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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梅莉亚留意到希尔·菲比的瞳仁微微转向沉默不语的斯诺,随即又盯向地面。他不自然地稍稍挪动身体,不知道是在为接下来的发言措辞,还是因为脑子里再现的恐惧画面而停止了思考。
没有人不合时宜地催促,他们都垂下头思索各自的事情,直到希尔·菲比满是犹豫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和另外两个侦察兵留下检查到底发生了什么,剩下的人马上返回部队去报告了。”菲比原本就低沉的声音不觉变得更加模糊,“除了死人,什么都没发现,我当时甚至都已经闻不出血腥味了,天呐……我们准备赶回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大雾,不过我们有罗盘,而且我也记得怎么走。
“对我来说,报告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赶快回到我的队伍里,那些该死的士兵和机器才能让我安心!我觉得要是不睡在人堆里,估计会做上几个月噩梦……但是,但是……等着我俩的却是另一座地狱。”
侦察兵停下来,把脸埋进手掌,喉咙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哽咽。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大都觉得菲比短时间里不会再开口。刚铎重新点燃香烟,他好像更关心自己的雇主在想什么;阿梅莉亚则下意识地将头转向斯诺,却刚好与对方的视线相撞。公主细长的双眉微微皱起,她准备说什么,但被蒙面人的叹息抢了先。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遮遮掩掩了?”斯诺缓缓抬起眼皮。她黑色的眸子瞥向一边,视线越过希尔·菲比指向泰勒,私生子撇着嘴角别扭地笑笑。蒙面人目光重新安静返回阿梅莉亚身上。
“没错,当时我和茉伊拉确实在那里。我俩一时疏忽让那几个侦察兵溜走——”斯诺瞟向依旧埋着脸的希尔·菲比,“就是他遇到的那几个。他们成功侵染了菲比所在部队的所有人,结果就跟你前几天在你们的要塞看到的情形差不多:一场自相残杀。”面罩后传出一声藏着无奈的哼笑,“就凭我和茉伊拉两个人,没能力对付那一万多人的装甲师。我们只是收拾残局——防止剩下的侵染源继续扩散。
“至于菲比,你们听过他的自述。他很幸运地避开了侵蚀,所以我们放走了他。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这家伙比我想象中要胆小多了。回想之前我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斯诺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她似乎在笑,低微的声音中满是自嘲。一旁茉伊拉的眼神和表情印证了阿梅莉亚的猜测。
蒙面人看向茉伊拉,她看起来并不想继续回忆自己那与眼下毫不相关的经历。斯诺安静地收回目光,垂下眼皮,眸子里的星光被细长睫毛遮住。
“麻烦解释一下,你嘴里的‘侵蚀’到底指什么。”刚铎粗矿的嗓音冷不防打破沉默,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赏金猎人正眯着眼睛用小指抠着耳朵,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不过他的问题立刻就得到认可,三双眼睛一齐指向斯诺和茉伊拉。
斯诺轻轻挪动身体,她正要开口,但被茉伊拉抢了先。人偶的坐姿一如既往地端正,她边说,同时环视着除斯诺外的三个人:“只是一个临时称呼,这里的本地人用某种方法影响你们的大脑,让你们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产生某些感知上的改变。”
“嘿,我已经彻底听不懂了。”刚铎的眉毛拧在一起。他转头看泰勒,私生子明显在故作镇定,紧紧抿起的嘴唇出卖了他的实际想法。赏金猎人耸起肩膀,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
“简单点说,就是让你们产生幻觉,把友军当成敌人。”斯诺接过茉伊拉的话,“本地人让你们产生反应,然后受影响的人继续扩散,就像传染病。”蒙面人说着,脸转向阿梅莉亚,“你认为我为什么要杀光那个镇子的人?”
“虽然你一开始就是这种论调,可是菲比他们那一万多人只不过几小时就全受到影响,我们和马修还有那个女孩在一起几天似乎都没事,你要怎么解释?”阿梅莉亚微微眯了双眼,被夜空染成深蓝色的双眸中闪烁着不信任的光。
“单独的个体作为源头时,侵蚀速度并不快。不过随着受影响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彼此之间似乎可以产生一种共鸣,大大加快了侵染效率。你可以想象一下,到后来的影响速度有多快,小公主。”斯诺依旧以平静的口吻说明,丝毫不为自己辩解。她曾说过不会有人相信她和茉伊拉,看来现在这个想法仍然未曾改变。
“大概就是这样。至于你们的看法,我没兴趣关心。”蒙面人扫视阿梅莉亚等人,“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之后会遇到什么,如果你们有谁被侵蚀,我不会犹豫的。”
“这个‘抱歉’听起来有那么点刺耳呵,正义伙伴。”阿梅莉亚紧皱的眉头和降下的嘴角摆明了她的态度,“我们怎么知道你自己没被侵蚀呢?毕竟你一直都在那群人中间对不对?”公主板着脸看向茉伊拉,“我没别的意思,只不过说说自己的看法而已。在这种地方,我不想自己的同伴中有不安定因素。”
“哦?看来刺耳这个词我可以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了,小姑娘。”斯诺低下头,挑起的瞳仁里闪着寒光,“同伴?我建议你最好多思考一下它是什么意思。要不是看在茉伊拉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在这儿,跟你在一起?”
阿梅莉亚拳头倏地攥出骨节的喀嚓声。斯诺收起目光,只留下一声刻意压低的鼻息。公主眼看要窜起来,泰勒·安东尼达斯赶紧开口,阿梅莉亚斜过眼。
“喂喂喂,女士们,稍微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泰勒小心翼翼地抬手招呼阿梅莉亚坐稳,又满脸堆笑地着看看斯诺,“我觉得阿梅莉亚的疑问有道理,只不过她……”私生子转头朝向公主,“假如我的家人现在和弗拉梅尔一个处境,可能我也会心急如焚;斯诺之前对我们的帮助诸位也都了解。既然你们都还称彼此是同伴,何不心平气和些呢。”
随着泰勒声音渐低,沉默重新蔓延。私生子抿了抿嘴唇,他绝对不想在这荒原白白跑了几百公里后空手而归。然而在这两个剑拔弩张的女人面前,泰勒却很罕见地对自己发言的效果抱持怀疑态度。
“我对这种侵蚀免疫,这是事实,可是茉伊拉和我都不知道原因。至于茉伊拉,我认为应该没人觉得她会受影响。”蒙面人毫无感情地沉吟,她用一只手拄着侧脸,稍稍勒紧的面罩称出她嘴唇模糊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