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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公主闻言呼吸一滞,面色迅速由红转白,惊惧的后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公主!”
周围的宫女连忙去扶她,平遥公主颤声问:“她……她死了?”
拢烟起身退到平遥公主身边,“公主稍安,您身子不好,千万别太过激动。”
皇上也指着先前去摸鼻息的宫人大怒道:“在公主面前胡说八道,你可要知道个好歹!”
那宫人一听皇帝发怒,更加面无人色,伏在地上竟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但此刻也没人有闲暇理会她,因为大皇子检查了若云的身体之后也沉声说道:“她的确死了。”
“死了?”
皇帝李肇吃了一惊,“无缘无故,怎么会突然死了?”
不止李肇,周围的人也都感到骇然,因为若云一直好好的站在平遥公主身边,神色如常,此时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就像睡着了一样。
太医院的人很快赶了过来。
站在魏妥妥身边的簌簌见到来人低呼了一声,云楚忱朝她看过去,魏妥妥无奈解释道:“这御医是林景明的父亲。”
林景明是魏妥妥的之前的未婚夫,如今却已经是魏若若的未婚夫了。
簌簌见了林景明的父亲,便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
林御医上前一番检查之后,顿时冷汗直冒:“回皇上,这宫女已经死了,但身上没有伤处,亦无中毒的症状……下官怀疑是心疾突然发作。”
平遥公主闻言,摇头道:“若云一直都好好的,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她有心疾。”
拢烟也说道:“我与若云陪伴公主多年,从未听说若云有心疾。”
林御医道:“心疾也未必全是先天,也可能是后天所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平遥公主突然面色惊惧的打断,“父皇,是不是……是不是母妃?”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贤妃娘娘早在皇上继位前便已经西去了,此事又怎么会与贤妃娘娘有关呢。
皇帝李肇也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所指,一皱眉:“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
平遥公主心血不足,此时受了惊吓,面色已是苍白如纸。
“父皇,母妃在梦里说要带我走的……若云毫无征兆就没了性命,是不是母妃要将我身边的宫人先带走?”
众人闻言皆露出惊讶之色,凛霜殿的一众宫人更是瞬间僵直了身体。
大皇子走到平遥公主身边,按住她的肩膀,安抚说道:“妹妹,你近日睡得不好,才会胡思乱想。”
大皇子肤色生的白净,显得亲切好相处,今日一身牙色锦袍,更显得气质温和。站在他身边的人,仿佛全都被他照亮了似的。
他左边眉角处生着一颗小小的黑痣,垂下眼睫时,甚至令人有种悲天悯人的错觉,在灯火通明美轮美奂的宫殿之中更显出尘。
“皇兄,我说的是真的,连你也不相信我么?”
大皇子一时无言。
皇帝李肇扫视了一眼众人,“平遥,不过是个梦,如何能当真,你这般惶惶不可终日,对身体无益。”
但平遥公主却越发激动起来,“父皇恐怕不知,昨日,我宫里已经死了一个宫女……”
此言一出,举众皆惊。
李肇面色一变,“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扶着平遥公主的拢烟上前屈膝一礼,说道:“回皇上,昨日小厨房的宫女娇杏,在房中吊死了……”
王皇后看了一眼平遥公主,沉声对拢烟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你说清楚些。”
“是,皇后娘娘……”
拢烟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昨日清晨,与娇杏同住的宫女突然前来禀告,说娇杏在屋梁上吊死了,奴婢知道公主近日惊悸多梦,便不欲告知公主,可偏巧公主想吃她做的酥/乳酪,所以,奴婢只好跟公主说明了此事……”
“为何不来告诉朕?”
“公主不想让皇上和大殿下担忧,便没有上报此事,只让人伐送了娇杏,给了娇杏家人一些银钱。”
“可查出了原由?”
拢烟摇头,“毫无征兆,与她同屋的人说,睡觉之前,她们还有说有笑,也并未听说娇杏发生什么事,以至于会寻短见的……”
场面一时寂静。
平遥公主敏感脆弱,如此惊惧心绪不稳的情况下,很容易受到刺激,声音颤抖的厉害,“父皇……我这几日,日日都能梦见母妃……一定是她,她要接我走……”
皇帝见平遥公主这副模样,也不敢说重话,便安慰道:“平遥,不过是巧合,你不要多想了。”
平遥公主抓着皇帝的衣袖,面容苍白,鬓发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震颤发出脆响,“父皇……万一,万一呢?平遥还想多陪父皇几年……还不想走……”
皇帝见她这般,十分动容,扶着她说道:“我看不见得是你母妃,说不定这凛霜殿中有歹人作怪,父皇这就让人加派人手日夜在凛霜殿看守保护你,再让大理寺彻查此事,你就放宽了心,莫要多想。”
平遥公主闻言咬了咬唇,知道无法说服皇上,便说道:“父皇,平遥求您一件事。”
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娇柔,仿佛一支被风雨璀璨的花朵,勉力支撑着,才能留在枝头。
李肇心疼女儿,心想只要她不再胡言说什么贤妃托梦,也没什么不能答应的,抬手道:“你说。”
“既然父皇要派人手来保护平遥,平遥想让他来保护!”
众人闻言,都顺着平遥所指的方向看去。
原来平遥公主指着的人,竟是晋亭。
晋亭没有想到平遥公主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看着她伸过来的纤细手指,有些茫然。
皇帝显然也十分惊讶,看了晋亭一眼,说道:“他并不在宫中当值,如何能留在宫中保护你?不妥。”
平遥公主双目之中蓄满泪水,柔弱且无助,让人看了便不忍拒绝。“父皇,他功夫那般厉害,一定可以保护好平遥的……再说,天下臣民,皆是皇上的臣属,这有何不妥?”
平遥公主这话说的,竟让人无言以对,就连晋亭自己也不敢否认。
李肇无奈叹了一口气,“晋亭,既然公主这么说了,你便到御前司领个差事,等事情了结了,你想走想留,都随你,你看如何?”
御前司,侍卫司,禁军虽都守卫皇宫,但分属不同。
御前司属帝王近臣,常在御前行走,地位尊贵,名额有限,旁人若想尽御前司不知要费多少周章,晋亭居然莫名其妙就进了御前司,还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晋亭见许多人目光中露出艳羡之色,心中苦笑,他才不想进劳什子御前司,可皇上都这么说了,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躬身应道:“臣,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李肇闻言,面上露出笑容,拍了拍平遥公主的手背:“这回你可能放心了?”
平遥公主捂着心口,泪珠滚滚,“谢父皇体恤平遥。”
安抚了平遥公主,皇帝看了一眼若云的尸身,说道:“让大理寺的人前来处理此事。”
“是,皇上。”
李肇扫了一眼众人,说道:“今日是公主生辰,莫要扫了兴致,都进殿去吧。”
一个宫女的性命,自然不足以造成多大的风波,众人片刻间便在管弦之声中,忘记了方才的事情。
席间重新换了新的酒菜,殿中温暖如春,裴兴奴身穿绿衣,云髻高盘,一双莹白的素手落在琵琶弦上急速拨动,舞姬踏歌而舞,裙裾飞旋。
云楚忱心不在焉的坐着,小口抿着杯中的果酿,目光时不时看向上座的平遥公主。
蘅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道:“姑娘,平遥公主不会是看上了晋二公子吧?”
云楚忱沉默不语。
蘅兰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平遥公主提出让晋亭保护不高兴,还是因为计划可能被打乱而不高兴,遂试探道:“姑娘,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晋二公子?”
“提醒他做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做这个驸马?”
蘅兰被呛了一句,立即抿住嘴巴,跟春芜对视了一眼,姑娘这是醋了吗?
另一边,拢烟也在试探平遥公主。
“公主,您为什么要让晋二公子来保护您?”
“他的身手能与二皇兄一较高下,自然是很厉害的,有他在凛霜殿护佑,我便能安心些。”
“可是,他再厉害,也阻挡不了贤妃娘娘啊……”
平遥公主垂眸说道:“父皇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若我这殿中真有什么鬼祟之人,想要对我不利,便衬这个机会除掉也好。”
拢烟闻言心中一紧,“公主说的是。”
“对了,昨日你说周道人道行高深,能沟通天地,他是否真能在冥冥之中知道我母妃的心意?”
拢烟闻言,谨慎的说道:“奴婢也只是听说周道人有这个本事,并未见过,但皇上对他颇为信任,想来是有能耐的。”
“哦……”平遥公主想了想:“再等等吧……若还是不得安宁,我再去求父皇,让周道人帮忙……”
平遥公主说着,一抬眼,发现晋亭没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