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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德略微思考了一下，对御佐询问道：
“我相信你们灵武的判断，既然你们上上下下都觉得这场仗可以打，那总归是有理由的，不然天策府那边也不可能通过这个方案。不过关于金曜巨人，你们有什么情报吗？”
御佐回答道：
“十二重，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唯一信息。”
利德偏了偏脑袋，双手抱在胸前，疑惑地问道：
“所以你们是觉得十二重不在话下，跨境界挑战轻而易举？难不成你们祖上是什么斗帝血脉？我人晕了。”
御佐哈哈大笑，关于利德所说的什么血脉他倒并不是很懂，但利德说得有趣，他也不由地耐下心跟他稍微解释了一下：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血脉。人类是无法超越极限的，这一点历史上早有证明，在王都你们也应该亲眼见过。但如果你们对军阵稍微懂一些的话，就知道谋略家可以自由地调控军队中力量的流向，从而强化部分士兵或军阵内的某个人。这也是我们敢施行朝北行的基础，嘉尔伯德的力量你们也见过了，如果我们让灵武强大的军队配合他行动，就能在短期内发挥出超过十重的力量。”
话说到这，利德已经明白了他们想做的事情。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初方十三进攻御西城的时候就用过这个方法，短期内拔高了弓兵的境界修为来造成有效杀伤。正常点的谋略家都会这个操作，无非只是力量调度的效率不同而已。但以前似乎从来没人想过如果以军阵的加护来强化境界十重的人会发生什么事情，主要境界十重的人不管哪个时代都没几个，那样的大佬又有谁愿意做实验品呢。
利德想起来了。上次他看到的那份谋略榜，方十三位居第十名，而第二名那个名叫战鬼的男人就是灵武的大将军。这意味着灵武军方高层在研究军阵上也必然有自己独特的一套，他们得出的结论还是很有可行性的。
“如何，还有什么问题吗？”
见利德皱着的眉慢慢舒展，御佐浅笑着问了一句。
自始至终御佐的身上都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场，他对利德的那种笑容比起朋友之间的微笑，更像是老人看孩童的那种感觉，虽然亲切但也免不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好像利德问什么、做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没什么问题了。既然来了朝北行，我会全力帮你们解决眼前的麻烦。”
这种级别的人物，除非他主动想说，否则很难套出什么话来。更何况他来见利德之前明显也做了一些准备，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保持的很好。想到这里，利德没有再问什么，以一句简单的保证作为了这场交谈的结束。
“如此最好。有你这句话，这一次的胜算又涨了几成。”
御佐站起身，说道：
“我就不在这久留了，呆的时间太长，其他领地的人必然会胡乱猜测。”
利德拱了拱手，送御佐出了帐篷。这位在灵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丞相看上去没什么架子，骨子里却有一种傲气。不过这也是在所难免的，灵武的局势错综复杂，他要是没点气场哪里镇得住这满座的虎狼。
相比之下，利德在意的反而是别的事情。
望着御佐的身影渐行渐远，利德放下了帐篷的布帘，转过身时眉头紧锁，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莱雅轻声问道：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利德摸了摸下巴，回答道：
“嗯，我感觉御佐说了谎，但目前来说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阿莱雅不解地问道：
“说谎？少爷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利德用笔在桌上的草纸上画了一个小人和两只怪物，然后在两只怪物之间打了个叉，小人身上引出一根箭头指向其中一只怪物，对阿莱雅解释道：
“简单来说，既然已经知道对方阵营出现了矛盾，最好的办法必定是拉拢一方打击另一方，而不是亲自出手调动全部力量来对付金曜巨人。这一回能杀了倒是还好，若是打输了，只会让巨人族的其他统帅看出人类的脆弱，招来更大规模的入侵。”
“归根结底，金曜巨人在七大统帅中只排行第三，在内部不和的情况下，它能调动多少兵力来发动南下入侵呢？具体数量我不清楚，但肯定没有御佐形容的那么恐怖。至少在这一点上，御佐应该是夸大其词了。”
“还有，关于金曜巨人的信息，灵武提供的太少了。我不排除他们知情不报的可能性，但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我怀疑用军阵增幅力量的事情只是理论，嘉尔伯德自己还没有试过。”
“从之前的消息来看，青云在超越十重后身体自行崩解，意味着以人类的身体多半无法承受十重以上的力量。军阵说白了就是单纯的力量再分配，把整个军队的力量加到一个人身上，并没有解决肉身脆弱这个核心问题。”
利德叹了口气，总结道：
“所以我猜他们说了谎，这个谎言的目的有两点。第一是要证明自己北伐的目的是绝对正义的，让其他人都服从命令；第二，是要向我们证明灵武有和金曜巨人交手的能力，从而稳定军心。但问题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纯粹的杀掉金曜巨人、阻止巨人族南下这么简单。”
这才刚到灵武没多久，利德就已经隐约感觉到这里的水很深。
与王都那时候不同，那件事有一个开端，就是天月山三十万灾民。此后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天月山展开的，只要抓住这个线索，去分析利益的得失，就能慢慢理清楚事情的真相。
但这次不同。
王族加上三十五个领地的人这次大概率是要当炮灰了，能活下来多少都是个未知数，这个矛盾随时都有可能激化。灵武这边似乎也有事在瞒着他，从他刚才听说的部分来看，已经是疑点颇多。更别说隐卫和军方还调集了大量的人手在边境线上，似乎在防备着什么人进入灵武。
除此之外，从大荒山远道而来的起义军领袖煌颜目前也在灵武。出现在这里的势力太多了，每个人都抱着自己的目的在行动。利德觉得他们就像是水底的暗流，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涌动，而且一旦两道暗流正面相遇，必定有一方被彻底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