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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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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冷城位于北地的西南角,气候比寻常的北地城市温和一些,因为正处在通向破军域三条要道之一上,往来商旅不绝,甚是繁华。

    距离西冷城五公里,司北就下了车,把全地形机车掩藏好,换上一身流民的破布烂衫,向西冷城行去。

    末世生活十六年,司北第一次见到末世里的城市是什么模样。

    西冷城也是一座旧城,是幸存者清理了旧世界的城市以后改建而成,夜幕之下,西冷城仿佛一尊黑黢黢的巨兽俯卧在平原之上。

    城市里大部分的区域都只有零星的灯火,只能看到些缭乱的轮廓,只有城市边缘的工厂有喧闹的火光涌出,伴着滚滚浓烟,烧透了半边夜空。

    嘿,也没有环保来查查这些肆无忌惮的家伙。

    司北分外有些怀念曾经安宁祥和的前世,他心底总是隐隐有个盼望,盼着自己还能回到那个曾经的世界,盼着还能再见一眼妻儿老小,司北不知道方法在哪里,现在看来异能就是最可能实现梦想的那个方法了。

    一定要变强。

    司北攥了攥拳头,压了压红色的帽檐,走进西冷城。

    西冷城城区的最外围是流民收容处,也叫流民区,不提供任何物资,只提供一个地方,每天清晨,需要人手的工厂都会来这里招募流民,补充前一天累死的或是被机器碾碎的人手。

    这里凌乱地支棱着一顶顶各色的帐篷,没有厕所,没有下水道,污物横流,比起有个遮风挡雨的帐篷,更多的流民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躺下,祈求自己在第二天清晨还能睁开眼睛。

    司北带了那根铸铁的水管,黝黑的铁管上缀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和锈斑,论威慑力毫不逊色刀具,又不像刀具那样容易惹人觊觎。

    随便找个地方,司北拄着水管盘腿坐下,生生挨到天亮,夏末的夜晚已经有了几丝寒意,好在这一个月里,他伙食好锻炼足,足足增重了二十斤,壮实了许多,还挨得住。

    他年轻力壮又带着凶器,倒没有不开眼的流民过来找他麻烦。

    天刚蒙蒙亮,流民区就喧闹起来。

    几家工厂的管事,熟稔地相互散着烟并肩走来,流民区的外围有一条黄线,流民是不能随意踏过黄线的,几位管事也停在黄线之外,一条黄线就是人和非人的间隔。

    一个肥头大耳的管事,看样是其中的老资格了,迈前一步,懒洋洋地喊道:

    “杂碎们,你们的运气来了!德卡重工招送矿工!包吃包住,一天五块钱,干得多还有奖金!病秧子就别往前凑了!”

    流民们一下子沸腾起来,流民们能做的只有没什么技术的工种,送矿工是其中待遇最好的一类,也是最累最危险的一类。

    新世界的工厂很多是基于旧世界改建而来,有些被破坏的设备,能用人力代替的就不修了,反正人命不值钱。

    送矿工的任务就是把整袋的矿石背到高炉的进料口,扔进去。

    很简单是吧,但是当你背着百十斤的矿石袋行走在连护栏都没有高空索桥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这工种一天吞掉三五条人命再正常不过了。

    司北的眼睛一亮,他的第一步计划目标正是潜入德卡重工的工厂,具体到每个工厂不是每天都招人的,错过了今天,可能就要再等两三天。

    不出意外,年轻力壮的司北顺利被选中,被选中的流民感恩戴德,那胖管事看他们的眼神却像看待宰的牲口一般。

    送矿工的工作强度确实超乎想象,背负着矿石袋行走在四五十米高的索桥上,脚一软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没有监工,只有计数员在工簿上记下一个个冰冷的数字。

    工厂不是开善堂来的,每天不够五十袋没有工钱,少于三十袋就直接滚蛋。

    这个强度对于司北来说刚好,他现在毕竟不是普通人了,力量体质都有极大的提升,扛着矿石袋行走在索桥上,对他的力量、耐力、平衡都是极好的锻炼。

    司北自从拜了门,每月林琛都会给他一千信用点零花,存在他的证里,说是一起给他,现在倒不缺这点工钱,当作锻炼,这工作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送矿工强度大,三班倒,没完成五十袋的会自觉留下来加班,到了下午五点多,司北下了工,一点数,足足八十六袋!

    一直冷着脸的计数员都露出了一丝笑容,五块钱的工资之外,又给司北点出了七块钱奖金,司北很上道地推回去两块钱之后,计数员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真挚了。

    地表唯一的好处就是水比天上便宜很多,司北痛快地冲了个澡,领了自己的口粮就溜达上街了。

    天刚刚擦黑,正是城里一天最热闹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一座座街边随意搭着的棚屋里升起袅袅炊烟,这是末世中人们一天里难得的休闲时光,可以享受一顿虽不丰盛还说得上可口的饭食,可以在简陋的居所里享受片刻的安宁和温暖。

    司北卸了称号,摘掉帽子,小红帽在这里还是太显眼了。循着心中早已记熟的地图,穿行在充盈着废弃的颓丧和新生的混乱的街巷中。

    一处不起眼的街巷,一道不起眼的铁皮们。

    数了数墙上张牙舞爪的涂鸦,司北确定数出了四条蛇,变幻了面容,抬手按照暗号的节奏敲响了面前的铁门。

    铁门吱嗄一声开了一条小缝,门后没人,隐隐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传来。

    这是一间俱乐部的后门,在黑白颠倒的城市,这里的夜生活早早就开始了,穿过悠长狭窄的过道,一进入大厅,重金属音浪扑面而来。

    昏暗的大厅中,年轻的身躯在扭动中释放着过热的激情,那些更黑暗的地方里,一双双眼睛像等待腐食的秃鹫寻找着目标。

    司北皱皱眉,挥挥手,想驱散空气中那种浮躁的荷尔蒙味道。场子边上的吧台里,酒保一身白衬衣黑马甲,倚着吧台和几个妆容夸张的妹子调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