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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要如何?”皇上到底相信齐晏之,压着火征询他的意见。
齐晏之不慌不忙道:“可知道姚贵妃当年给皇后下了什么药?”
这……
李公公看了眼皇上,“侯爷,据我审问于嬷嬷得知,那药是姚贵妃给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更不知道从何而来,且事情事隔久远,怕是不好查。”
“当年太医署院史是谁?”齐晏之问。
李公公道:“是王太医,他已经于几年前过世了。”
齐晏之:“院判又是谁?”
“是吴太医,他年事已高,前年辞官养老了。”李公公道。
“我记得现今太医院院史秦太医好像师从吴太医。”齐晏之转而对皇上说道,“可否容臣与秦太医私下里说句话?”
皇上摆手,“你去。”
“臣随后便来。”
齐晏之去到太医署,秦太医听闻是他,亲自迎接不敢怠慢,“不知侯爷亲自过来有甚指示?”
“秦院史严重,我来只是有小事请教。”
秦太医听出他有私密事要说,便引他进了单独问诊的房间,上了茶问道:“侯爷可是有甚难言之隐?”
齐晏之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问:“秦太医可有至妇人早产的法子?”
秦太医一愣,脑子开始琢磨齐晏之的用意,通常宫里或个大家族里的贵人,经常有人私下询问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药方,太医自然要衡量对方要做什么,给谁用,以及要不要帮,帮到什么程度。
庆阳侯家里只有一位夫人,也不曾有孕,更不知道他还有其他的相好,与祁阳侯也不住在一起,忽然要这早产的方子有什么用?
莫非是与人求的?会不会是皇上或者九皇子?
宫里有哪个嫔妃有孕了?还是皇上皇子在民间有了女人,有了身孕不便公布于世?
片刻功夫,秦太医心里百转千回,没什么头绪,但是能依稀判定,庆阳侯大约是受了皇上或者九皇子之托。
“不知道侯爷想要什么功效的方子?”
齐晏之有疑问:“这里头还有甚区分?”
“自然是有的,若只是助产,那药的成分是一种,若是有其它的用意,那就是另一种成分了。”秦太医意有所指道。
其它用意不言而喻,便是害人,比如留子去母,或者干脆一尸两命。
齐晏之没有正面回答,“秦太医的方子可万全?”
这个问题基本能叫秦太医确定,是用来害人的,若是助产,他一定会特意指明的,毕竟两种作用天差地别,容不得隐晦闪失。
“侯爷尽管放心,我的方子是师傅亲传,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这一点您尽管放心。”秦太医保证道。
齐晏之不解:“何来千锤百炼一说?”
“这……”秦太医只以为庆阳侯单纯,没见识过这些勾心斗角,在人看不见的地方,这样的脏污事时有发生。“我自小进宫跟随师傅学医,自然是见过不少这样的医例。”
“竟然有这样多?”齐晏之十分诧异,一脸,原来宫中这样黑暗的表情。
秦太医很委婉地笑了笑。
齐晏之注意着他的表情,话音一转,“可是秦太医,你是跟着吴太医那会儿,好像是皇上即位之前,真正有资格跟着他行医开药方是皇上在位这三十年,你这经验都是从宫中贵人那里得来的?”
秦太医一怔,隐约觉得自己是被套话了,话已出口不好收回,他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
齐晏之逼问他:“怪不得皇上子嗣不算丰厚,原来都是你们这些不为社稷考虑只为自身利益的刽子手给害的?”
秦太医差点给庆阳侯跪下,这顶大帽子扣下来那还有什么活路?别说他了,若是皇上追究,他那德高望重的老师也要要遭殃。
“侯爷您严重了。”秦太医擦擦脑门上的汗,“也,也不全是宫中贵人,各家族里常有这些腌脏事发生。”
“常有发生?”齐晏之语气严肃,“秦太医可知这是损阴德之事?”
“侯爷,您……嗐,您不知道我们太医署的人行医多难,都是得罪不起的,您就说宫里这些主子,哪一个我们能拒绝,回头她就能找个理由将我们给废了,养家糊口的,不就是图个眼前的安宁吗?”秦太医开始卖惨。
其实他说的最是现实了,说到底是贵人们要害人,不是他们要害人,微薄之力哪里能阻止的了,你不干自然有人干,心存正义有什么用,不过是生活无保障罢了。
“不瞒秦太医说,皇上有心调查宫中这些腌脏事。”齐晏之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语态稍微温和了些,“我过来只是给秦太医提个醒,好叫你心中有数。”
吓唬一通再给颗甜枣,秦太医很不得将齐晏之奉为祖宗,“侯爷您可千万给条活路,我等从来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分懈怠,若是因此获罪,那也太冤枉了!”
齐晏之故意吊着他说,“那要看秦太医如何抉择了。”
“怎,怎么说?”秦太医不太明白齐晏之的意思。
“皇上此次下决定要严查严惩,秦太医若是配合,皇上自然记得你的功劳,所谓将功补过,若是想着遮掩……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了。”齐晏之道。
秦太医心里十分慌乱,这是叫他在皇上跟其他贵人之间抉择了,这一个选不好那就是要命的!
后宫嫔妃,以姚贵妃为首那些,都是得罪不起的,皇上查,查到什么程度,是否能将她们废掉,都关系到太医院将来有没有好日子过,若是皇上雷声大雨点小,到头来倒霉的还是太医院。
可若是不配合,很明显,在皇上这边交代不过去,万一皇上最后查不到拿太医院开刀,那更是个死。
秦太医心中天人交战,好半天才作出抉择,他一咬牙心一横,决定赌一把,他扑通一声给齐晏之跪下,双手握拳求道,“还请侯爷指点,我愿意配合侯爷。”
齐晏之忙将他扶起来,“秦太医严重了,我只是不想见无辜之人受牵连罢了,若秦大人与此事无关便罢,若知道些什么,请一定配合皇上,您可知若是皇上查到一些贵人头上,她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脱罪,到时候遭殃的可是诸位。”
秦太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毫不犹豫道,“侯爷请稍后,我有证据要呈交给皇上。”
齐晏之挑眉,便知道这番没白来,这些太医们果然都会留有保命的证据。
稍时,秦太医拿来一个药方本,“这便是这些年,宫中的一些贵人求的方子,不过药材不一定都是从太医院拿的,有可能是他们私下找来的。”
齐晏之大致看了看药方本子,说道,“既然秦大人信任我,我一定在皇上面前保太院院无恙。”
秦太医自然千恩万谢。
皇上书房内,姚贵妃跪在地上,一瞬间的惊骇过后,又恢复往常,她“哦?”了一声,“侯爷何故提起先皇后姐姐?”
“先皇后忽然早产,不知与她交往甚密的姚贵妃可知道为何?”齐晏之做在皇上书桌旁边,聊天似的问。
这话抬举姚贵妃了,当年的姚贵妃可还不是贵妃,跟皇后的关系并没有多好,据闻是先皇后不太喜欢她,所以私下里来往甚少。
姚贵妃倒是十分从容地回:“我当年年纪小,不太懂妇人之事,后来才知道,孕期若是心情不畅,很容易导致早产,想来皇后姐姐平日过于和善,有委屈都朝自己肚子里咽,所以才导致她有此悲剧吧。”
“你的意思是朕给她委屈了不成!”皇上听完火大,自己的皇后受委屈,那可不是他这个当夫君给的?皇上自诩与皇后感情深厚,这样还能导致其抑郁早产,那天下的女子岂不是都要活不下去?
姚贵妃无形中给了皇上一巴掌,但她自己没意识到。因为宫中的女子对皇上来说都是依附性的,她们奢求不到皇上真正的关心,所以从不曾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但姚贵妃就是姚贵妃,心里只是稍微慌乱了一下,很快便想好了措辞,“皇上,您对皇后姐姐的好,全天下人都看在眼里,只是您不是一个人的皇上,自然不能对她事事周全,再加上姐姐私下里与我们姐妹说过,她很羡慕祁阳王妃的话。”
皇上愤怒的表情立刻僵硬了。这说的是白氏,皇后之所以能嫁给皇上,万全是因为皇上当她是白氏替代,这换做是谁,心里都是不舒服的。
本来是八杆子打不着的理由,可是能叫皇上跟齐晏之心里同时膈应。近来有越来越多的传言,说齐晏之大概是皇上跟白氏生的,否则皇上凭什么这样宠他,他现在的权利怕不是比太子还大?
姚贵妃故意引战,皇上心里是真的不舒服,他心里无数次想过,若是齐晏之是他的儿子就好了,他那么像白氏,才能也足以挑起大梁来。
瞧瞧,皇上也意识到在自己心里白氏是最重要的,所以姚贵妃这话并不算冤枉他。
“放肆!”皇上恼羞成怒,将桌上的一只杯子摔到了姚贵妃面前,“你还敢狡辩!是你害皇后早产的,还不给朕承认!”
姚贵妃惊诧不已,“皇上,您何出此言,我如何会对皇后做出这样的事?”
“你非要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把于嬷嬷的口供给她看!”皇上快要气疯了,肝火上升,俨然是失去了理智。
李公公把于嬷嬷的口供给姚贵妃看,姚贵妃心中有数,知道于嬷嬷早晚有一天会顶不住招供,但她也知道于嬷嬷知道多少,所以早就有了应对方式。
“皇上,这哪来的嬷嬷污蔑于我,您居然也信?”姚贵妃惊讶的样子会叫皇上觉得自己是受了骗,“当年皇后身边的嬷嬷您不是都被皇上您处死了么,您确定这不是假冒的?”
“是不是假冒的你不知道?不是你救了她的命,她会为了你卖命?你当年利用她给皇后下药,绑架了庆阳侯夫人也是送到了她的客栈,若当年她死了,那现在为了你绑架庆阳侯夫人的人莫非是鬼?”皇上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
齐晏之在旁边听着没有插嘴。
姚贵妃道:“皇上,我何时绑架了庆阳侯夫人?倒是臣妾上次被绑架,却是庆阳侯干的!”
皇上都快糊涂了,“你上次被绑架,是前太子干的,你怎么又污蔑给了庆阳侯?”
姚贵妃一脸委屈,“皇上,我知道您偏爱庆阳侯,可也不能这样包庇他吧,绑架我的箱子明明是庆阳侯府的箱子,您却叫人瞒着——他!庆阳侯,是个狼子野心,他利用我除掉了太子,现在又要除掉臣妾,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臣妾冤枉的很!”
“什么箱子?”皇上压根儿不知道,“朕何时包庇庆阳侯了,那箱子何以证明是他家的?”
姚贵妃先给皇上磕头,“皇上,赎臣妾逾越,我被绑架后久久不能平静,只能背地里调查,所以我去查看了那只箱子……”
“贵妃娘娘,能问一下你怎么查到箱子的么?”齐晏之忽然插嘴问。
姚贵妃顿了一下,那箱子还有太子处查获的一些违禁物品,都有专人看着,没有皇上的允许,谁也不能私自查看。她方意识道,自己方才只顾着拉齐晏之下水,把自己给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