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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杨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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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雷夜震,风雨拍窗。

    姜骄秉烛而坐,细细打量着手中纸张。

    上面文字不多,也就寥寥几句而已。

    杨砚,原籍侗州弘安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现独居安平坊长乐巷。能言善道,善于做人,惯会讨好上官、同僚。因时常夜宿花街柳巷而得风流名,颇有才情。

    “殿下,密卫初建,能知道的,都是这些浅显情报。”卫安在侧垂首,“属下无能……”

    “罢了。”

    将纸张随手引燃,姜骄瞥了眼窗外,只见雨打屋檐,斜风敲窗,“若这雨水早一些时日下,再下到亳州去,哪又何苦百姓受难。你且下去吧,明日离京。”

    “是。”

    行走无声,卫安微微拱手,随即悄无声息地离去。

    ……

    …………

    次日一早,天公作美,竟然红日早起,风雨不再。

    “老天倒也知趣,不敢为难殿下。”

    城外,杨砚一袭青衫,含笑开口。

    姜骄勒身劲装,骑在骏马之上,身后则是东宫左右卫率共三千骑。

    数面旌旗,上书着太子、钦差、卫军等等……

    只见她微微催马,胯下骏马在杨砚面前几寸才被勒停。

    噗……

    骏马一个响鼻,杨砚自然狼狈不已,连连避让。

    “呵呵……”淡笑一声,姜骄弯身眯眼道:“杨阁到是轻便,既无护卫也无仆从,若非与孤同行,是否就要独身而往了?”

    提袖擦脸,杨砚站到一边,然后依旧笑呵呵的模样,“臣倒是沾殿下的光了。”

    瞧他好像完全没有脾气的样子,姜骄不禁微微皱眉,官居阁臣,还如此年轻,脾性到比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朽还要来的沉稳。

    年少城府,恐非善类。

    心中如此想着,她便微微侧头,随即便有人为杨砚牵来一匹骏马。

    “杨阁会骑马吧?”

    “会……”

    他回答的不是太肯定。

    闻此,姜骄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随即马鞭一甩,纵马而行。

    “驾!”

    “驾,驾!!”

    三千骑随其后,马踏泥泞。

    疾驰中,她还微微侧头,瞥了眼杨砚,只见其身躯低俯,双臂几欲环住马脖,姿势滑稽,显然不熟驾马。

    “殿下,等等,等等臣……”

    听到身后疾呼,她不禁没有放缓马速,反而朗声大笑,“全军听令,急行!驾!!”

    “哈哈哈,遵令!”

    三千将士齐齐大笑放声,紧随其后。

    她姜骄可是被姜检从小当男儿养的,弓马剑兵,虽说不上精通,但也算拿得出手了。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她这才放缓马速。

    身后骑军能被挑选为东宫卫率,自然皆为精骑,因此根本不需她有何举动,三千骑便随之而缓。

    在马背上悠哉了好一会,杨砚这才姗姗赶上。

    姜骄瞥了眼他,只见其脸色发白,正死死抱着马脖,往一侧干呕。

    “些许颠簸便承受不住,杨阁,您这身子骨不行啊。日后还是少去些烟花之地为好。”

    闻此,杨砚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有气无力的回应,“殿下……威武,臣……自然不及……”

    双眼微眯,她望着马背上面如菜色的杨砚,“杨阁,孤如此行事,你还有心奉承。是该说你生性温和呢?还是……毫无风骨?”

    “风骨……”杨砚双眼微怔,随即缓缓转头,沙哑道:“君待臣以善,臣侍君以忠。臣一心为殿下,殿下却如此欺臣!岂不叫忠君者心寒吗?!”

    声音铿锵有力,目光更是万分坚定。

    见他如此,姜骄顿时愣了一下,然不等她回应,便见杨砚迅速换了一副笑脸,“殿下,您说的风骨可是如此这般?嘿嘿,臣不敢……”

    嘴角微微抽搐,她看着恢复嬉皮笑脸模样的杨砚,一时无语。

    说实话,刚刚他那模样,倒还真跟愤世嫉俗的东方舟有几分相似。

    念及此,她不禁浮现了东方舟的模样,随即目光霎时暗沉下来,没有废话,她挥鞭一甩,再次提速。

    “驾!”

    “驾驾!!”

    身侧骑军急速飞驰而过,杨砚望着远处的太子背影,不禁摇头一叹,随即认命般的挥起了马鞭。

    心思多变,难以琢磨。

    这是他在心中对姜骄的评价。

    ……

    是夜,卫军夜宿荒野。

    姜骄坐在营帐中,正沉思着什么,忽然卫安走进来,恭敬道:“殿下,杨阁求见。”

    他来作甚?

    手放膝上,她想了想,皱眉道:“让他进来。”

    “是。”

    很快,杨砚便步入帐中。

    “臣杨砚,参见殿下。”

    声音有些沙哑,她抬头看去,只见杨砚虽是带笑,但却难掩疲惫。

    “奔行一日,杨阁不去趁早歇息,来寻孤何事?”

    只见杨砚习惯性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意,“臣怕殿下苦闷,来寻殿下说说话。”

    “孤不觉苦闷。”

    话里有几分驱赶的意思,但他却仍含笑不走,“那臣想为殿下出谋划策,说一说对眼下之事的看法。”

    微微直起身,“杨阁何意?”

    拢袖在前,杨砚欠了欠身,“自然是欲效忠殿下,为殿下解忧。”

    “你就不怕孤将此事,回禀父皇?”

    眼皮一跳,杨砚淡定抬首,“臣不怕,太子乃国朝储君,我为国朝阁臣,向您尽忠,不应该吗?”

    “罢了。”姜骄皱眉,“你且说吧。”

    “是。”杨砚定了定神,然后拧眉道:“此赈亳州,必需钱粮,若等户部筹集拨送,定会误事。因此,还是那句话,要在青州盐商身上动心思。这一点,太子应当明白。”

    漠然点头,“继续。”

    “而青州盐商所行乃是陛下亲定盐运法,不可直来直去。若欲取其钱粮,当深挖其不法之证。”杨砚目光一沉,肃声道:“而后当机立断,行便宜之权!取其钱粮,携带这些,再往亳州!”

    “这些……孤知道。”

    闻此,杨砚眼睛闪过犀光,“青州盐商在青州经营多年,其财力甚巨,连朝廷大员都有那么多人为他们说话,更不必说当地官吏。因此若殿下这般大摇大摆,率三千骑直去,他们定然会做好准备,届时必然难查其不法之证!

    亳州不等人,若在青州耽搁几月,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