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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沈家大院。
沈大娘和她的珠儿姐姐此时正坐在凉亭下乘凉。
有糕点有茶有故人相伴,两人慢慢的品茗慢慢回忆过往,一幕幕仿佛在昨天却已过去几十年。
“时间过得真快啊,晃眼的功夫我就老了。”
沈大娘感慨万千,这一生她有过锦衣玉食,也吃过糠咽过野菜,真正是从富家千金沦落到了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的贫苦大众。
从青春年少到垂暮之年,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呢?
当年的闺密朋友亲人一个个的远去,或杳无音讯,只剩下自己一个在这儿思念。
“珠儿姐姐,你尝尝这个。”
“是龙须酥,当年四小姐最喜欢吃的龙须酥。”
“是,味道和以前差了些什么?”
“是一样的。”
“可是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叹了口气:“多年未做了,也年纪大了,这些越做越少了,以后怕是更少机会做了。”
“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想吃的话也可以去外面买,我看到有一个铺子就是卖的宫廷糕点。”
“噢,还有卖宫廷糕点的铺子?”沈大娘一下就来了兴趣:“在哪儿,味道如何?”
“白家院子、桂顺苑那些地方都有卖宫廷糕点的。”
“明天早上我们去看看。”
“好,去看看。”
两人就像当年的少女一般都很期待雀跃。
老字号糕点铺,店里的糕点名字确实熟悉。
茶食刀切、杏仁佛手、香酥苹果、合意饼……看着这一个个的名字,沈大娘一时兴起,一样买一份。
“够了够了,我们吃不完。”
唐大娘心疼得不行,这得花多少钱。
“没事儿,吃不完你带些回去给孙子们吃。”
“这怎么行呢?要不咱们一样买一点,等想吃了又来。”
“不用不用。”
沈大娘坚持每样都要买一份。
回到沈家院子,看着满桌的糕点唐大娘都觉得撑。
“尝尝。”
切成小块,一份一份的品尝,沈大娘多尝了几个品种后摇头。
“好像味道都不咋样?”唐大娘也尝出来了:“样子差不多,味道和咱们家做的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形式不等于神似。”沈大娘不再尝了淡淡一笑:“这样的也叫宫廷糕点。”
“是啊,真的是差得远。”
沈大娘最后让唐大娘将糕点带回去给孩子们吃,这对外行人来说确实美味,对她来讲简直不屑一提。
这一晚上沈大娘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你要开糕点铺子?”唐大娘惊讶了,她是知道小小姐的干女儿很孝顺,给她养老钱,她也不缺这点钱啊。睡一觉起来怎么就想起要做生意了?
“不仅仅是为了钱,我总觉得有些东西还是要传下去,我爷爷传给我的手艺我们沈家没有后人就要失传了,怪可惜的。”沈大娘道:“你不是说你大孙娃子十六岁了读书又不行吗?问他要不要学点手艺。”
“小小姐……”
“又来了,都说了多少次了,大清早亡了。”
“可是我一激动就是想喊您。”
一声小小姐更多的是感恩是感动是敬重。
沈家的厨艺那可是顶尖级的,要是大孙子能学会还愁挣不了钱找不到饭吃?
“你得问问孩子愿不愿意学。”沈大娘道:“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不管学哪一行都要他自己愿意,自己肯钻研才行。要是不愿意学你也不要勉强他。”
“嗯嗯,我知道的,我那大孙娃子读书不行捣鼓吃的倒是乐意,我这两年做点糕点什么的他都要学的。”
要学就好!
沈大娘这一身的本事原想传授给杜红英,结果那孩子忙这忙那的连皮毛都没学上。
昨晚思前想后的决定找找有缘人。
当然是从身边人找起。
珠儿姐姐也算是半个沈家人,将厨艺传授给她孙子想必爷爷也不会怪罪。
“娘,你说让新星去学厨子?”儿媳妇白晓雪有点不乐意:“娘,我昨天让我大哥给新星安排了个临时工,都说好了明天去试工,合适就留下,做得好的话可以慢慢考虑转正。”
“是你做临时工的那个糖厂?”
“早啊,糖厂生意好,活儿又轻松,有我哥关照着转正的机率也高。”
“新星呢,你是怎么想的?”
唐大娘看向大孙子。
“奶奶,你说要我拜在沈奶奶门下学厨师?沈奶奶就是你说的那个御厨的后代?”
“是的,沈家,祖上就是御厨。”
“娘,御厨那也是一个噱头,大清早就亡了,这要是早些年说御厨小心被剃阴阳头。”
白晓雪觉得老太太什么都好,就是太恋旧了,总说以前的主人家多好多好。
给人当丫头听人使唤地位低贱有什么好的?
唐大娘觉得儿媳这想法不对,她看向孙子。
“新星,你想去糖厂当临时工还是去你沈奶奶家当学徒?”
“奶奶,当学徒有钱吗?”
“当学徒肯定是没钱的,学到本事出师以后才能挣钱。”
“新星,你都十六岁了,你要考虑清楚,你去糖厂虽然是临时工,有你舅舅帮忙转正的可能性很大;而你去学那个厨师可能一年半载都学不出头,这么大的人了,白吃家里的,你觉得行吗?”
唐新星有点为难的看向自己的亲妈。
“妈妈,糖厂临时工多少钱一个月?”
“看情况,多劳多得,我上个月就有四十多,有些三十多。”
唐新星心里默了一下。
“妈,我去当学徒。”
“你这个娃娃,煮饭做菜有什么出息?”
“妈妈,我听我同学说他爸爸在钓鱼台国宾馆当厨师工资比你的高多了。”唐新星道:“要是我学了沈奶奶家的厨艺也能去钓鱼台国宾馆当厨子就好了。”
“你做梦噢。”
唐大娘却觉得完全有可能。
“新星,你去学厨艺,奶奶支持你。”
“娘……”
白晓雪还想争取让儿子改变想法,正巧曹卓正来了一听唐新星的选择相当支持。
“大嫂,年轻人就是应该学一门手艺,娘做的菜都好吃,更不要说沈家的祖传秘方了,新星有这个机会你一定要支持。”曹卓正道:“糖厂当正式工也挣不了多少钱,真的没必要。”
“他姑爷这是发大财了?”
这个东晃西晃的混混连糖厂正式工的工资都看不上眼,白晓雪心里老大不爽,别把自己儿子带坏了。
奈何儿大不由娘,唐新星选择学厨她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