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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鲁讲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带着笑容。
可随后,他很快又从那种美好的回忆中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继续讲述剩下的部分。
卡丽莎的父母因为这件事伤透了心,跟卡丽莎的关系一下子淡了一些。不过卡丽莎的父母也没有继续刁难这对苦命鸳鸯,还是为他们举行了一场不算隆重的婚礼。
既然两个人结了婚,年轻人也就算正式入赘吉平田家族了。家族给他添置了几套看得过眼的衣衫,也为他配了一些管家和侍女。
看出了年轻人将来的地位高不到哪去,府上有名的管家都不太愿意跟着他。吉平田家族对这个不知打哪来的小子也不怎么待见,不愿意给他更多更好的资源,所以最后选择了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能力的纳鲁。
这时候,纳鲁才搞清楚那个年轻人的名字。
流石,十八岁,穷苦人家出身的锻造师。
曾经在乡里有名的铁匠那里做学徒,还没做满两年就被赶了出来。在遇到卡丽莎之前,基本过着上顿不接下顿的生活。纳鲁也不知道大小姐看上了他哪一点,不过从流石进到吉平田家族的那一刻起,纳鲁就从来没有轻视过他,而是尽心尽力地做好管家的职责。
他也见证了大小姐的改变。
结了婚之后,大小姐一下子就变得规矩了很多。穿衣打扮不再时尚大胆,也不和外面那些年轻的锻造师们保持联系了。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绑好头发,跟在流石身后,帮他递送各种各样的锻造材料。在流石一下一下锤炼着钢铁的时候,卡丽莎就坐在一旁,托着脸颊,哼着歌,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
纳鲁不懂锻造,但他知道那时候的大小姐是真的开心。
后来,流石和卡丽莎的孩子出生了,是一个女儿。纳鲁记得很清楚,孩子出生那天,流石没有到场,他似乎来了灵感,不管不顾地完成着属于自己的艺术。卡丽莎也没有派人去找他,一个人忍受着全部的痛苦,坚强得不似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卡丽莎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茉里安,昵称是阿茉。
阿茉出生后,一家人的生活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锻造室从以前的两个人变成了如今的三个人,卡丽莎常常抱着女儿去看丈夫锻造各种各样的武器盔甲,怀抱中的阿茉也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一边啃着手指,一边看着红热的铁水被浇筑在模具中,看着狰狞的火焰炼化野兽的骨头,看着火星犹如盛夏的烟花噼啪作响。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那么的宁静祥和。
纳鲁也说不上来这样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那并不是骤变,更像是一个过程。流石还是和以前一样,执着于锻造上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制作出来的武器却常常出现各种各样的故障。许多次流石自己都因为锻造失败而受伤,血流的到处都是。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卡丽莎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出门,暗中与那些年轻的锻造师们见面,不知道做些什么事情。
气氛也就是从那时候变得奇怪。
纳鲁不知道流石是被什么困扰,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与他关系那么好的卡丽莎会再次重复婚前不检点的生活。只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流石受伤的消息才传出不久,就有人看到了已为人妻的卡丽莎与其他男性锻造师一同出入武器店,一时间已经过气了的八卦素材再一次死灰复燃。
就连阿茉走在吉平田的府里,都会被人恶意地询问:
——“阿茉阿茉,你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吗?”
阿茉眨着眼睛回答:
——“阿茉知道、是流石爸爸喔!”
对方就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贴近她的耳边,说道:
——“不,阿茉。你只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知道吗?你妈妈和很多男人好过,现在也在别人的床上快活呢。”
——“真可怜啊,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清楚……”
这种恶意的话语不胜枚举,起初阿茉听不太懂,但念叨的人多了,就明白了。明白了就会开始哭,哭得撕心裂肺。但那些生活在大家族的人似乎都带着一种残忍的幽默感,她哭的越厉害,人们笑的就越开心。
所以纳鲁记得,那段时间他把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哄阿茉身上了。
而这段时间,流石常常陷入一种狂热的状态,锻造时什么都会用,包括自己的血。他的眼神变得很吓人,很多时候不吃不喝不睡觉,上厕所都在锻造室内解决,整个人身上带一股腐朽的臭味,黑眼圈浓的可怕。除了偶尔还和回来的卡丽莎说几句话之外,永远都是一个人重复地打着铁。
因此纳鲁根本不敢让阿茉去找他,怕那个状态的流石会吓到阿茉。
再然后,就是那一天了。
纳鲁正在院子里逗阿茉玩,给她讲一些旧时代的冷笑话,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杀人了”。随后府上大乱,纳鲁匆忙安置好了阿茉,跟着人群一同跑,最终在后院见到了被五花大绑、此刻已经昏迷不醒的流石。
他倒在新建不久的露天锻造场,眼前是一个火焰已经熄灭的高温锻造坑。坑中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血肉已经被烧的焦黑一片,但身上戴着的吉平田家族家传玉佩却能够说明死者的身份。
流石被人用冷水泼醒,一开始很茫然地看着周围,直到被痛骂“杀人凶手”的时候,才看向火坑。
在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流石的目光骤然变化。他向前扑了过去,摔在火坑中,疯了一般地在火坑中寻找着。最终,在灰烬里,他找到了一把剑,一把泛着暗红色亮光的剑。在看到那把剑的时候,流石的神态一度崩溃,高呼着“是我、是我杀了她——”,并不断地用头叩击着地面,血流了一地。
他几次想畏罪自杀,都没有死成,最后被永远地流放。
……
故事到此就结束了。纳鲁从上衣的口袋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
事实上,从讲到卡丽莎重新在外面找男人的时候,他的语气就几度哽咽了。
妻子出轨、丈夫报复,曾经的家庭就此分崩离析,大概是这样的故事吧。
然而,在完整地听完之后,我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