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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KTV到家时快十点。
向暖洗了个澡,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长发出来,在房间开吹风机吹头发,吹了多半个小时才勉强不滴水。
她将及腰的长发梳顺,披散着自然风干,摁开书桌上的台灯,又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开始看书学习。
向琳和靳朝闻回来时已经将近零点。
在门外看到两个孩子的房间都还亮着灯后,向琳和靳朝闻就各自把向暖和靳言洲就叫出了房间。
到了一楼,向暖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燃着蜡烛的生日蛋糕,脚步一顿,微微怔愣住。
向琳拉着她到桌旁,含笑的话语温柔又略带歉意:“暖暖,生日快乐。抱歉妈妈这么晚才有空赶回来给你过生日。”
靳朝闻在一旁对向暖说:“这个蛋糕是你妈早上就在蛋糕店预定好的,本来我们都打算好了,今晚早点下班回家亲自烧菜和你俩一起吃晚饭,但公司出了点事耽误了,暖暖不要怪你妈妈。”
向暖根本就没怪过向琳。
她知道她工作不容易,也理解她忙碌。
而且,向暖早就习惯不过生日了。
更别说这次母亲如此隆重地订生日蛋糕。
她其实很受宠若惊。
也挺开心的。
哪怕就只是这样。
向暖的杏眼轻弯,清浅的话里带着笑意,道谢:“谢谢妈妈和靳叔叔,我很开心。”
向琳听到女儿这样说,笑吟吟道:“那趁还没到零点,暖暖赶紧许愿。”
向暖就把自己在回家路上默默许的心愿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希望骆夏能在某天回头看我一眼。”
希望有一天,我能变得足够优秀,被他看到。
靳言洲始终没说话,但难得给面子地吃了块生日蛋糕才回房间。
向暖扬唇吃着甜腻的奶油蛋糕,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骆夏请她吃的那块生日蛋糕。
要是再有根老冰棍就更完美了,虽然现在是极冷的冬天。
简单地过了个生日,向暖回到房间后继续埋头学习。
直到她打瞌睡,眼睛快要睁不开,她才肯爬到床上裹紧被子睡觉。
隔天早上,向暖在起床后梳才洗过的柔顺的头发就耗费了好几分钟。
她把马尾用黑皮筋绑好,穿好校服外套拎着书包下楼。
一家四口难得聚齐在早餐桌。
向暖和靳言洲吃过早饭就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从家到公交站牌会经过不少店铺。
包括向暖买榴莲的那家超市,还有超市旁边的理发店。
向暖经过理发店门口时,店长小姐姐正在用钥匙开门,打算营业。
向暖抬手摸了摸被规规矩矩扎成一束的高马尾。
手指从皮筋处一路滑到发尾。
好长了。
留了三年。
她暗自咬了下嘴巴里的软肉,没有停下脚步,跟在靳言洲身后继续往前走。
到公交站牌时,平常乘坐的那个时间点的公交车正好经站停靠。
靳言洲已经抬脚迈开腿上车。
向暖站在车门前,在要上车的前一刻,突然又缩回了脚,往后退了步。
她咬了咬牙,对靳言洲说:“你和橙子先去学校吧!”
而后公交车门关,向暖也已经转身往回小跑去。
向暖刚才抬起脚要上公交车的那一刻,脑子里突然闪过她和骆夏的分数和名次。
还是有不少差距。
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学习,去提升自己的成绩。
把长发剪掉可以节省一大笔时间。
向暖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一口气跑进理发店,对店长小姐姐说:“您好,我想把头发剪短。”
“打算剪多短?”店长小姐姐笑着问她。
“不用扎起来的……”到底不忍心剪成齐耳短发,向暖轻声说:“及肩短发就可以。”
等她围好围布坐在椅子上,小姐姐将向暖的长发松开。
如瀑一般的黑发柔顺又有光泽,没有拉直烫染过的发质格外好。
小姐姐在下剪刀之前,再一次向向暖确认:“真的要剪吗?”
向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抿了抿嘴巴,随后应道:“嗯,剪吧。”
随后,向暖听到剪刀在她长发上剪断头发的“咔嚓”声,瞬间皱紧眉闭上眼。
她委屈不舍地喉咙都在发哽,却只能死死咬着嘴唇。
藏在围布下面放在腿上的双手绞在一起,互相扯着手指。
在剪完长发后,向暖慢慢睁开眼睛。
她望着镜子里已经变成及肩短发的自己,感觉陌生又不适。
须臾,在店长小姐姐帮她把围布解下来后,向暖起身,冲镜子里的自己露出安慰的浅笑。
没关系的向暖。
没关系的,长发以后还会有。
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最多的时间去学习,去努力追赶他。
向暖付了钱,谢过理发店的小姐姐,拎起书包就往外跑。
她到教室时,靳言洲正在水房接热水,邱橙去了卫生间。
只有骆夏在座位上,正趴着像在睡觉。
向暖调整了下呼吸才进后门,她低垂着眼从他身后走过,又在他身侧经过,最后坐在他的前排。
明明知道他在闭着眼睛,向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绷紧脊背坐着。
她放下书包后,不知第几次抬手去摸已经被剪短的头发。
到底有些不适应。
周佳从外面一进来就看到了向暖的座位上坐了个短发女生。
她直勾勾地看了几秒,直到走到向暖座位旁边才真的敢认,惊呼:“向暖你把头发剪啦?”
向暖不太想和周佳有什么交流,只淡淡“嗯”了声。
周佳瞅着她打量,惋惜道:“及腰的长发就这么剪了,好可惜啊。”
向暖说:“没什么好可惜的,又不是不能长长了。”
周佳笑了笑:“也是。”
随后话锋一转,笑语盈盈地对向暖说:“可能是我突然看你短发不习惯,感觉不太好看诶,你还是适合长发,显得特别温柔安静。”
这番话可谓“直言不讳”,说得格外让向暖很不舒坦,怎么听怎么刺耳。
向暖抿抿唇,刚要开口说话,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慵懒声音听起来倦倦的:“挺干练清爽的,哪里不好看?”
骆夏说这话时上半身慢吞吞地直起。
周佳没想到骆夏会帮向暖说话,面容登时微僵,但尴尬的神情转瞬即逝。
她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讪讪地笑着附和说:“是挺干练清爽的,我可能就是突然没看惯。”
骆夏掀起眼皮看向周佳,平静自然的神色间透着些许漫不经心。
他的眼睛清亮透彻,目光坦荡地望着她,明明没多犀利,但就是让周佳一瞬间头皮发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她骗他说那块积木是她值日的时候捡到的而心底发虚,还是怕他因为这个插曲反而讨厌自己。
周佳没再说什么,扯了扯嘴角就转身快步回了自己的座位。
骆夏又没骨头似的趴回课桌。
向暖从始至终都没有敢往后看一眼。
在他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在他评价她新发型干练清爽没有不好看的那一刻,向暖就忘记了自己要回怼周佳什么。
她的眼睛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课桌边缘,嘴巴像被胶带封住了,喉咙也发不出声音,耳边教室里的喧哗吵闹渐渐变得遥远,不甚清晰。
只剩下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活蹦乱跳着,几乎要将将整个左胸腔都撑破迸裂。
此时她还挺直脊背僵坐在座位上,满脑子都是他那句:“挺干练清爽的,哪里不好看?”
他是真的这么觉得还是……只是想帮她解围?
向暖忍不住忐忑地胡思乱想起来。
就在这时,后面又传来他懒倦的声音:“别理她的话。”
向暖的心蓦地一滞,呼吸都停跳了秒瞬。
她的长睫快速地颤着,眼眸里闪过惊谔,旋即慢慢弯起来,像盛满了璀璨星辰的小宇宙。
受宠若惊的向暖登时满心欢喜。
她轻牵唇角,抿嘴笑着轻声应他:“好。”
没一会儿,邱橙和靳言洲一前一后地回来。
邱橙一看到向暖就震惊道:“暖暖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向暖浅笑着回她:“冬天洗头吹头太费时间了。”
邱橙瞬间了然,又问了句:“这样省下来的时间就可以用来学习?”
向暖认真地点点头:“嗯!”
邱橙佩服的五体投地,语气十分钦佩:“暖暖你对自己是真的狠,那么长的头发说剪就剪,太有勇气了。”
向暖轻叹了口气,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但凡有选择,她也舍不得把留了好几年已经及腰的长发剪短。
靳言洲在看到向暖的及肩短发时就明白了她今早突然跑回去干什么了。
他没说话,把骆夏的水杯递给他。
趴在课桌上的骆夏低喃了句谢谢,然后满足地抱过水杯暖手,继续睡他的觉。
至于刚才的事情,骆夏没跟任何人提及。
他帮向暖出声是因为周佳的为人他心底清清楚楚。
而且,向暖平常存在感再不强,那也是他们这五个人当中的一个,就算看在邱橙或者靳言洲的份上,他也不能任她被周佳挖苦却袖手旁观。
骆夏敢肯定,如果邱橙或者靳言洲当时在,肯定也会帮向暖说话,甚至会回怼的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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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在学习乏累时,向暖给自己一首歌的时间放松。
她戴上耳机,听着手机里唯一一份录音,在少年朗润的歌声中往彩纸上写字。
“2009.12.22,我剪掉了留了三年的长发,他说「挺干练清爽的」,还说「别理她的话」。”
“2009.12.22,替我说话的他那么那么帅,像骑马执剑保护公主的骑士,但遗憾的是,我不是他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