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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谢如清差点儿没起来床,一直到了不得不起的时候才起来。昨晚上折腾到很晚,根本没睡多久,换做平常,肯定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夫人昨夜沐浴可舒服?”齐晏之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说。
谢如清瞪了他一眼,“以后再也不让你洗了,你,你太没正经了。”
开始还洗得好好的,谁知道这人后来进了浴桶,然后就是各种没羞没臊,但是,抛开实在太不像话这一点,确实是比平日要享受。
“我怎么觉得夫人心里不是这样想的?”齐晏之靠近她耳边轻声说,“我看以后可以继续,等夫人后日回来,我……”
“你闭嘴!”谢如清老羞成怒地站起来,打开门喊了如环跟青山进来伺候,“青山给你们公子上早饭,我时间赶不及,便在马车上吃了。”
“好的夫人,我这就去!”
齐晏之在房间里笑个不停。
谢如清到底是迟了些,到了寺庙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到了,齐宛如等了她好久,瞧见她来立刻迎上来,“如清姐姐,你可来了,你不来我可无聊死了。”
“贵妃可来了?”谢如清挽着齐宛如的胳膊。
“早来了,大殿里已经跪了一会儿了,好些夫人都陪着,我没去凑这个热闹。”齐宛如说。
贵妃今日号召了全京城的贵妇人来给皇上祈福,好多人跟着凑热闹,百姓们都涌上街来,跟着车马来到寺庙,此时寺庙内外人满为患。大殿里容不下太多人,所以来的夫人小姐不可能都跪在大殿上祈福。
谢如清不爱凑热闹献殷勤,便跟齐宛如在人后跟着,一边聊天打发时间。
余氏跟慧心也来了,余氏跟着夫人们在大殿跪着,慧心倒是没去凑热闹,而是跟几个不太常见的小姐在一起说话。谢如清见到她的时候有点意外,她有时候有点看不透慧心这个人,明明内心很想跻身贵族之列,却不像齐氏那样急于扩展人脉,哪怕她是刻意隐藏自己的内心,也实在太过了,毕竟结交这种事只靠装可不行,你不去努力建交,那就没有成果。
慧心看见谢如清的时候笑了笑打招呼:“大嫂您来了。”
谢如清轻轻点头:“嗯。”
慧心却没有特意过来说话,而是继续跟几个小姐聊着什么。
齐宛如奇怪道:“她跟你在家里也是这样生分?”
“本来也不熟啊。”谢如清倒是不讨厌她这样,通常一家妯娌,不管私下如何,表面上都要装的十分亲密,假得很。不管你慧心处于什么心理,这样保持正常的距离还挺舒服的。
“那王府这个新世子妃倒是挺真实的,不像那些贪慕虚荣的人呢。”齐宛如也觉得慧心这样挺好的。
她是过于不贪慕了,谢如清心说。
“对了,今日我听闻毓宁也来了。”她忽然对齐宛如道。
齐宛如的脸顿时有些红,“是,是么,我不知道。”
谢如清看见她这个样子便笑。最近这俩人越走越近,还很有话聊,每次去侯府,他俩坐在一起可以旁若无人地聊好久,就连最迟钝的如环也看出来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期待遇上他?那算了,我本来还想告诉你他在哪的。”谢如清揶揄说。
齐宛如手指拧着帕子低着头,脸羞透了,“姐姐你打趣我,大庭广众的,来了也说不上话。”
“所以你俩就把我家当聊天的地儿了?”谢如清笑了会儿正色问,“?宛如,你可有想过这件事?”
“哪,哪件事……”齐宛如到底还有些羞涩。
“自然是跟毓宁的亲事,难不成你俩是奔着当解闷的朋友去的?”谢如清小声问。
齐宛如的脸更红了,“我,我没想过。”
“是没想,还是不敢想啊?”谢如清追问。
齐宛如的表情有一些落寞,她确实是想过,但是越想越觉得她跟九皇子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便不敢想了。
他到底是皇子,身份上差太多了,而且齐宛如并不喜欢皇族,所以她很矛盾。一方面的确是喜欢毓宁,一方面又心存迟疑,几次毓宁有表达那方面的意思,她都装着不知道,所以现在毓宁也配合她保持着那样的距离。
“如清姐姐,跟你我也不瞒着,我并不想进皇家。”齐宛如把这些日子以来都心结告诉了谢如清,“我跟九皇子是有些投缘的,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我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谢如清怎么会不了解她的心思,她这样纠结恰恰证明她对毓宁用情已深,割舍不下才会深受其痛。
“我嫁给齐晏之之前也纠结过这个问题。”她说起自己之前纠结过的那段时间,“我当时只想远离大家族,找个普通人过普通的日子,找不到自己过也好。可是啊,人总是无法左右感情的,也没办法逃开本该属于自己的命运。宛如你想想,你后半辈子大概是没办法摆脱眼下的生活的,不论是背着别人的异样眼光孤独终老,还是被迫嫁给另一个不喜欢的人,是不是都没有嫁给喜欢的人好过呢?”
齐宛如张张嘴,“可是……”
“如果你对你们的感情有信心,不妨试试,跟心爱的人一起克服困难,比一个人要容易的多。”谢如清握着她的手说,“毓宁是个专情的人,而且他跟你一样,也并不喜欢皇家生活,他肯定能理解你,你应该相信他。”
齐宛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我听你的如清姐姐,我会好好想想这件事。”
“嗯。”谢如清言尽于此。
姚贵妃无比虔诚,整整在大殿里跪了一天,她这样跪着大家也不好不跪,于是也都跟着跪,一个个叫苦不迭。好在来的人多,夫人们可以轮番进去跪着,谢如清跟齐宛如不得不也进去跪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膝盖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天啊,贵妃怎么能受得了?”齐宛如在房间里揉膝盖,“这也太遭罪了。”
她跟谢如清住在一个房间里,关上门,两人可以很自在地说话。谢如清笑笑说:“心诚则灵,想来贵妃是真心实意的。”
这话怎么听着像骂人,但齐宛如没说出来,也跟着笑。
除了心诚的贵妃,跟着演戏的夫人小姐们可谓遭了大罪,根本不能走路,几乎都是被搀扶回房间的,连吃饭都是各自在房间里用。
“这样也好,省得坐在一起吃不自在。”齐宛如跟谢如清有什么说什么,“如清姐姐你尝尝这个豆腐羹,寺庙里的斋菜还挺好吃的。”
两个人吃饭确实自在的多,至少能吃饱。
吃过饭两人商量着出门出门散步,齐宛如说:“如清姐姐,我听说寺院后山种了昙花,夜里开花最是好看的,不如我们去瞧瞧?”
“好啊,我也正想看呢。”谢如清说。
今日好多夫人小姐都想看后院的昙花,无奈实在是不想走路,所以没什么人出来,倒是方便了谢如清跟齐宛如。两人慢慢踱步,一边赏月一边朝后院走,很是惬意。
寺庙后院连接着后山,景致天然又漂亮,即便是夜里欣赏也十分美好。这里的昙花是人工种的,大概有十几株,此时还未开放,只有小小的花苞。
“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到呢。”齐宛如勾着谢如清的胳膊走过去,满怀欣喜上前观看,岂料忽然瞧见前面花丛里有人影轻动,隐约还听见争吵声音。
“好像有人先来了,不知道是谁?”齐宛如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嘘……”谢如清示意她不要惊动对方。她隐约听见对方在争吵,而且还有男人的声音,怕是没什么好事,“咱在外围逛逛就回去吧。”
齐宛如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放轻脚步随着谢如清走了。
哪知这时,花丛里忽然一声吆喝,吓了二人一跳,齐宛如没防备,叫出了声,花丛里的两个人立刻被惊动,有个女子走了出来。
互相一对视,都惊了一下。
“是大嫂啊。”慧心看见谢如清只是小小惊讶了一下,随即便装作没事人似的打招呼。
齐宛如是惊诧不已,已是惊讶地说不出来话了,谢如清倒是镇静,也笑着同慧心打招呼,“没想到你也这样好兴致。”
“大嫂见笑了,我没见过世面,从未见过昙花,这才过来欣赏一番。”慧心说道。
“这样。”谢如清微微一笑,随即问道余氏如何,“姨母与你住在一起吧,不知道她可好?”
慧心道:“王妃已经歇息了,她今日跪了一个多时辰,膝盖疼得厉害,太医过来给她上过药便睡了。”
“有劳你照看她了,我明日一早便去瞧她。”谢如清说。
“好。”慧心点头。
“天色不早,我们就先回去歇息了。”谢如清拉着齐宛如告辞,转身先走了。
一直走到前院,齐宛如才松了口气,她的手一直攥着谢如清的袖子,都攥出汗了,“我的天啊如清姐姐,你看我的手。”
谢如清笑起来。“你倒是紧张什么?”
“你难道不紧张吗,她她……跟一男子……”齐宛如压低声音都没好意思说出后面的话来。
任凭是谁撞见了这样的场面怕是都会接受不了,一女子跟一男子大半夜的……若是未出阁的姑娘跟心爱的男子偷偷花前月下倒也罢了,虽然与世不容,但齐宛如能感同身受。可一个成了婚的妇人跟陌生男子,这就有点说不清楚了。
而且当面遇上了多尴尬啊,人家肯定以为她们偷听了,这才是最要命的。
“也许是跟世子吵架呢。”谢如清轻描淡写道,“不必惊慌,我们又不是刻意偷听,再说并没有听见什么不是。”
祁阳王世子今天根本没来,齐宛如是知道的,谢如清这样讲只是告诫她不要脑补些有的没的,这样自己心里便舒服些。
也许是谢如清的反应过于淡定,所以齐宛如的心里渐渐没那么尴尬了,两人遗憾没看成昙花,只好回房间睡觉。
而慧心又返回花丛,怒视着对面的男人,压低声音说:“你可瞧见了,以后还是别来找我的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被人瞧见了咱俩都得完蛋。”
那男人方才也有些害怕,“她不会说出去吧?”
“怎么?你还怕人说呢?”慧心也不确定谢如清听见没有,那个女人太淡定了,也太能伪装,她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废话,我也是要脸的人,若不是你不肯嫁给我,若不是我娘贪财,咱俩也不至于这样偷偷摸摸的。”那男子是从后山偷偷溜进来的,很怕被人瞧见了,所以一直紧张兮兮地听着外头的动静,“你就说给不给钱吧,我不能久留,给个痛快话。”
慧心冷笑,“你还要脸?你要脸当初也干不出来强占我的事!”
“呦,你自己放荡怎么不说呢,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怎么不去跟别的大姑娘好啊!”男人很是瞧不上眼地哼了一声,“你也少给自己立牌坊,出去净说我强了你,是你看上了我的身份,一心想给我做妾,我才顺水推舟的,整天给我眉来眼去的当我不知道呢!”
“现在你是傍上冤大头了,发达了,瞧不上我了,本来呢我就当我吃了个亏,看上了你个贪图富贵的荡妇,可谁叫你下的崽是我的种呢,注定了咱俩纠缠不清——反正咱俩已经这样了,你不如看开点,有福一家三口一起享,你说是不是?”
慧心恨得牙痒疼,可她又拿这个无赖没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暂时哄住了他,“我明日便把钱给你娘。”
“哎,别给她,她那个贪财的老东西,钱给了她得少一半,还是直接给我吧。”男人轻笑,“老地方见啊孩他娘,你可别爽约,否则我管不住嘴。”
慧心咬牙切齿地深吸口气,甩手走了。
第二日下午,各家夫人才离开寺院返回家中,而虔诚为皇上祈福的姚贵妃是干脆叫人抬回宫的,据说腿都跪肿了。皇上大为动容,叫李公公与齐晏之代替他去宫门外迎接的。
“皇上可好些了。”姚贵妃在轿子里气若游丝地问。
李公公看了齐晏之一眼,表情少许尴尬。
真当去寺庙里烧几根香就是灵丹妙药了,皇上一点都没好,昨日贵妃在大殿里跪着的时候,皇上头疼得都不认人了。
“有劳贵妃娘娘,皇上今日比昨日好些。”齐晏之面不改色地回。
李公公噎了一下,庆阳侯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厚了,谎话说的跟真话一样,不,比真话还真。
姚贵妃听见这话满足了,“这我就放心了,没白费我,我……”
贵妃话没说完便听见她身边的丫头大喊,“呀!贵妃娘娘晕了!”
李公公忙道:“还不请太医去,贵妃娘娘操劳过度,为了皇上累坏了身子,快扶着回寝宫休息!”
于是宫人们手忙脚乱地把姚贵妃抬回寝宫,太医院里一半的太医都过去瞧了。
李公公直叹气,心说这是图什么,皇上没见好,她自个还遭罪。
姚贵妃虽然遭了罪,但是好名声也有了,齐晏之那句话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就成了——姚贵妃诚心感动天,皇上的病一夜之间好了!
谢如清听见这话笑得不行,“谣言就是这样来的,传得也太没边了。”她问道齐晏之,“皇上倒是好些了?”
齐晏之摇头,“药石罔效,好了怕是也要有后遗症的。”
“他这可是自个得的病?”谢如清感到奇怪,一个小小的头疼症,宫里的太医怎么会一点法子也没有呢,“之前不是说他喝贵妃的甜汤管用么,我只当是他劳累过度,喝些甜的精神是好些,如今看来竟然是不治之症?”
齐晏之意味深长地笑笑,“夫人瞧出了关键。”
谢如清一愣,仔细回味了一番齐晏之的态度,心里顿时一惊。这意思不就是说,皇上的病并非是自个得的?而那个所谓的甜汤,很可能是药也是毒,皇上喝了能暂时缓解头疼,但却是饮鸩止渴之效。
姚贵妃竟然给皇上下慢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