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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外头的话都是空穴来风？”顾明棠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如我来告诉你吧，两年前的元宵夜里，我曾亲眼看到，她在流光阁里勾引我们的大哥。若不是因为她令大哥颜面扫地，大哥也不可能这么早就郁郁而终！”
“我承认她的确生得貌美，可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上门求亲，她都不肯点头么？自然是因为她心里有鬼，喜欢上了大哥！”
顾明棠说话这些话，只觉得这几年的屈辱，全都随着这些话而吐露出来。
可她自觉得酣畅淋漓的一番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顾明棠定睛一看，只见顾明微的脸色始终淡淡的，而陆衡则蹙紧了眉头，用不可理喻的目光看着自己。
“顾明微，有本事你承认啊，你当年有本事勾引大哥，怎么今日没本事在陆公子面前承认？”顾明棠焦急地催促，她不明白，明明自己说的都是真话，为什么自己的话陆衡一个字也不愿意听！
然而，顾明微还没说话，陆衡便强忍着怒气说道：“简直一派胡言，五姑娘莫不是吃醉了酒，还是快回顾府去吧。”
“不，我根本没有喝酒！”顾明棠大声争辩，看着已经侧过身的陆衡，急急地追问，“我问你，若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娶了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你该如何自处！”
不但是顾明棠，顾明微也在等待着陆衡的回答。其实，就算陆衡相信了顾明棠的话，当场怒骂她，便是就此离去，她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毕竟，她确实喜欢上了卫连城，哪怕日后喜欢上别人，也不能改变她曾经对卫连城用情至深的事实。
谁料，陆衡没给她回答的机会，而是淡淡地笑着说道：“我从小与阿微一起长大，最清楚她的为人，便是她真的做出这种事情，我也相信她绝对有自己的苦衷。”
饶是心硬如顾明微，听到这句话，都感觉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击中了。
她看着陆衡，心中隐隐生出一丝酸楚来。想必上辈子，陆衡也曾来找过自己，只是老天为什么如此吝啬，不让他早一些找到自己呢？这样，或许前世的自己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顾明棠闻言，更是一时呆若木鸡。
过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睁着眼睛“吃吃”地笑了两声，指着陆衡说道：“你真是着了这狐狸精的道了！”
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被解决了的顾明微，见到顾明棠离开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等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院子里只剩下她与陆衡两人面面相觑。
平日里，便是游湖的时候都还好，虽说两人都有那个意思，却也相处得平常。可就在陆衡说出那句状似表白的话之后，顾明微忽然就觉得脸上灼热起来，她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人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陆衡将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女的表情看在眼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解释道：“阿微，我与五姑娘并没有什么，今日她来找我，我本不想见她。可她说了，若我不开门……”
“我知道的！”顾明微抢先说道。
可说了这几个字之后，她便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从前用在卫连城身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小花招，总觉得用不到陆衡身上。
她顿了顿，道：“近日一直没见到你，我是担心你病了。”
陆衡笑道：“我很好。”
顾明微低下头，一眼瞧见他腰间系的那块腰佩，正是他金榜题名那日，自己送他的贺礼，便只好干巴巴地说道：“既然你没事，我便走了。”
顾明微离开陆衡的住所，便坐着马车离开了巷子。
马车拐了个弯出了巷子，顾明微只觉得身下一阵颠簸，车夫便急急把车停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便见到车厢侧面的帘子被掀了起来……
也不知究竟是哪条巷子的深处，巷道两旁都是占地颇大的宅院，但看起来却很没人气，应该是某些大户人家在京城里另置的别院。
一皮枯黄的落叶晃晃悠悠地掉了下来，落在顾明微脚步，发出一丝微不可闻的脆响。
顾明微本来想见了陆衡之后，便直接回顾府去的。她在京城里并没有多少可去的地方，也没有心思在街上闲晃，谁知刚出了陆衡所在的巷子，就被卫连城的马车堵住，并带她来了这僻静无人之处。
“卫三公子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向我要回那块腰佩？”顾明微难以置信地看着卫连城。
她觉得卫连城就是故意为难她的，他一定热衷于看自己出丑。所以，才想了这么个事情来为难自己的。
卫连城看向眼前这个因为生气，而脸颊微微鼓起的少女，心头微微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点了点头：“是。”
他的回答是如此简短，以至于像是火上浇油，令得顾明微心头的火噌的一下烧了起来：“卫三公子的要求，我实在办不到。再说了，卫三公子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去的道理？如今那腰佩是我的了，我当然可以送给别人。”
卫连城道：“我给你的东西，你自己用着也罢，卖了也罢，可若是送给旁人做人情，我便不允了。”
顾明微没想到他这样小心眼儿，外加好管别人的闲事，沉着脸说道：“反正我是绝没脸再要回来的，我也不稀罕要你的东西，明日便派人把那些东西送回你府上。只那些件已经做成衣裳的布匹，没法子变回原样还给你，料想你也不是好穿女子衣服的人，这些便不还了。”
卫连城也没好气，脸上阴云密布：“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别人说要就要，说还就还的道理。”
顾明微冷笑：“多的是人送我东西，可也从来没有管人要回来的！”
卫连城：……
顾明微：……
两人一道沉默了许久，就连隔着一道院墙的别人家别苑里的潺潺的流水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