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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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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飞施展天魔步,好似一道轻烟。四五里路,眨眼即到。城墙上火把辉耀,映照的一片通明。守兵比起白日,多了不少。于飞不由冷笑,果然有鬼。增加警戒,可不是防他么?

    略略观察一下,闪身向城角扑去。天色本暗,守兵站在亮处,根本看不出多远。何况,于飞身如幻影,又借着阴影掩护。凭城上守军的目力,想发现他的踪迹,那是太难了。

    城墙略成梯形,并非直上直下。双手抠住砖缝儿,微一用力,噌的向上纵起,接连两三下,人已攀上城头。

    两侧扫了一眼,脚下猛地一蹬,人如利箭,直蹿而出。城墙宽约两丈,于飞一个纵身,已经越过对面城垛,直坠而下。将要着地,猛地团身一个翻滚,轻巧无声的落地。

    隔着城垛不远,就有军兵守卫。好似有察觉,转头看过来,却是啥也没有。嘟囔了一句,当是一阵风刮过。

    城中很安静,屋宇楼舍、鸟畜花木,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街道上,不见一个人影。

    平戎军在哪?于飞不知道。不过,这也难不住他。纵身而起,跃上道旁屋顶,向着四下寻找。按照这时习惯,设置军营,一般都在西或西北方位。因为兵主杀伐,五行属金。

    过不多时,于飞找到一处军营。大营内,只有零星火把,摇曳着微微光亮。甚至营门前,连个警哨都没有。看也不用看,这必然不是平戎军。转身就走,向旁边军营掠去。

    这一片军营,可真是不小。军帐连军帐,营栅接营栅。连绵十数里,一眼都望不见头。粗略估摸一下,恐怕得有数万人马。不过,于飞也已经发现,不少营帐,都是空置。

    找了半天,却找不到平戎军。于飞心里,越来越觉烦躁。他本来不想惊动人,以免打草惊蛇。但现在看来,不逮个人问问,怕是找到天亮,也不一定找能到平戎军。

    纵身上了高处,四下里踅摸。想寻个警哨,抓过来审问。

    却这时,只见西北方向,陡然亮起火把。一支接着一支,一片接着一片。片刻间,一处大营中,通明一片。远远看去,一队队军兵跑步集结,号令声声,此起彼伏。

    如此大半夜,军兵集结,要干甚?

    于飞有些疑惑,脚下却不停,直向军营扑去。他倒要看看,这营军兵集结,到底有何公干。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刚刚接近军营,却见远处,又亮出一片火把。

    这是要全军集结?于飞陡然站住脚步。打量周围,一眼瞧见,离着他四五十步,一座哨塔高高耸立。哨塔十几丈高,真如鹤立鸡群一般。于飞一拍脑袋,立时飞奔过去。

    登上哨塔,岂不一目了然?

    哨塔上,有两人值守。此时迷迷糊糊,刚被下面动静惊醒。趴在护栏上,向下张望。于飞冷不丁,从下面窜了上来。不等两人发现,已经一人一巴掌,拍的晕了过去。

    哨塔视野辽阔,一大片军营,全在眼前。

    此时,于飞看得清楚,下面两处军营,火把通明,号令连声。队队军兵,顶盔挂甲,正在跑动集结。

    看这情形,是有战事啊,于飞心道。

    冷不丁,于飞看出蹊跷。两处军营中间,还隔着一座军营。两边的军营,灯火闪亮、人声鼎沸。中间的军营,却是静默无声,黑沉沉的,连一点灯火都没有。

    这就异常了,于飞伸手摸摸鼻子,心道,有问题。

    忽的,一阵风掠过军营。旗幡随风招展,猎猎作响。

    黑暗中的军营,也有一面旗子,被风吹得展开。不经意一眼,正瞧见旗上大字。于飞一下看得呆住,心头突突狂跳。

    于飞有夜眼,黑夜中视物,与白日无异。若说有些差异,也是晴天阴天的差异。于飞看得真切,那面飘扬的旗子,黑底白字,中间偌大的虎头,正是平戎军的军旗。

    这面军旗,于飞亲手制定,自是熟悉无比。

    “大帅有令:平戎一军,实为逆贼。残杀无辜百姓,害我同袍性命。今,必行雷霆手段,予以彻底剿灭。”

    军营中,有将官厉声高喝。声音远远传来,一霎时,于飞怒火万丈,血冲顶门。“嘭”的一掌,护栏被拍的粉碎。

    原来,在商洛城中,藏着这样的阴谋。

    指斥平戎军为叛军,重兵围剿灭杀。待事后,自有无数证据,证明平戎军反叛。只要斩尽杀绝,谁能为平戎军喊冤?只怕到那时,平戎军化为鬼魂,也要背着叛军的骂名。

    真是好算计,于飞出离了愤怒。一声长啸,纵身扑下哨塔。从未有哪一刻,于飞如此杀意如炙。这一次,他被敌人血腥手段,彻底的激怒。他的眼中,盯上了那名将官,非取他性命不可。

    “杀。”于飞一声怒吼,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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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侧军营,动静如此大,平戎军岂会不察觉?

    何况,种诂早已下令,严密监视两侧军营。是以,隔壁一有风吹草动,平戎军立刻侦知。黑暗中,全副武装,已经集结待命。一个个好似猎食的虎豹,耐心的等着敌人,自投罗网。

    斥候营,从成立之初,就不是常规战兵。他们的任务,是隐匿行迹,刺探军情。潜伏、格斗、追踪、刺杀,不过是平常科目。每一个人,都是高手。但是他们,不擅长阵列而战。

    即便袁文庆防范严密,依然有二十多人,悄悄潜出商洛。飞奔四处,联络平戎军各营。却是很不凑巧,于飞一路来,竟一个也没有碰到。不然,他对城中情势,早是了如指掌。

    这些时日,斥候营没闲着。

    自觉到处境异常,他们就多了心眼。由王元带领着,在营中四处设置陷阱。话说这王元,可真是个奇才。曾经就带着一帮人,摸进了于飞军营。绕过警哨,成功劫走十多个女子。

    这是啥能耐?天生的斥候啊。

    自加入斥候营,果然如鱼得水,积功擢升都头。此次,赴商洛平乱,种诂率平戎军,总能出其不意,给郭邈山以痛击。这其中,王元当属首功。郭邈山无论怎么逃,都躲不开王元追踪。

    此次设陷阱,王元让一众同袍,又是一连声哀叹。

    “王三郎,谁要碰见你,可算倒了血霉。”

    “一脚踏下去,保准一身都是洞。”

    大家都是斥候,自然,看的懂陷阱妙处。

    他们假设,自己是敌方斥候,试着摸入军营。然而,他们惯常选择的路线,却正好掉进陷阱。一处如此,或是偶然。处处皆如此,那就不得不服了。这些陷阱,正是斥候必经之路。

    这些个陷阱,搞得满营斥候,都是提心吊胆。一个个走路,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踩错,成了王三郎的猎物。

    “军判,两侧军营,都在集结,怕是不妙啊。”黑暗中,柳十三凑到种诂身边,低声说道。大半夜集结,能是啥好事?

    “事有不谐,出城为上。切记,不可恋战。”

    种诂的话,柳十三明白。商洛城中,驻扎着大量兵马。柳十三暗中探查过,足有十五个指挥。就算不满编,每营按四百人计,也有六千兵马。斥候营多少人?只有不到四百。

    真打起来,四百对六千,这仗怎么打?

    能不能冲出城,柳十三心中没底。斥候营不是战兵啊,一旦被军阵困住,再好的身手,也逃不出去。

    正忧心忡忡,猛听一声长啸,从哨塔上传来。

    种诂一听声音,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抬眼望向哨塔,完全无法相信。只见一道人影,从哨塔上飞扑而下。身似鹰隼,迅疾如电射。下一刻,一道熟悉的喝声,远远传来。“杀。”

    “玉昆。”种诂一把,紧紧攥住铁枪,声音都有了战栗。

    从那一声长啸,种诂就听出于飞声音。就像有只小手,一下抓住了心脏,猛地就是一阵抽疼。一时间,哽咽难言。

    斥候营中,不止种诂一人,听出于飞声音。“哗啦,哗啦”甲叶子一阵乱响,原本埋伏的军兵,一下子站起大片。

    望着高高哨塔,激动莫名。

    柳十三一把抽出长刀,飞身跃起,向哨塔狂奔。

    “保护都使,全营出击。”柳十三嘶声怒吼。

    因为于飞的出现,整个斥候营发了疯。

    一群虎狼,血贯瞳仁。玩了命,发起雷霆冲锋。一人多高的营栅,根本拦不住去路。双脚连蹬,一跃而过。身尚未落地,手中弓弩已经射出利箭,呼啸着夺去一片性命。

    此时此刻,斥候营只一个信念,保护都使,不惜代价。

    “轰,轰。”霹雳弹连声炸响。

    巨大的气浪,掀翻大片禁军。好似天外陨石,骤然撞击大地。顿时,无数惨嚎,炸裂了黑暗,汇成亡命的恐慌。刚刚集结的禁军,遭到灭顶打击。还活着的,已是亡魂皆冒。

    袁文庆调两营人马,一左一右,夹击斥候营。在他看来,屠灭斥候营,手拿把攥。斥候营虽善战,但只有区区三百多人。

    他的两个营,可是麾下精锐,满编重装。

    凭着一身铁甲,拿脚踩,也能踩死斥候营。

    即便如此,袁文庆谨慎起见,还是做了更坏打算。令一个指挥骑兵,整装待命,随时准备出击。万一,斥候营命大逃出,还有骑兵作为后手。就算一兵一卒,也妄想逃出生天。

    此刻,袁文庆还不知道,他得意的铁甲军,已经彻底崩溃。裹着再坚硬的铁甲,却没有一颗坚硬的战心。两枚霹雳弹炸开,已经摧毁了他们的意志。一身铁甲,成了逃命的累赘。

    领兵的将官,被于飞从天而降,一掌拍的四分五裂。

    失去指挥的军兵,没头苍蝇似的,四处逃窜,躲避凶神恶煞的屠戮。但是,他们身上铁甲太重,一旦倒地,连站都站不起。只能凄惨的嚎叫,然后被一刀抹断脖子。

    这一番奇兵突出,电光火石,快的让人不及眨眼。

    北边儿溃散四逃,南侧的禁军,却正好发起冲锋。横冲直撞,破开平戎军营栅,闯入了大营之中。追在平戎军身后,杀声震天、士气高昂。在禁军眼里,平戎军正落荒而逃。

    打顺风战,自然人人争先,唯恐落后。

    “轰。”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正狂奔的禁军,齐刷刷消失了一片。黑洞洞的大坑里,惨叫声乍起,听的人头皮发麻。

    紧随其后的军兵,冲势太猛。虽惊觉有变,却刹不住脚步,“噗通,噗通,”栽进坑中,根本反应不及。

    他们的冲势,被陷阱遏止。随着将官喝令,禁军绕开大坑,继续前冲。但是,他们的厄运,远不止这一处。钉板、木刺、铁蒺藜,翻板、陷坑、捕兽夹,一个个陷阱,让禁军头皮发麻。

    有些陷阱夺命,有些陷阱,却是伤人。夺命只是一刹,伤人最是阴损。中了陷阱的军兵,一时不死,但痛彻心肺。凄厉的惨叫,更加扰乱军心。禁军胆战心惊,困在大营,寸步难行。

    “你他娘的平戎军,不得好死。”

    “平戎军,日你八辈祖宗。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惨嚎怒骂,响彻军营。一营禁军,还未接战,已经损失惨重。将官很是无奈,心里恨透平戎军,却不敢再前进一步。从军多年,他还从未见过,这般阴狠毒辣的陷阱。

    斥候营此时,自听不到骂声。即便听到,也不屑一顾。

    他们身手高强,冲入敌阵,根本不硬碰硬。闪转腾挪,长刀宛如灵蛇,招招凶狠、刀刀夺命。只片刻功夫,已在于飞四周,形成严密的防护圈。任是谁,也休想冲过去。

    于飞冷然肃立,身上已染了血。

    他看见了柳十三,也看见种诂。斥候营,于飞一眼认出。每一名军兵,他都很是熟悉。但是在这里,只有这一营。

    “柳十三。”于飞扬声大喝。

    “末将在此。”柳十三长刀挥舞,正在追杀逃兵。

    “转四门,一炷香。”于飞喝道。

    “末将遵命。”柳十三停下脚步,跨步跃到高处。长刀举起,怒发飞扬。“斥候营听令,转四门,一炷香,杀。”

    这句话,却是平戎军暗语。意思是说,向东门撤,有一支骑兵接应。在战场上,将官发号施令,自家人听的懂。敌人即便听去,也不明白啥意思。斥候营听令,眨眼间,向东挺进。

    于飞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迎风一晃,噗的燃起火苗。取出腰间的竹筒,凑火点燃引信。哧哧火星闪烁,嘭的一声闷响,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半空中“啪”的炸开,绚丽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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