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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早说。德望好办,这个我来处理。你就告诉我怎么传信,我也跟她说一声,做好准备。”
“你傻呀,这事怎么能明说呢?你得不知不觉的引导她,要是能明说,那还是秘密吗?”
“哦,也对啊。行呢,办法我来想,你先告诉我怎么传信。”
牛哥给我大致解释了传信的方法,听他的意思这活人给死人传信,要比死人给活人传信难得多,需要满足很多苛刻的条件才能达成。
首先传信的人必须拥有足够高的德望,这是基本条件,如果不具备那后面都是白扯。如果满足了这一条件,下一步就需要亲手养十八只桑蚕,只可用桑叶喂食,一直养到蚕吐丝结茧后,将茧丝剥离制成丝绢,将所要传达的信息用本人的鲜血写在上面,然后去收信人的埋骨地守候,看到有黑猫靠近坟地就起火焚烧,彻底烧尽后这张丝绢就能被阴世的人收到了。
“我靠这么复杂?这是哪个二B想的损招啊?”
牛哥不做声,用手微微指了一下天花板,我随即醒悟,立刻闭上嘴,自己的老板可是全知全觉的存在,要是听见我在骂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方法虽然那啥点,但是毕竟是为了预防有人钻空子,也说的过去。不过我听你这意思,这事成不成还得看运气啊?万一黑猫不来,那岂不是白瞎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这叫自然筛检法,不过你放心只要上面觉得她合格,黑猫就绝对会出现。但是我要提醒你啊,自己抓的或安排的黑猫是不算的。哦,还有,结茧的蚕你最好挑一挑,要是茧结的太小,最后织出来的绢就不会太大,太小可写不了几个字。”
我真的很不能理解,简简单单的一个事,干嘛非得整的这么复杂,不就是筛选一下申请人的资格吗,整个申请表,人工筛查不就完了吗,要是还觉得麻烦,弄个APP系统自动分拣,不比这方便多了。
虽然对这种脱裤子放屁的形式主义很反感,但这毕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总比什么招都没有要好的多。所以牛哥说的时候,我就仔细的记录下了所有的细节。
牛哥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拖到这么晚可把我给累坏了,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连衣服都没脱,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要不是房间太热我觉得都能睡到下午。
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我就离开了出租屋,径直去了张蕥家里。现在也该开始干点本职工作了。
上次和食尸鬼大战,张蕥的房子被砸了个稀烂,张建国本来是要给她另换个地方,但是她就是死活不同意,非要留在这里,为了不刺激到她,张建国只得花钱把客厅翻修了一遍,重新换了墙纸,铺了地砖,做了隔断,连家具和整个厨房都整个换了一茬,短短十几天就恢复了原样。【ㄨ】
敲开房门后,胡太太看见身上裹着绷带的我,很是惊讶,这才几天不见,突然就成了这幅模样,确实挺让人诧异的。
对于她关切的询问,我只是简单的搪塞了一下,有些事还是没必要让她知道的,自己毕竟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如果让她觉得我这个人很危险,那就不好开展工作了。
我在张蕥家里整整住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她基本上都没没出过卧室的门,除了偶尔出来上个厕所或吃点东西外,基本上都不露面,而我一个大男人又不好私自钻进她的闺房,所以很难找到接触的机会。
不过说句实话,这三天住的还是蛮惬意的,每天吹着空调一觉睡到自然醒,还有一位阔太太准时准点的送来饭菜,按道理我是不该抱怨什么的,但是有一点却让我实在无法忍受,这有钱人家的菜谱也素的太过分了,每天就是各种蔬菜,让我这个纯肉食性动物情何以堪呢?
为了避开胡太太宣称的健康菜谱,我基本每天都打着放风幌子跑到外面去吃饭。
这天清晨我醒的比较早,可能是最近把瞌睡都睡完了的缘故,醒来没事可做便下楼到处转转,舒缓一下自己快要锈死的大脑。
吸着清晨凉爽的空气,让昏沉了几天的大脑,终于清爽了起来。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个集市,这里地处一段高架铁路桥下面,集市里面人声鼎沸,看上去还挺热闹,本着中华儿女的优良传统,我毫不犹豫的就挤了进去。
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这里是一个花鸟鱼虫市场,沿着路面两侧排着长长的摊位,每家都摆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小到仓鼠、蛐蛐、黄粉虫,大到松鼠、兔子、变色龙,吸引着逛市集的人驻足观看,因为我是第一次逛这种地方,所以也看的惊奇不已。
就这样好奇的走走看看,碰到有人围观的摊点,我就挤进去去瞧两眼。其实逛这里的人绝大多数只是看个新鲜,真正掏钱交易的并不多,但是我不一样,刚发现这里是个虫市后,我就想到了那十八只蚕的事情,估计在这里能找的到。
其实小时候我也没少养蚕,记得那时候一到夏天,每个学校门口都会有好几个卖蚕的大妈,掏五毛钱就能买好几只,还外赠一把桑叶。也有一些零花钱比较多的孩子,会直接掏出张一块的大票整钱,买五毛的蚕、五毛的桑叶,每当有种土豪出现的时候,我们这些穷孩子就只能舔着一毛钱冰棍可怜巴巴的围观。可是长大后想想又觉得特别二,在农村谁家院里没几棵桑树啊?放学路上绕道下趟沟,分分钟就能采一大袋的桑叶,还能顺便吃些桑果,何必花那个钱。
现在看来老人说从小看到老还是很有道理的,自小不能理解豪的世界,长大了自然也不可能成为一个豪。
但不是豪不代表我的智商会比豪差,这不我还真就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卖蚕的摊位。
两张铺在地上的报纸上,前小后大整齐的摆放着十几个塑料小盒子,每个盒子里都装着些长相怪异的昆虫,有些我叫得上名字,比如天牛虫、金甲虫、蛐蛐,有一些就压根没见过了。但是其中一个盒里装着的正是我要找的蚕,而更令我惊喜的是,这些蚕的个头都大的惊人,每一条都快有小手指粗细,我想这么大的蚕结出的茧必然小不到哪去吧。
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头发斑白,端着个茶杯,摇着把蒲扇,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
我走到近前时,他正操着一口陕普和一个金丝眼镜男谈买卖。
“你咋又来咧?饿(我)都给你社(说)咧不卖,不卖,你还跑来组啥?”
“虫爷,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嘛。我回去考虑了一下,你上次开的价我接受了,就按你说的一千块,咱们成交。”
“撒?你得似瓜(傻)着呢?算了,饿给你明社里,包(别)社一千,一万都不卖你,你赶走吧。”
“你怎么又反悔了?一千块不低了,你打听打听还有谁能出这价钱。”
“饿给你社不清,反正奏似(就是)不卖你,你包再烦饿咧,赶走。”
那眼镜男死皮赖脸的又求了好久,这个虫爷就是不鸟他,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离开了。
眼镜男一走,我便走过去蹲在了摊前,仔细打量那些蚕,虫爷瞅了我一眼,也不招呼,依旧品着茶摇着蒲扇,完全没有现代的服务意识,不过在这种地方也不算奇怪。
在确认了这些就是蚕无疑后,我出声询问到:“老爷子,这些蚕卖吗?”
虫爷将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你买蚕做什么用啊?”
“怎么地,买蚕还得查家底啊?”
“那不是,你得先说清买回去干嘛用的,你要是准备回家炒了吃,那多少钱都不卖。”
“瞧您说的,我要是想吃,下馆子什么吃不着啊,用得着自己买吗,都不够麻烦的。我是拿回去养的。”
虫爷一听我是回去养,眉头随即舒展开来,语气也好了不少。
“哦,那就行,养我就可以卖你,要是干别的用,那就不能卖你了。”
“这有什么讲究吗?”
“也不是啥讲究。这些虫虽小但也是生命,我卖出去总得要考虑一下它们的安危,正常养的就算没养好死了,那是它命不好,但是明知道卖出去它们就得死,我还卖,那就等于是在作孽啊。刚才那人你看见没?搞昆虫研究的,花一千快要买我的天牛虫去做标本,那你说我能卖吗?”
瞧瞧人家这觉悟,一看就知道是经过大事的人,光这番言论就值得我辈好好学习一下了。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他要买你的虫去下酒呢。我看上这些蚕了,但是好像不够,您还有没?”
我刚粗略数了一下,盒里总共只有八只,离十八只还差的远。
“有啊,但是在家呢,你具体要多少啊?”
“最少十八只。”
在我说出具体数目后,虫爷摇蒲扇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连瞳孔都猛的一缩,虽然时间极短就恢复了正常,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
虫爷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说:“有啊,比这大的都有呢,不过得上家里去取。”
他回答的很自然,听着完全没有什么异样,这到让我有点吃不准了,难道刚才察觉到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我开始试探性的发问:“您,怎么称呼啊?”
“哦,这里的人都叫我虫爷。你也这么叫吧。”
“虫爷,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啊?”
“说什么?哦,价钱吗?五块钱一只,买两只以上送袋桑叶。”
还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我心想不会是自己这单太大,让他刚才小激动了一下?想想又觉得好笑,老爷子连一千块的生意都推了,还在能乎这块八毛的?
可是他为什么听到十八只蚕,会出现那种反应呢?
我有点不死心,继续试探到:“哦,价格好说。但是我要的蚕必须个头大,吐丝得多,还希望你给帮着挑一下。只要合格一只我愿意出100。我准备用这些蚕丝织一张丝绢。”
我说前面几句时,虫爷毫无反应,连一百块的出价都没让他表现出任何的心动,但是最后一句说出,他的瞳孔又猛缩了一下,这次我看的清楚,绝对不会错。
现在我基本可以确认,这老爷子肯定知道些什么,最起码也是知道这阳信阴传的事情,如果是常人听到我要自己养蚕织丝绢,最多也就是好奇的问两句,不可能做出那样的反应来。
于是我换了严肃的语气说:“虫爷,您知道我用这丝绢干嘛吗?”
这种几乎挑明的话语,他应该能听出来,只要他如我所料是个内场人,那自然会接我的话头。
听闻我的问话,虫爷停下了手里的蒲扇,很随意的说了一个字:“烧!”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这种准备,但是猜测突然被验证,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冲击,就像你买了彩票,虽然一直想着中大奖,但真的中了却会有种不相信的感觉。
“您是……”
我刚想出言询问他的身份,却被他制止了。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着还用眼神向四周瞟了一圈,我恍然意识到,这里人那么多,确实不太适合说话。
虫爷从桥墩后推出来一辆小三轮,开始整收摊位,我也一起搭手把那些装着虫子的塑料盒,往车上搬。
隔壁的摊主见状还好奇的问了几句:“虫爷,今咋收这么早啊?”
“今天没什么生意,先收了。顺便给这老板取几只蚕。”
虫爷带着我离开了虫市,曲里拐弯的绕到了附近一个民房区,穿过一段狭窄的道路,来到一院小平房门前,从外观上看房子就属于破旧不堪的那种,墙上的很多砖头都碎裂脱落,显得坑坑洼洼的,大门还是几十年前的那种烂木板门,漆都掉光了,露出木头原本的颜色。
大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里面的院子很小,停了小三轮后,就仅剩下个一人宽的过道。院子的东西两侧各有一间瓦房,但是西边的那间屋顶塌了个大洞,看样子是没法住人的。
虫爷带着我进到东侧的瓦房里,一进门就能闻见一股难闻的气味,有点像鸟粪。
“坐吧。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啊?”
“我叫魏腾远。”
“我先问你,你织丝绢是不是为了烧啊?”
我点头示意,他接着问。
“准备在哪烧啊?”
“坟头。”
“哦,是烧给先人的祭品吧?有什么要求吗?”
“不是祭品,是信。绢上要用血写字,烧之前得等黑猫。”
“你都知道什么,全说出来听听吧。”
“我知道的不少,就是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