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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门外的侍卫得了允准进了房间。
“覃娘子和覃大夫那儿已经安排好了,暂且住在京中别居,还算安全。”那侍卫禀报。
魏桓生点点头:“他们仍旧去太女府看病吗?”
“是,属下也打探了,覃大夫倒是口风很紧。”
“柳微之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当然口风紧。”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有机会再打探,他颔首。
“林尧升那边已然安排妥当,他已将五个王侯公主的账册交了出来,还说此后生意如旧。如此世子也可向那些惴惴不安的侯君们交代了。”
魏桓生将那些簿子收了起来笑道:“我这些伯伯姑姑们,本就是天生的富贵命,眼看着世道不安便想着积攒一些兵力,也做一些皇家人的白日梦。如今大祸临头连起兵拼死一战都不敢,愣生生找到我,求我替他们处置了。”
侍卫垂首:“以他们的实力就算起兵不出一个月就会被彻底剿灭,既然已经得罪朝廷,自然只能求助于您了。”
如此一来,若昭南王府真的举事,这些人至少会按兵不动。
“只是这林尧升现下倒是配合,臣看他不像是个听话的,要不然……”
“你此刻要是动了他,东宫头一个就不会放过我们,柳休也一定不会答应婚事,”魏桓生看着新摆上的花淡笑道,“放心吧,他不敢冒这个险。”
“臣今日去户部打探,高家的人似乎已经查到河宜房遗王身上了。还有就是,他们也派了人去平州查林尧升。”
若说跟林尧升做生意的人里面,房遗王一定是重中之重,只是这重要的人太多了,高家的人那么快就盯上房遗王,恐怕也不是那么平常的事。
他进京便要柳微之协助祥瑞和神堂修建一事,可柳微之先是推辞,后来才肯接下他的神堂图纸。祥瑞一事的内情魏桓生他再清楚不过,他便是想借着这个奢华神堂好好惹出一番人怨,柳微之看得出来,却犹疑不决。高家盯上河宜房遗王,像是他的手笔,亦或者是东宫……
他想看谢梓材和何空游斗起来,而这两位都是皇帝舍不下的,最后就是个两败俱伤。
“咱们也是时候探探他们的底了,不过林尧升的事也要拦下,不能让他们发觉,”他微眯起眼看着那跳动的烛火,“咱们的太女殿下,现在是不是还觉得胜券在握呢。”
“说起来,那英国公府的乔蓁将军这半个月总是出城,属下派人跟过一次,到了京郊一庄子里,周围的邻里说是她偶尔来几次,给住在里头的人送些东西。”
“里面住的是谁?”
“不知,邻里说听口音不像是京城的人。”
“那你便再多打探一番。”魏桓生冷眼看着侍从,直将人盯得头皮发麻。
修建神堂的事迟迟不能敲定,久久放置在东宫也不妥当,薛邈总算说服了皇帝将祥瑞暂且放置到京中寺庙供奉。
那寺庙也总还要准备一些事项,花了一个时辰才敲定了送过去的时辰。
谢梓材走在下朝的路上,偶听到两声闲话正在说她与柳微之的事,见他们一副小心揶揄的样子她也轻手轻脚凑过去轻声问:“你们在说什么啊?”
那些个自得其乐的大臣不少被吓了一跳,吓得直弯腰行礼不敢抬头,她觉得没趣儿才没再为难他们。
还没等走出这大殿她就又被皇帝身边的侍者叫住了。
她还在疑惑又是何事的时候,便见到昨夜在安乐坊风流一夜的柳微之正在殿中,殿上皇帝和何空游的脸色也算不上好。
皇帝少不了就他们二人好好教训了一通,不过说到底他还是更不满柳微之。
吵架置气,哪怕为了元逊争风吃醋都不是什么大事,跑到安乐坊去过了一晚无论如何也是有失德行的事。之前传言谢梓材去了湖悦坊,总归没有实证,这回却是真真切切不容抵赖的了。
“陛下莫要生气了,”何空游扶皇帝坐下劝慰道,“小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大的仇花解不了,您在这儿教训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将话说开了。我看呐也是这几日的事颇多,让他们小两口没这个时间恩爱了才闹出这些事来。”
而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却是互相不理会对方,谢梓材只抬头看梁,柳微之亦是不语。
皇帝安定下来问起祥瑞迁移之事,谢梓材才应答了两句,何空游免不了又要提神堂的事。
现下朝野上下还在为此争执,皇帝也是难拿主意。
“陛下,”柳微之突然开口倒吓人一跳,“臣以为这神堂……还是应当修建。”
何空游闻言挑眉,谢梓材立时失了脸色,偏过头看他,神情正经并不像是来说笑。
“哦?”皇帝也来了兴致。
谢梓材已记不得柳微之都说了些什么,大抵是将那祥瑞的来历又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又提到本朝最善译经的大师缘善的经历。
“臣也是近几日读书时才见到,缘善大师游历四方时曾路经河宜,在一石壁前曾见佛光,大受震撼。而后询问山中人才知道,这石壁之上曾有座古寺,乃是前朝那位高僧布经圆寂之所。缘善大师也曾感叹,那位高僧善缘福泽深厚绵延至今。是以那祥瑞既是高僧之物,自然是福泽无限,于我朝乃是大利。”
皇帝立即叫人按着柳微之所述书名去寻那本书来,原也也就是本朝人编纂的奇闻游记,皇帝见到那真文更是大喜过望。
他心底里还是想修那神堂,只是碍于众人反对,前朝已灭,这祥瑞说到底并不那么令人信服。如今又有这样一个传说,他无疑多了一个凭借。
何空游也连声说好,又愁眉不展道:“只是这钱财……”
“这……”谢梓材正欲出声
“钱财耗费自然不会少,”柳微之打断了她,“但若能使恩泽遍布四海,又何必吝惜这点花费呢。”
大概是皇帝大喜过望都已经忘了起初叫他二人前来究竟为何了。
走出那大殿之后柳微之都觉得背后那双眼睛想要将他的心都给剜出来了。
回到东宫众侍者本就是战战兢兢,只见谢梓材摔门关上,只留他二人在房内,众人更是不敢近前。
“谁让你说那话的!”她俯下身盯着柳微之。
“臣所做会让何女史记您一个恩情,而后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高家也会认为我是与她结交才这般举止,他们也就不敢轻易相信何空游,以免他们在此事上勾结。”他说得坦诚。
“可到时候若这神堂真的修了起来……”
“一番话臣能让这神堂建起,也能让它永不被提及,神堂建与否都在您一念间。”
在她的盘算里,或许能将房遗王与那县令都绳之以法,但只要祥瑞在,皇帝恐怕都不会放弃修建神堂的念头,这也一直是她心中犹豫不决的事。
这样想来柳微之只是将这解决的方法握在自己手里不肯告诉而已。
这或许是隐瞒,但隐隐也算是握住一个筹码。
谢梓材双手放在额前,他等了一阵再看过去的时候,她全身微抖着似乎在笑。
“柳微之,你非得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