复了点少年气,跟女朋友打情骂俏的,还挺甜蜜。
吴准跟霍奈、裴允儿玩起了骰子。
只有梁紫子在点歌台,百无聊赖地翻着歌单。
随手点的几首歌,没人唱,伴奏孤零零地响着。
周越凯坐在沙发上,倾斜上身,胳膊肘抵着膝盖,慢条斯理地剥着一盘开心果。
果壳堆成小山,果肉他吃一半,留一半搁在小盘子上,是给戚烟的。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戚烟悄悄问周越凯,捻起一颗开心果果肉丢进嘴里。
“两个月吧?”周越凯敷衍道,“记不清了。”
“还挺久……”戚烟嘀咕着。
在她久远的记忆里,李京海跟人交往的时间就没超过一个月的。
“气氛?”裴允儿把话筒搁一边,坚决不“加班”,“要不我给你搞个气氛组来?”
“得了,”吴准摇着骰盅,扬声跟李京海说,“哥们儿,你来一首呗,这里就你专业。”
所谓的专业,底气源于他曾搞过乐队。
不过高考后,他就没再搞了,那支发展势头不错的乐队,也因成员各奔东西而解散。
年少的梦就这么腰斩,戚烟还挺替他可惜。
这么想着,她愈加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就像左嘉石所说,她有绘画天赋,又刚好出生在这个圈子里,最关键的是,这是她所热爱的。
能把爱好发展成终身事业,并且小有所成,她还挺牛掰。
“你笑什么?”周越凯问她。
戚烟回神,眼珠刚要转到他那儿,就被他塞了一颗开心果进嘴里。
手指擦过唇瓣,有点痒,她舔了下唇瓣,濡湿他指尖。
周越凯看她的眼神逐渐意味深长起来。
戚烟恶意地咬了下他的手指,向后,靠着沙发背,瞥一眼正在唱歌的李京海。
他唱歌的确好听,字音准,气息足,嗓子有点沙,听着很有感觉。
梁紫子把麦递给他女朋友,让他俩合唱。
那女生比较腼腆,忸怩地推拒两下,最后还是接住话筒,跟着唱几句。
“你俩当寿星的,怎么这么……”吴准一言难尽地瞅着周越凯跟戚烟,“不合群呢?”
裴允儿:“就是,要吃开心果,两人回家吃不行?”
梁紫子直接挨着戚烟坐下,勾着她脖子一拉,左手的骰盅“啪”地砸茶几上,大声吆喝:“玩起来啊!”
吃了几颗开心果,戚烟觉得渴,端起啤酒喝一口。
随即,被吴准拉入局的周越凯,就推了一个骰盅在她身前。
玩的是“吹牛”,又称“讲大话”。
这游戏不仅考验演技和心计,其实还涉及到概率论。
在场的几个人,除了李京海女朋友,全都没少在夜店里混,像这种游戏,玩得都挺溜。
这时候,就考验大家的关系好不好,要不要劈对方了。
一场局,看似其乐融融,实则暗地里已分成好几队人。
几轮玩下来,戚烟终于逮住机会,劈了周越凯一回。
周越凯手臂搭在腿上,偏着头,无语地看她,“戚烟,咱俩还是一对儿的么?”
戚烟已是微醺,没心没肺地咯咯笑着,歪头倒在他肩上,抱着他胳膊,下巴抵着他臂膀,仰起脸,娇声道:
“我好像没听过你唱歌欸,你唱首歌给我听嘛~”
包厢偏暗,头顶的彩灯在流转,落下五颜六色的光束,迷离模糊。
贴得近,她嗅到了他的气味,混杂着烟酒味,以及一丝丝女人香——是她留在他身上的香水味。
“真想听我唱?”周越凯问她。
戚烟犹疑几秒,手指指着他,探头问李京海:“这家伙唱歌是不是很难听?”
许是没想到戚烟会主动跟他搭话,李京海有点愣,“啊”一声,捏着酒杯,说:“还行吧。”
末了,补一句:“当然,跟我是没得比的。”
周越凯一听,顺着他撘来的梯子下,打算喝一杯罚酒,把这事儿揭过去。
戚烟不干,一下夺走他的酒杯,“我要听你唱歌。”
梁紫子见有好戏看,溜到点歌台前,高声问:“凯爷,您要点什么?”
周越凯没应,睨着戚烟。
戚烟与他对视,大脑和身体都有点轻飘飘的,哄他说:“唱只冧歌俾我听咯~(唱首情歌给我听咯)”
她放下酒杯,两手揪着他的袖子晃,跟他撒娇。
周越凯受不了她这样,戚烟知道的。
果然,他很快就败下阵来,点了一首林奕匡的《难得一遇》。
一支话筒几经传递,送到他手上。
裴允儿手里拿着另一支话筒,抵在唇边,嚷着:“让我们掌声有请周公子为……”
“闭嘴!”周越凯截断她的话,不让她瞎起哄。
裴允儿比了个“OK”,笑嘻嘻地放下话筒。
伴奏声起。
戚烟偷偷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反扣在茶几上。
随后,上身前倾,两只手肘支着膝盖,托着腮,转头看坐在身侧的周越凯。
他穿着件黑色连帽卫衣,身体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右手拿话筒,左手抄进衣兜,两条长腿随性地敞着,脚上穿着她送的那双鞋。
开口,那一口标准流畅的粤语堪称惊艳。
这首歌的节奏比较舒缓,他唱着还算轻松,每个音都在调上。
灯光变化莫测,打在他身上,恍惚有种缥缈不真实的感觉。
她像是活在一场美梦中。
“难得这段爱情/能捱这么久
如何会放得低你
要认命/太荒谬
……”
歌曲步入副歌部分,他垂眸看她。
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印出阴影。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
“唱得还挺好听。”她低声喃喃,眼笑眉舒。
不知道周越凯有没有听到她在夸他。
后来,可能是酒精的威力太大,也可能是周越凯的歌声太温柔,她太过放松,不小心就睡着了。
早上是被周越凯叫醒的。
昨晚那套衣服,早被周越凯扒了。被子下,她寸缕不着,光溜溜的。
周越凯泰然自若地当着她的面换衣服,阴阳怪气道:“妹妹,哥哥昨晚唱的摇篮曲,好不好听?嗯?”
换下的睡衣被他“随手”抛在她头上,戚烟闭了下眼,扯下衣服砸回他身上,“难听死了。”
周越凯轻嗤一声,换好衣服,从衣柜里取下几件她的衣服,丢到床上,让她穿好衣服就出来吃早餐。
戚烟穿上衣服,掀开被子下床。
瞥见床头柜上的手机,记忆猛然灌回大脑。
赶紧点开录音来看。
昨晚,只存了一条时长约莫十分钟的音频。
戳开音频,先是嘈杂声,大概一秒半后,周越凯的歌声伴着伴奏声,清晰嘹亮地响彻房间。
心脏咯噔一跳,戚烟忙不迭降低音量。
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看,周越凯往她这边走。
音量降到底,直接静音。
“你干嘛?”戚烟熄屏,手机捂在胸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周越凯噙着笑,不搭话,走到她面前,倾身欺近她,手伸向她身后,近乎壁咚姿势。
戚烟咽了口唾沫,迎着他如有实质的侵略眼神,直盯盯地看回他。
余光见他拿起床头柜上另一部手机,她无形中松一口气。
周越凯站直,摆弄着手机,跟她说:“戚烟,给你听样东西。”
“嗯?”戚烟把自己的手机揣进兜里,“赶紧,我还没刷牙洗——”
剩余的字音,被一声“Honey”打断。
这是以前她跟他说话时,他偷偷录下来的。
“我唱的不好听,那这个,总该好听一点吧?”
周越凯不怕死地循环播放着那声“Honey”。
戚烟气急之下就想打他。
周越凯敏捷躲开。
闹了没两下。
戚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昨晚并没有结束录音,这段录音极有可能是周越凯结束并保存的。
一阵热意涌上头脸,她撂一句“挺好听的”,就急匆匆地进洗手间洗漱了。
时间逼近期末,越来越忙碌。
直到寒假来临,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懈。
周越凯陪她腻歪了几天,临近春节,还是被他家里人叫回去了。
他说他只回去待两天,所以除了手机、钥匙和钱包,什么都没带。
明里暗里都在表示,他很快就会回来。
“知道啦,又不会把你赶出去。”戚烟是这么说的。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到底是谁缺乏安全感。
除夕当天,周越凯向她发起视频通话。
戚烟接通,手机搁在一旁,打开笔记本电脑,想查阅一些资料。
不料电脑怎么也开不了机,她烦躁地问他怎么回事。
周越凯直接让她用他的电脑。
戚烟只好搬出他那台笔电。
“密码多少?”她问。
“你说呢?”周越凯反问。
戚烟瞥他。
他坐在那儿看书,修长白净的手指压着书页一角。
以她的角度,看不清是什么书,反正挺厚的,密密麻麻都是英文。
“我生日?”她边猜测边输入,没想到还真是,“这也太好猜了吧?”
“搞复杂的,我怕你脑子不够用。”周越凯损她。
戚烟“切”一声,点开浏览器。
光标移到输入框,手指在键盘上逐个敲下字母,即将摁下回车键时,她抬眼一瞧,看到上方书签栏里,有一个书签是“MIT”——麻省理工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