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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诧异道:“你是他的遗孀?”
齐酥:“这两个字怎么听着有点犯恶心?”
少年翻了个白眼。
“装也不装的像一点,孙二的老婆已经被送到深山姑子庙去了。动作快的,可能都已经投胎了。”
齐酥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金瓜子。
“是不是的,有什么重要。”
白衣少年:“最讨厌你们这种只会拿钱砸人的粗人了!”
孙二喜欢望月楼这少年,两人厮守了几个月,最后被人横刀夺爱了。
“那是个贱皮子。”
提起那人,少年恨得眼睛都红了,身上是一点出尘之气也不沾边了。
他口中的这个夺爱者,应该就是孙二的白月光了。
据说孙二变弯跟这人有很大关系。
此人在孙二年少时,撩拨了他,又毫不留恋地将他弃如敝履。
几年之后,孙二成亲了。
那人又回金城。
两人再次碰面,旧爱重燃。
最终孙二为了他,跟人大打出手,直到送了性命。
“他为了另一个男人弃我而去,最后被人砸破脑袋死了,也正应了对我发过的毒誓。”
少年眸色恨恨的。
“那男人叫沈清瑜,常年住在宋园里。那是在金城盘踞了几百年的宋家的私家园子,寻常人进不去。他长了一双风骚的狐狸眼,茶色眼瞳,你见了他,绝不会认错。”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少年还是把齐酥想知道的消息告诉了她。
齐酥听完,点点头。
“知道了。”
少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
“你要去给孙二报仇了么?”
齐酥无声笑起来。
“今天没时间。我等会儿还有事,等着吧,会去找他的。”
找他却也不是为孙二报仇。
而是为原身那个傻丫头,曾经受过的委屈,报仇。
…
齐酥待着又喝了半盏茶,觉得望月楼里点心不错。
想起自己那的一窝黑同僚们,让少年给打包了一匣子点心。
少年神色复杂。
这人到底是谁?
金城的女人,没有这么大胆,白天就过来望月楼厮混的。
而且,她身上都没有卑微怯懦的神情。
一点都没有。
。
日落时分,天光蒙蒙的。
这场雪落下,天气又冷了几分。
城北,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从胡同里驶出去。
骨碌碌的车轮在雪地上碾出几行车辙印。
趴在屋顶的齐酥吁了口气,动了动被冻麻的爪爪。
呼,这下可算找到了。
趁着风雪飘摇,无人注意,她从屋顶上掠下去,朝着胡同最里面的那户小院子而去。
主人刚走,院子里的人也都放松了起来。
这地方前后两进,院子中间有一个小天井,看着平平无奇。
直到齐酥进入这院子的暗房里。
房内温度高得离谱,光线很暗,唯有花树上挂着几盏琉璃灯。
里面也不是明火,而是夜明珠。
潮湿的藤蔓植物和发着光的蘑菇,在角落滋生。靠里面的花树上挂满白色的蝶蛹。
一条滑溜溜的小长条从齐酥的脚边滑过去。
如果不是她体质特殊,有蛊物亲和感,这会儿已经成活生生的肉食了。
叮咚,找到了阿焉的养蛊房。
看吧,强者从来不抱怨环境,强者自己创造环境。
她没有虫种和虫材没关系,阿焉这不是有嘛。
这种复杂的实验材料,就互通下有无好了。
齐酥没多停留,随便挑拣了几种数量多,又不起眼的蛊虫,就悄咪咪离开了。
现在,轮到喜闻乐见的实践课了。
。
这天晚上喝酒的时候。
黑小二发现齐酥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
欲言又止的。
黑小二抹了把嘴,目光警惕。
“不会吧,吃你两块点心,还得要钱的?”
齐酥把手伸过去,掌心卧着一只小白虫,长得跟瓢虫有点像。
“不要钱,咬一口吧?”
“啥?”
齐酥:“你最近没有什么要紧任务吧?”
黑小二立刻警惕起来。
瞬间离桌子一丈远,“你想干什么?”
齐酥:“这玩意儿据它自己说,叫真心蛊。咬一口,就能说真心话。”
黑小二:“扯淡吧。”
齐酥也觉得扯淡。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情绪。
齐酥若无其事地把蛊虫又收了起来。
黑小二现在看到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怎么又收了?”
齐酥呲牙笑。
“等云无翳回来了试试,看他爱不爱我。”
黑小二沉默片刻,把手伸出去,视死如归状。
“你还是咬我吧。”
“呵,你现在没资格了。”
齐酥收了蛊虫,踢踢踏踏出门去。
黑小二皱眉看她。
“你悠着点,辰字部大半的兄弟都跟着主人走了。你弄出事情来,没人救你。”
齐酥抬手摆了摆,也没回头。
就这么消失在夜幕里。
…
同一片天空,同一片夜。
道慈居住的客房房门被人推开。
房内没有燃灯,冷寂一片。
但还残留着檀香的气息。
这气息让人想到了那个离开的年轻人。
半夜不睡觉进入道慈房内,睹物思人的,正是宋长史。
他是平西都督府的长史,本该待在仁嘉城的都督府内,协助英王处理军政事务
但前些时日,因为劝谏过多,引起英王怒火。
被指着鼻子斥骂为迂腐的老东西,撵到金城来了。
宋长史在布置简单的客房里转了两圈。
他是爱屋及乌。疼惜殿下,只是为了报答先帝的知遇之恩。
这孩子性子冷漠,有什么话也喜欢自己闷着,不跟外人说。
从他重回金城起,宋长史就知道,他是下定决定要入世了。
金城之困,迫在眉睫。
晏朝分崩之相,也已到眼前。
恰如雪山崩塌,起自并不起眼的一片落石,一块冰雪。西北雍州的这一战,正是那落石和冰雪。
只希望丹宁城之行,能一切顺利。
突然间,宋长史目光略过床上,那枕头下好像放了什么。
他走过去,拿开枕头。
一根桃木簪,就这么明晃晃的映入眼帘。
宋长史凝视着这根簪子,陷入了沉默。
这东西肯定不是殿下。
这东西肯定是一个姑娘家的。九成应该就是他那日晚上见过的姑娘。
现在问题来了。
若是真的心爱,就应该把人家的东西,贴身携带。
殿下把人家的簪子放在枕头下面。
这到底是喜爱,还是不喜爱?
冰冷的落雪之夜,今晚又多了一个睡不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