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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银,洒落在江家别墅。
这里依山傍水,占地广大,建筑外观融合古典与现代之美,石柱巍峨挺立,穹顶高耸,华美的玻璃窗折射出淡雅的光晕,与夜色融为一体,无不彰显着江家世代累积的财富与尊贵地位。
江述声安排了人去盯着程东鸣的动向,继而转身下楼,穿过走廊时,却见外面的花园里立着一道人影。
是江晚玲。
她身穿一袭手工刺绣深青色旗袍,倚靠在栏杆边,修长手指间夹着一支半燃的香烟,吞吐之间,烟雾缭绕,似是在向夜空倾诉无尽的心事。
这段时间以来与丈夫的争吵让她饱受折磨,江晚玲身心俱疲,这才久违地再次拾起烟卷,试图在缭绕的烟雾中寻得一丝慰藉。
由于她将儿子替换为侄子作为继承人,现在她在江家的地位也跌至谷底。
江晚玲知晓现在江家没人待见她,所以平日里也很少回来。
只是刚才惊闻江奶奶已经立下遗嘱,死后想要将名下的百亿资产全部转给江述声。
她这才着急赶回。
江晚玲抬眼便瞧见了江述声,隔着一层楼,无声地示意他出来。
江述声不好推脱,略一思索便缓步下楼,推开玻璃门,举止间流露出沉稳与从容,他保持着应有的礼貌,轻唤了她一声:“姑姑。”
“伤口好些了么?”
江述声淡声道,“原本就是小伤。”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江述声自有答案。
毕竟自他回来之后,江晚玲几乎就没出现在江家过。而她这么晚了还急匆匆地赶过来,必然是令她夜难安寝的事情。
除了今天奶奶跟他的那一番谈话,还能有什么?
但他面上依旧不露声色,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轻声开口:
“您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江述声抬眸,幽深的黑眸清澈如镜,看似毫无波澜,实则暗潮涌动。
“姑姑想说什么?”
他的语气平和而淡然。
江晚玲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烟雾缭绕中,她缓缓开口,居然首次跟他道歉。
“之前的事,是姑姑对不住你。”
江述声眉眼微垂,“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夜风在耳边吹拂着,吹落了她手中夹着的烟灰。
双方安静半晌。
江晚玲注视着他平静如水的神情,缓缓开口道:“我今天来,是希望你可以把小柯的行踪告诉我。”
自江述声回归江家后,她那段尘封十八年的往事也被揭开。
她的丈夫自然也收到了风声,得知江晚玲曾在国外与别人未婚产子,并且动用手段将那孩子调换成了江述声的身份,对方无法忍受这种欺骗,跟她提出了离婚。
如今她的儿子也被江家视作耻辱,直接被送往了国外,她连去向都不知道。
“如果您今天来只是为了这件事,那……很抱歉。”江述声的神色定然,看着她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真像啊。
江晚玲看着他沉冷的神情,仿佛看见了自己那位常年不着家的哥哥,她缓缓地吸了一口烟,慢慢跟他打起感情牌来。
“算起来,小柯也是你的亲表弟。他的生日跟你也没差几天,只可惜后来照顾不周,成了半个傻子……”
江述声沉下眼眸打断了她,“姑姑,爷爷奶奶听到这些会不高兴的。”
自从顶替一事被揭穿之后,两位老人暴怒,整个江家都不敢再提之前那个有些痴傻的“假少爷”,更没有人敢提他跟江晚玲的母子关系。
江晚玲轻笑了一声,看着他冷静的双眼,终于转移话题说明了来意。
“听说我妈立了遗嘱,要把手上的股份全都转让给你?”
就在气氛愈发紧张之际,江述声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深邃的黑眸微微一眯,他掀唇道。
“姑姑还是不要道听途说的好。奶奶现在身体康健,若是被她听见了……”
“你确定是道听途说?”
江婉玲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哪知下一秒,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怎么,盼着我死?瞧你这着急忙慌的,来分家产了?”
江奶奶苍老却铿锵有力的声音突然在深夜里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江婉玲听到这熟悉而又威严的声音,不禁心头一紧,慌忙唤了一声,“妈……”
江奶奶刚走近,就瞧见了江婉玲吞云吐雾的样子,老人家虽已年迈,但精神矍铄,缓步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手中未尽的烟夺走,“你可真有脸回来。”
江述声神情微微一怔,随即乖巧地朝着老人开口。
“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
一连好几天,陈臾都没有出门。
她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一本泛黄的诗集,偶尔抬眼看向窗外。
最近天气不太好,外面刚刚下过一场暴雨,熟悉的林木颓败,几位环卫工正在清扫着被风雨捶打在地的残枝嫩叶。
一旁正充着电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陈臾抬眼一瞥屏幕,纤长的指尖微触屏幕,然后拔下了充电器。
“陈臾,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林知有的声音,透着八卦与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老曹因为理一班数学成绩连续三年滑坡,被学校调岗了!”
陈臾莞尔,“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怎么不算了?那个势利眼,这两年可没少折磨你,现在可真是报应啊……”
陈臾轻笑了一声,“那另一个?”
“黎老师说这次得了不少奖金,还晋了职称,说要请咱们吃饭……”林知有说完,突然反应过来,怏怏地继续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消息你应该比我早知道吧。”
陈臾把手机摆在书边,“嗯。”
“那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林知有话音中带着期待,“你去吗?”
“不去。”
“为什么!”
陈臾沉默了一会儿,“假话就是我这段时间想安静一下。”
“那真话呢?”
指腹微微摩挲,陈臾又翻过一页书,轻描淡写道:“有人想杀我,我得避避风头。”
“……”
电话那头安静了不到五秒,又传来一句笃定又兴奋的问询:
“是不是江述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